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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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俞方甚趁着齐贤惊得失语的空瞧着下面的当口，眠花阁门口又大步进来一个人。没了珠帘的遮挡，透着纱幔隐隐能看见来人也是一身飞鱼服，长腿细腰，手上捏着佩刀，却是看不清表情。这人大步朝鸨母走去，俞方甚心中一痒，又在齐贤能活吞一个鸡卵的表情注视下扭手微微挑开那层纱幔，朝楼下那人看去。
几乎同时，楼下那玄衣的锦衣卫似感受到俞方甚的目光，停下了步子，朝俞方甚看过来，神情冰冷，目光如电。
这目光冻人，淡漠之下却又透着说一不二的强势。
细看之下，竟与他家老头子生气的样子有二分相似之处。
像是看见生气的爹这事使俞方甚不禁有些瑟缩，手一抖，珠帘复位。几串圆润的珠子相撞，发出清脆剔透的声响。俞方甚如梦初醒，那玄衣锦衣卫亦收回目光接着朝老鸨走去。
原先同老鸨交涉的那绀衣锦衣卫扭头看见那玄衣的，便立时走上前朝他低语几句，随即便望向他，目中含请示问询之意。随即那玄衣锦衣卫微一颔首，绀衣那人即刻便一挥手，后面的丁勇迅速过来将老鸨扭住。
绀衣锦衣卫紧身上前一步跃上刚才眠花阁的跳舞姑娘们被捆住后撇下的圆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向从下至上自左到右给这楼中的恩客们过了一遍眼，他速度很缓，足够每个人看清。
俞方甚差点没被那块金色雕花令牌上镂刻的锦衣卫三字闪了眼睛。
令牌晃过后，那人扬声道“锦衣卫办案，闲杂者避过，涉事者配合！”
他声如洪钟，嗓门极大，声音不要钱一样往这眠花阁里每个人的耳朵眼里钻，嗡嗡的直冲天灵盖，足够这楼里每一位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言罢他退到玄衣那锦衣卫身后，恭恭敬敬的垂首，道了一声卞大人。
俞方甚倒吸了一口凉气。
锦衣卫，卞大人，玄衣的这人竟是锦衣卫右镇抚使卞祁安！
本来仍有些窃窃私语的眠花阁彻底寂静一片，外头喧闹之声隐隐的传了进来，更衬得眠花阁像一大只呆了的木鸡。
本便被俞方甚挑帘的狂悖之举吓得嘴张得能活吞一只鸡卵的齐贤晓得了刚才冲他们这雅间看了一眼的人是卞祁安之后，这嘴怕是把桌上那茶杯塞进去也毫无问题了。
不怪俞方甚与齐贤惊讶，这卞祁安年纪轻轻，刚过及冠不到五载，便担任了从四品锦衣卫右镇抚使之职。其手段残忍行事狠辣，京城恨其入骨之人称其为锦衣卫指挥使乔年的一条狗。
还是一条恶犬。
不过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俞方甚心头一动，回头和齐贤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俱是满满的疑虑。
祁安站在眠花阁门口处，抬眸慢慢的扫过二层各个在珠帘纱幔的遮掩下毫无声息的雅间和一楼惊惧交加却又不敢说话，甚至隐隐已有抽泣之声的红男绿女，而后直直向俞方甚和齐贤所在雅间看去。韩顺——便是原先那位绀衣锦衣卫——会意，又扬声道：
“户部侍郎齐谦和齐大人长子齐贤公子何在？”
俞方甚心头一震，回头看向齐贤。齐贤仍未从惊惧的状态中缓解，闻言许是已经吓呆了，略显迷茫的对着俞方甚比着口型：“这是在找我么？”
俞方甚点点头，略加思索，朝齐贤比着口型，让他在这里先别动，静候事态发展再说。
虽是锦衣卫抓人，可这架势似乎也太大了点，倒像是来查案的，与卞祁安素日里逮人的阴私做派丝毫不符。
反正他俞三相公是不信齐贤能犯什么把自己送进诏狱的事儿，但是卞祁安来抓人到底不是假的。他平素可是听说过这位卞大人，落了他手里不管清白污秽可都没个好儿，这位的招待齐贤可受不住。
到底是俞方甚表兄，俞三相公不忍心见他落了那卞祁安手的手去。
再者说京中公子哥儿们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加之父母亲长熏陶，虽对锦衣卫惊惧不已，却个顶个都瞧不上这种鬼蜮阴私之辈。平时俞方甚便甚喜摆些龙门阵吹捧自己，加之今日也是他约了齐贤来吃这花酒。若是在这话本里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刻让齐贤当着俞方甚的面被锦衣卫抓走，那他俞三相公在京城里可真真是颜面扫地了。
俞方甚眯了眯眼，便是冲着这些个，也不能让这些人把齐贤拿了去。
反正闹出事还有他老子兜着。
俞三相公打定了这个主意，又朝着齐贤摇摇头，比了噤声的手势。齐贤惊慌不定，没了主心骨儿，竟是糊里糊涂的照着俞方甚的馊主意乖乖禁了声。
卞祁安等了片刻，无人应答。韩顺便再次扬声问了一遍，还是无人搭理。韩顺上前压低声音“大人，齐公子是否可能不在此地，需属下去隔壁探问否？”
“不必，”卞祁安声音冰冷，又惜字如金。他冲俞方甚与齐贤所在的雅间一颔首“去那里搜一遍。”
韩顺点头称是，带着人便要上去，俞方甚见躲不过去，一咬牙，猛地一掀纱幔，扬声道“我看谁敢！”
独属于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清脆嗓音在充满了肃杀感的眠花阁内响起，尾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
卞祁安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俞方甚，一幅冷峻的容颜却是不输俞方甚的好看。俞方甚被他这么一盯，瞬间下来了三分冷汗，但却仍是咬着牙跟这道目光对视。
“卞大人，身为镇抚使，抓人需有凭据，否则，”俞方甚心跳如擂，目光与卞祁安的视线在空中胶着“俞某不知，这算不算得欺压良民！”
眠花阁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这个面容秀美的少年脸上，敢跟卞祁安当众呛声，恐怕这个少年要受些罪了。
一众钦佩和着同情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俞三相公身上。
却是也有些知道的，仔细看了看俞方甚，心下有了些算计。
看这长相听这姓氏，这少年莫不是吏部俞尚书的三儿子俞方甚俞三公子？
俞尚书是谁？当朝圣上的亲舅父，而这卞祁安要带走的齐贤，他爹礼部侍郎齐谦和是俞尚书的前任连襟，俞方甚与齐贤本便是两姨表亲，怪不得俞三公子要出面维护。且这俞尚书和齐侍郎都是圣上的股肱之臣，虽说不晓得这齐贤公子犯了什么错，这卞祁安若是打算硬来，恐怕是要吃些挂落。
卞祁安面无表情，转头看了韩顺一眼，韩顺会意，随即率一溜儿锦衣卫登梯而上，不出半刻，面色苍白的齐贤和骂骂咧咧的俞方甚就被押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