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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演唱会的训练开始。
      这一次的安排,比起他们出道前的封闭训练还要严苛。
      surmount出道时,受到的争议不小。他们几个,除了陈醉有从小学习音乐的经验,其他三个,都只能算是半路出家的音乐爱好者。所以,他们的舞蹈,唱功,一点点错漏,由于巨大的关注,都会被放大。
      有很多人都说,他们这个团体不过就是靠脸吃饭,虽然在发片唱歌,有舞台演出,但是水平如何终究是被怀疑的。
      虽然他们的业务水平,在征程的调教下,已经属于偶像男子团体中实力不错的梯队,但跟专业音乐人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
      就比如me,韩国男子团体,虽然有流水线生产的影响,几个成员的特色没有那么鲜明,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实力过硬,擅长的方面也不同。所以即使surmount的第二张专辑对打me成功,但录音棚产物,能够修音的后期版本,还是不能证明surmount成员的水平如何。
      那么,回应争议和证明自己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这场演唱会。更重要的是,这场演唱会首站奥京,如果表现不好,这就不是光打了征程的脸这么简单,严重一点还会对奥京的形象有所损害。
      如果没能完成奥京的期待,那surmount想再在音乐领域有什么作为就是很困难的了。这将直接关系到资方和市场对surmount的价值评估,也将直接关系到surmount的口碑和声名。
      这样严峻的情形,征程和surmount自然不敢放松,更大的舞台,也往往意味着更大的挑战。
      他们的训练时间,一开始就定了每天十一个小时,实际上大概十二个多小时。从体能到肢体协调,从舞蹈到音乐练习,从走位到乐器使用,每一天的安排都是极满的,几个人的精神压力和身体负荷都是非常大的。
      但他们都没有什么怨言。人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打破那些偏见和攻击,总是能从灵魂到身体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去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得到的中肯评价。
      林忍尤其担心陈醉的精神状况,压力太大容易让他的病情复发,所以在训练的时候,有机会的话,他都会窜到陈醉身边去,做些扭曲好笑的动作,看到陈醉拍着他的背笑了,他才转身回位继续练习。
      林忍因为这些小动作,没少被严厉的舞蹈老师训斥,还好对他的舞蹈排练影响不大,不然他大概会被惩罚加训到天旋地转。
      陈醉明白他的心思,他一直在坚持见医生,遵从医嘱稳定地服药,情绪上的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了。最重要的是,自从和林忍有了这样一段关系之后,他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和看法都不一样了起来。
      以往,他对世界充满不信任感,表现在行动上就是疏远冷漠,不太容易付出真心以待人。而有了林忍在身边,他总会被他影响,看待外界时,实在多出许多的温柔来。他开始控制自己揣测别人的心,开始不把一些行动行为解释成某种人性原罪的展现,而是能更多地看到做出行为背后的别人的苦衷。
      对于陈醉来说,林忍的温暖,就像给一只小刺猬穿上了毛绒绒的一件小衣服,这样它在手心和身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就只留下柔软的触感和可爱温顺的印象。
      他很喜欢这样的自己,跟林忍待在一起的自己。
      跟世界,和一切都平衡和解的自己。
      童桦和公司,对林忍陈醉现目前的关系有所耳闻,也知道陈醉对林忍有着非同一般的依赖,所以特意给他们排了一个大的公寓宿舍,为了不要太明显免得被乱写,这里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放了一张大床。
      当然,征程也给他们两个提前说好,到演唱会结束之前,他们的生活重心就不能在恋爱上,而需要全部投入进事业建设上来。这个警告主要是针对陈醉发出的,毕竟林忍一直都秉持着不为感情影响工作的原则理念。
      顺其自然地,这两个人在公司的安排下开始了同居生活。
      林忍大概就是陈醉的睡眠质量保证书,他在他身边的时候,陈醉的每一觉都睡得非常踏实。他在家里睡觉时,从来都要开着灯,因为怕黑怕鬼。但在这个有些阴森森的公司公寓,因为能够抱着林忍睡,每天晚上关灯也无所谓。他照样能香香甜甜地睡上一个好觉。
      这算是陈醉理想中的完美生活了,要说缺憾,那只有一条,就是林忍太保守,他们之间的进度太慢了。
      他能感受到林忍心理生理上对他的不排斥,也能感受到林忍是真的拿他当小女朋友来宠,但是他在亲密关系上的表现,实在有些温吞吞了。
      陈醉和他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唇唇相碰触的浅吻,还必须得在特定环境下,比如身处浪漫餐厅,比如早上的早安之吻,其他时候,陈醉撅起嘴求亲都没什么用。
      他是很依恋与林忍之间精神相通,互相支持理解的相濡以沫感,但毕竟是谈恋爱,陈醉又从不是禁欲系无欲无求的神仙,而是对肉感交合非常感兴趣也很擅长的凡夫俗子。尤其林忍这么诱人的身子天天跟他搂搂抱抱,让他不动歪心思,那就是苛求和酷刑了。
      但他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林忍这辈子的第一个例外,需要时间去适应。只不过这样做倒是给够了林忍时间,可是把他憋得怀疑人生。
      不过他也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跟林忍怎么样,毕竟,他们面前有一个共同的巨大挑战,需要他们全身心地去投入完成。陈醉虽然有时候任性,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慢慢来是可以的,只是他希望能够有最后灵肉合一的机会。林忍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实在没办法让人把心放回肚子里。林忍没走到最后那一步,总是让陈醉觉得,他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头脑,生理上还是没办法接受,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漂亮美眉又吸引住,把他一脚踹了。
      林忍是不是这样的人另说,但恋爱中的人,特别看重对方的人,总会在强烈的爱里寻求自己与他人的特殊性,确立自己在恋爱关系中的地位,也因此会格外没有安全感,总是紧张地害怕失去。
      爱让人成为矛盾体。
      尤其是,陈醉是这样一个,能够用生命去燃烧爱情的人,他这辈子,都在追逐着浓烈的情感和精神体验,面对爱人时,自然也就更加激进和急切。
      为了林忍,他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要是林忍最后真的要跟我分道扬镳,我一定不会给他好过。这辈子搭上也无所谓。”陈醉想到这里,自己在心里放了个狠话。
      正好这时候林忍冲了澡出来,只围了个浴巾,头发被打湿了,刚刚淋过水的身体,十分美好诱人又生动鲜明,陈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林忍身上柠檬薄荷味沐浴露的香气。
      真是视觉嗅觉的双重攻击。
      “好了我决定了,林忍这辈子都休想甩开我,一刻也不行,他一点这种心思都不能动,不然我就跟他同归于尽。”陈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虽然狠话根本没说出口,但他已经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想着晚上能被这样一个人搂在怀里睡觉,忍着吃两天素,他也不是不可以。陈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林忍,得出了这个结论。
      回到训练上来,因为强度太大,这几个人的身体都出现了严重程度不同的疲劳反应。温河林忍的反应比较轻,只是手脚酸软,贺君晗陈醉这两个人的状况严重得多,会有头晕目眩和干呕想吐的情况发生。
      征程给他们配备了专业的医生,全程监控他们的身体状况,这些反应都在意料之中,经过医生的诊治,他们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整体的训练进度。
      林忍看了陈醉的反应,实在有些心疼,但又不知道怎么能够帮到他。现在这个时候,停止训练显然是不可能的。林忍只得打电话问了林妈妈,怎么可以缓解一下身体疲惫带来的恶心感。
      以前林爸爸常常也会因为透支身体而出现这样那样的反应,都是林妈妈照顾和解决的。很快地,林忍就拿到了林妈妈的缓解疲惫秘方,说是秘方,不过也就是早上冲杯蜂蜜水,在休息间隔期多吃些坚果之类的养生建议。林忍心里明白用处可能不大,但还是决定给陈醉试一试。
      于是在休息时间不足七小时的情况下,林忍每天一早还会起来给陈醉冲好蜂蜜水,把每天要吃的坚果剥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抓住空隙让陈醉吃下去。
      陈醉就乖乖地把林忍准备好的一切都吃掉,虽然其实对他的症状也没有什么改善。
      训练任务一天一天加重,平时不大喜欢举铁锻炼的陈醉贺君晗有苦说不出,虽然身体很疲劳疼痛,两个人都不愿意为了自己拖累进度,只能咬牙坚持。
      但人的□□,往往就像弓箭上的一根弦,从松弛到绷紧,会拥有一个完美的临界点,把能量像射箭一下从弓上弹出,但自此以后,越绷越紧,就会断裂。
      很不幸地,陈醉就成了第一个断裂的人。
      那天,他们在排练一只新的舞蹈,跟着强劲而快速的节奏,他们需要做出有力量感的动作,其中一个便是先站着跳一段之后,跪下再完成一段动作。
      刚开始完成的很顺利,但跪下去的时候,陈醉没有控制好力度,膝盖一软直接硬生生地磕在了地板上。一瞬间,从骨骼到肌肉的痛感席卷了陈醉,他挣扎着试图继续完成动作,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忽略这样强烈而尖锐的疼痛,甚至觉得这种痛楚割断了他操控身体的能力,他一下子不能动了。
      眼泪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因为这直接而强烈的刺激夺眶而出,陈醉拼命忍住呼痛的冲动,只轻轻发出了一声:“嘶······”
      在他跪倒在地发出异响的那一刻,站在后边练舞的林忍就已经停止了动作迅速往他这边过来,温河站起来之后,发现队友没有同步跟上,也感受到了异样,舞蹈室里所有人,开始以陈醉为中心,围成了一圈。
      “你没事吧?”林忍也跪下来,让自己跟陈醉的视线齐平,他双手扶住陈醉的肩膀,好让自己能够用身体支撑着他,“随行医生在哪?麻烦快点叫他过来好吗?”
      陈醉的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林忍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心里就像被万箭射中,汩汩流出鲜血来,反而把伤口腌渍得更疼痛:“快一点好吗?他已经很痛了。”林忍一边说着,一边跪直了用身体撑住陈醉,腾出一只手来,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来擦他的汗。
      温河站在一边,也扶着马上要累到歇菜的贺君晗,大家都关切地望着他。
      医生终于到达,还带来了担架。简单检查了一下,初步判断是韧带撕裂,训练场地的设施显然不够,以他的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陈醉被直接送到了医院。
      林忍原本一直跟着,而且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去医院,半路上被童桦拦下来了。
      “你不要跟着去了。”
      “可是陈醉需要我陪着他。”
      “你放心,医院的医生会好好照顾他的。而且·······”童桦叹了口气,说:“最近有八卦杂志已经在写你们两个的事情了,公司出面,虽然差不多解决好了,但是看那个爆料的内容,大概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
      “我去看看他,又能写成什么样呢?”林忍实在着急,打算直接越过童桦跟上去,又被一把拉住。
      “你不明白吗?我们公司有人在向外边爆料你和陈醉的事情,一个不注意,你们两个,当红男子团体的成员,就会被爆出同性绯闻,会发酵,会放大。现在的环境这么保守,有关同性的题材都算是禁区,你们爆出这个,是想毁了你为之付出奋斗这么久的团体吗?”
      看林忍着急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下,童桦接着说:“你母亲也会知道,我们这一辈人能理解,他们可以这么容易地接受和理解吗?陈醉本来就有过同性传闻,这一次再来,不算是变相坐实了吗?这种事情,不说,暗地里进行也就算了,一旦被爆出来,影响大了直接就被封杀雪藏。陈醉那么喜欢唱歌,让他就停止在这里,你忍心吗?”
      “我······”林忍的眼神仍然紧紧锁在陈醉所去的方向。
      “等我们把那个爆料人清查出来之后,你和温河贺君晗他们一起去看他。”童桦放开了林忍的手臂,“我从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选择这个职业,就是会牺牲一些东西。你们不能随心所欲地谈恋爱,不能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不能随时随地守在自己想守护的人身边。每个行业都是这样,林忍,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和顾虑,他们三个少爷或许不懂,我知道你一定懂。”
      陈醉被抬上车,车子已经开出了林忍的视线。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颓唐地坐在旁边的花台上:“童桦姐,你快跟去吧,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的状况如何。辛苦你了。”
      童桦冲他点点头,转身朝着公司准备的第二辆车奔去。
      林忍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废弃花园里坐了许久。
      他真是痛恨自己的懦弱,他真是痛恨这样的命运,他真是想把这一切都撕碎,连同长在他自己身上的那层画皮。
      为什么他要顾虑那么多?为什么前路有那么多坎坷?为什么一旦脱离了那种甜蜜的相依相守,现实露出的样子总是那么险恶丑陋?
      林忍觉得自己就像是撞在一辆名为生活的巨型卡车车窗上的一只小昆虫,转瞬之间就成了肉饼,成了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他个人的力量,在滚滚而来的生活的车径上,根本就是一粒尘土。
      陈醉明明需要他,但他却不能过去。
      “为了什么?为他好吗?”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什么叫做为他好?谁来决定哪一种方式更好呢?为了长远的发展?长远又有多远呢?未来又比现在重要在哪里呢?”
      林忍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头脑中只剩下陈醉痛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的影像。
      脱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林忍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软绵绵地从花台上站起来,缓慢地向训练室的方向转去。
      温河贺君晗见他回来,着急地迎上去,仿佛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
      “陈醉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童桦姐也在,应该,应该没事。”林忍冲着满脸担忧的两个人点点头,示意他们放心。
      “你不去吗?”温河问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和贺君晗可是门儿清。
      “不去。”林忍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君晗轻轻拍了拍预备继续往下问的温河,让他停止,自己走到林忍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肯定没事。”
      林忍转头,勉强地笑了一下。
      因为陈醉的事情,公司给surmount放了半天假。从下午到晚上,他们的训练暂停。陈醉的检查结果出了,的确是韧带撕裂,不是小伤,要排手术,需要缠四到六周的石膏,近三个月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将意味着,陈醉会错过大部分的舞台排演,体能训练,这些进度,他是不可能赶得上的。悲观点说,他可能会因此无法跟队友一起上台表演。
      征程和surmount对于演唱会进程的安排受到影响都是非常次要的,对于陈醉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登上全国最大的舞台,把歌唱给在场的上万人听的重要场合,也是他和林忍并肩站在众人面前,共同圆梦的时刻,他不能错过也不容许因为自己,造成全团的缺憾。
      他期待着并且一直希望着,一切能够顺利而完美。这也是他每天几乎要累到吐血,也要咬牙坚持的原因。
      他爱舞台,他爱音乐,他爱唱歌,他爱surmount,他爱林忍。
      事件的突然转折,让他不知所措。
      听到医生的安排时,他心中巨震,不停地求医生找别的方法,或者更快的方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被拒绝之后,给陈父打电话,没有回应;他又立刻手忙脚乱地跟母亲打电话,求她去跟陈父说,有没有更好的医生或者医院,能够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好起来。
      或者不要做手术,保守治疗一直到等他结束了工作准备。
      这种伤筋动骨的事情,又怎么能是着急就能行的呢?
      得到的答案都是拒绝,拒绝,所有的说辞都是让他养病,养病,安心住院,不要乱想,但是没有人能了解这场演唱会对他而言的意义。
      他的最高的梦想,他和最爱的知己的,最意义重大而秘密浪漫的约定,他为之付出了无限努力和血泪汗水。
      他的理想和爱情,本来应该在全国最好的音乐殿堂燃烧绽放,一次失误,就要断送了吗?
      “你们懂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陈醉拉着童桦,哀求她把自己送回训练室,他已经不是平时童桦认为的那样任性,而是偏执的甚至有些疯狂,身为经纪人的她看了都有些陌生和害怕。她只能安抚他,别的也做不了。
      陈醉通过了全身检查,再在陈父的安排下,最快约到了一堂手术。
      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陈醉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陈父陈母都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可他的状况真的不是太好,主要是在精神方面,手术之后,他一直保持着非常可怕的沉默,就像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娃娃,带着麻木的表情,躺在病床上发呆,看着医生护士忙上忙下给他治疗。
      童桦知道,麻醉退去,碰到手术的地方,医生把他的腿给吊起来,每一步都会带来相当的疼痛,但是他一声都不吭。
      实在无奈,原本童桦想等第二天晚上再跟林忍他们说具体情况,免得林忍一个冲动又赶过来,但陈醉的状况显然太不好了,于是她拨了林忍的电话,特意嘱咐让他们三个一起过来。
      终于到了病房,林忍有些急切地走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醉?”
      听到林忍的声音,陈醉抬起头来,跟他四目相对。
      那双动人心魄的美丽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闪现出无限灿烂的光芒,随即暗淡下去,像烧到最后一刻的蜡烛,融成一滩烛泪,看着灯芯慢慢沉没在白色的海洋里,拼命把身体里光和热散发,然后不甘地,沉默地,难以抵抗地迎接它的熄灭。
      林忍涌上嘴边的一大段话一下子就失去了脱口而出的机会,陈醉现在如此像一个被放在桌沿的玻璃娃娃,摇摇欲坠,什么话,什么动作,都是无用无力的。
      脆弱而贫乏的人的语言。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的眼睛,向他走过去。
      病房里只有他、陈醉,温河、贺君晗、童桦,陈爸爸和陈妈妈看到他们过来,以为有什么工作的事情要谈,主动出去了,现在,他不需要再顾忌什么。
      陈醉的腿被吊起,经过了长时间训练,体重下降得很快,所以他的身躯单薄,而消瘦。林忍走近,极其轻柔地,微微屈身,搂住了他的头,正好,陈醉的头就抵在他的胸膛上。林忍强有力的心跳,隔着身体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响声。
      林忍终于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没事的,我陪你。”
      陈醉呆滞的,阴郁的面孔在那一瞬间裂开,他的千种万种情绪,他的遗憾,他的痛苦,他的挣扎纠结,互相纠缠成一段粗壮的麻绳,把他的心紧紧地捆绑起来,留下了紫红色的淤痕,也让他难过地哭了出来。
      他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这个时间段的男孩子,把最大的关注都放在了爱情和梦想上,可是一次意外,就要让他与这些美好擦肩而过,实在太残忍了些。
      “我们怎么能缺了你呢?演唱会还有两个多月,不能跳也没关系,我们要一起站在奥京的舞台上。只有大家都在才是圆满,少了一个都是缺憾。”
      林忍温柔地整理着陈醉的头发,比他的动作更温柔的,是他的话语。
      温柔,而坚定。
      贺君晗温河也走上前来,把陈醉拥在中间。
      “意义不在于效果,不在于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完美无缺,不在于整场表演是否万无一失。”贺君晗冲着其他三个人笑了,嘴角旋入迷人的梨涡,“真正的意义在于,跟一起奋斗拼搏的伙伴,坚守自己原本的心愿,一起面对挑战,探索未来。”
      这样善良坚强的四个大男孩,如同家人般的氛围,没有人在意那场重大而极具挑战性的演唱会,他们只想要彼此扶持,他们在意的是,队友的感受与真正的全团的灵魂。
      他们已经让不完满,向着完满,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童桦背过身去,展开纸巾,默默沾掉了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
      “他们值得一切的喝彩与掌声。”童桦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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