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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社死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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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还特别有趣儿,你知道这是多么稀有的品质?我觉得他多录一录真人秀肯定会火。他演的那些个青春剧角色啊,没一个比他本人更有人格魅力。”陈美美言语间的赞叹不遮不掩。
赵轶乐了,“您这是吐槽那些破剧编剧人物刻画不行吧?”
“滚。”
贺骁一笑,“他确实会让身边的人都感觉到快乐。”
陈美美伸腿撞了一下贺骁的膝盖,“欸,你不是说跟他不熟么?”
贺骁一愣,“导演对演员总要有些了解吧。”
没人在意这轻飘飘的解释,不过是闲聊。这时候的贺骁对秘密的认知还不够深刻,这世界上很少有能瞒住的关系,就像纸包不住火。或早或晚,或一句话,或一个眼神。
陈美美接着说道,“能带来快乐的人最招人喜欢了,谁不希望身边有个贴心的小太阳,嘘寒问暖的还会讨你欢心逗你笑。”
赵轶又不合时宜地接上一句,“找对象还是找脱口秀演员啊?”
一直埋头干饭没顾上接茬的周围众人闻言又跟着笑起来,尤其是蔡穹,笑得喷出了嘴里嚼了一半的玉米粒,被赵轶嫌弃地掸开。
这时韦一川往这边瞥了一眼,瞧主创团队聊得笑容满面,想着哪能放过导演啊,拽着樊澈就悄悄往贺骁的方向移动。
樊澈见势不对果断开始挣扎,“欸,不好不好,人家是导演,欸欸!”
韦一川充耳不闻。杀疯了已经。
樊澈有点着急,这可不兴这么玩啊!
连这种时候花絮侧拍师都依旧敬业,扛着机器就是一个跟上,这等大场面,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韦一川扯着樊澈往前冲锋,樊澈死命往后拖,像极了一只不愿回家拼命往后拉扯的狗子。推搡间已经到了近前,贺骁的目光望过来他躲闪不及,韦一川见事情败露一个健步冲上去先发制人,除了“德高望重”的编剧美美姐之外,无一幸免。
后来主创中年团也加入了年轻人的混战。抹掉脸上奶油的贺骁抬眼看见刚刚还玩心四起的樊澈顿时安静了下去,转身离开。
他们没能注意到彼此下意识的躲避和目光追随都被花絮摄影机录了个清楚。
蔡穹发现贺骁在看樊澈,想起剧组里四起的谣言,他一拍贺骁的肩膀,“看什么呢,突然发愣。”
“啊,没有啊。”
因为刚回国就要开启拍摄计划,几位团队主创都尽量组的是熟悉的信任的人,也因为未来在国内的发展他也需要组建自己的固定团队,蔡穹是他之前在学生时代就合作过几次的人,彼此之间也比较合拍,能成为朋友倒也是很自然的事。
蔡穹往樊澈离开的方向瞥去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话说我今天突然get到,樊澈这张脸确实挺有故事感的。”
贺骁弯下腰拿起一张纸巾擦掉手上沾着的奶油,“嗯?”
蔡穹拿出手机调出相册中的一张照片,“光影太好了,随手拍了一张。”
贺骁歪头看去,照片里是正在拍戏的樊澈,在田野中他远远望着剧中角色苏程的背影,那张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却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头发因为角色剪得很短,身上的破烂衣服起不到任何修饰的作用,此刻的简单朴实恰恰突显出了这一张轮廓立体且线条清晰的脸,眉峰鼻梁的高度,眼窝的深度,下颌线的流畅程度,每一处都精确、周正,禁得住所有光影条件,且更为难得的是,极为生动真实,这张脸上写着真真切切的人生,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角色有了灵魂,并不只是一个空洞苍白只在电视上出现的假人。这样的一张脸几乎是为大荧幕而生。骨骼的美感,皮肤的质感,是滤镜过重的网剧带不来的视觉效果,作为一个偶像爱豆的樊澈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样的特质。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他在不被精美的外表人设包装,完全敞开自己露出真实的一面,甚至是瑕疵的时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是如此的鲜活而生动。
贺骁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来,“?”
“纯粹是追求一些艺术,跟你进行一些交流,没发给别人。”
“删了。”贺骁坐下继续烤串。
“我又不给狗仔发?你怎么不让花絮老师都删了?”
“那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是,难道在你看来不是?”蔡穹一挑眉。
贺骁语塞,他怎么觉得好像这一晚上都在针对他。不过这并不可能,蔡穹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闹够了也吃够了,因为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大家结束的也早,韦一川和樊澈往回的时候他想起刚才一些的小细节还是忍不住发问,“欸咱俩是朋友吧,我问你个事你能别生气么。”
樊澈边走边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没瞅他,“你问呗,我有什么事好生气啊。”
韦一川扭着脖子看了一圈四周,没人跟拍助理也不在,才小声说道,“你和贺导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樊澈仰起的脖子突然僵住。
韦一川看樊澈突然沉默下来,连忙道,“欸说好了别生气啊,你要是不愿意说我绝不打听。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真有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
“你从哪看出来的?”樊澈转过头。
“那倒不是我看出来的,组里传的八卦呀,说你俩互相看不上,说你有后台,不然怎么这么不伦不类的就进了这组,就有这天上掉下来的资源?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你的后台硬塞你进来,贺导不同意,但是驳不了你那后台的面子,勉强答应的。之前我没信,但是刚才抹蛋糕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俩气氛确实有点奇怪,这才想起来问问。”
韦一川见樊澈看向他的眼神非常古怪,他退后一步抱住自己,“别误会啊,我可没有偷偷观察你哈哈哈哈哈,我是直的。”
樊澈听到这最后一句补充发出了惊天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你确实听别人说了不少八卦,组里还有人磕我俩CP呢,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看上你了。”樊澈还给他抛了个恶心的媚眼。
“嗨,那可离了大谱了。说真的,你俩没仇吧?你们好像确实从来都没有互动,这在一个组里可对你不好啊,要是有什么下不来台阶的你跟哥说,哥帮你牵线搭桥,咱们尝试解决了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多难受。”
樊澈简直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但他还是对韦一川直白的好意表示了感谢,“真没仇,可能就是性格上不太合拍,熟不起来吧。”
韦一川觉得这回答属实有点敷衍,但也是另一种答案,那就是——别问了。
俩人转移话题开始说些没意义的废话,有一搭没一搭,主要有韦一川开腔,樊澈接茬,接得还漫不经心,因为他的脑子里突然开始不可抑制地回忆起在组里的这段时间他和贺骁的种种。
回忆将他拉回大半个月前上山进组的第一天——
距离从镇上出发已经过去了三小时,而樊澈连个村子的影儿都没看到,车子一直在漫无边际的绿色中颠簸,他窝在后座艰难维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
车子正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碎石遍地一路崎岖,对于晕车晚期患者樊澈来说这就是送他上西天的通天大路。
“哥,你还好么?”助理小海从副驾回过头,担忧地望着蜷缩成“一团”快不成人形的樊澈。
“不好,快死——”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一个急转弯晃得他差点吐出来。近些年习惯了长途还以为自己晕车的毛病破天荒的好了,这一遭他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好。
转弯后平稳不过几分钟,又紧接着下一段的落石区域,车道又窄又破,弯道角度又大,剧组的老司机都开得一身冷汗。
“坚持坚持,我看群里说马上就到了,再有20分钟。”
“2分钟我都活不下去了。”
但他还是坚强地,笑着活了下去。
20分钟后,小海激动地再次从副驾回过头,喊道,“到了到了!前面出了这条路就到了!”
樊澈挣扎着抬起头,望眼欲穿地扒在车窗上等着看自己即将要达到的目的地。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颠碎了,恶心劲一股儿脑的往上冲。
车子正行驶于两座高耸山体的狭窄之间,道路笔直且看起来没有尽头,又往前开了一会儿,只见道路一侧出现了一块立着的灰白色石碑,其上苍劲有力的刻着——耿家村,转过石碑,竟是另一番别有洞天。
不知道是谁先降下车窗发出一声惊呼,简直深山里的世外桃源。
那是一片围拢在几座大山脚下的开阔的平缓地带,田间阡陌,整个被郁郁葱葱的绿色拢着,三面高山环绕、远近重叠,民居由山脚延伸至山脊顺势往上盘,点缀在层层梯田之中,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地里埋头耕种。若从无人机的角度放眼望去,一条土路从西向东歪歪扭扭贯穿了整个村落,深绿浅绿以及土黄的色块沿着土路两侧铺陈开来,像浪漫的童话世界,其上星罗棋布着深灰色屋顶的可爱小房子。
而樊澈的惊艳在刹车的那一瞬间被翻涌上的恶心击溃,甚至车还没停稳就开了车门扑出去,蹲在一边的草窠子里缓神,他恶心想吐,但摇摇欲坠的偶像包袱让他拼了力气忍住。
他眼冒金星地蹲了半天,轻轻的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有人轻轻拍他的背,以为是助理小海,便头也不回地向后伸手问道,“有水么?”
身后的人早有准备,话音一落就把矿泉水和纸巾一同递给他。
入口的水又激起一阵恶心,他小口小口喝着。腿蹲得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下,身后的人及时伸手拖住他的小臂,接触的一瞬间樊澈触电般地扭回头,看清这人熟悉又陌生的脸后猛地抽回手,惊惧之下失去控制,弯下腰身子“哇”地吐了出来……
……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了。
他想。艹他妈的。
花絮老师没现在就开始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