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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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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醉继续呆在医院,林忍三人回到了训练基地。
征程聘请了业内顶尖的声乐大师,每天腾出三个小时,指导陈醉的唱功。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陈醉在住院期间被转到了一间地理位置有些偏远的单人病房,以防万一,征程还在跟医院沟通之后,做了一些隔音处理。
老师授课完毕之后,陈醉可以用电脑实时跟进林忍他们的训练状况,公司会把他们的训练专线直播给陈醉看,让他熟悉动作和走位。
没有人想放弃他,最终,也没有人会放弃他。
他的位置一直被空出来。
即使大家都知道,很有可能,他站到台上去,就是会拖了其他几个人的后腿,就是会影响到surmount的发挥,也就是会对征程的声名造成很大的压力。
最好的方法是向大家解释一番,宣布陈醉不要上场,其实他们三个人,也已经足够填满舞台。这样的他,是所有确定因素中最不稳定的那一个,就是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带上他,选择了不稳定不保险的那条路。
陈醉常常看着看着就会眼底尽湿,大家都那么想要成功,世上的人都那么追求功利和收益,但征程和surmount,把这一切都先放下了。他们做的,是在这个浮华无数,人心虚假,明争暗斗,资本涌流的娱乐圈,守护留给他的人情味和温存。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公司,这样的队友。
这段时间里,征程也开始着手排查爆料给杂志社的内部工作人员,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状况,林忍被要求尽量少跟陈醉见面。
越是见不到面,也就越是担心想念。
到了晚上,陈醉就是一个人待在医院里,陈母需要回家照顾年纪更小的弟弟妹妹,陈父工作忙自然不可能陪护,虽然有很多听说他出事了自发自愿要来照顾他的帅哥美女不停联系他,但本着自己是林忍对象的原则,他一个都没理会。
可是,这间病房的确选的好,几乎样样都是让陈醉害怕的东西。窗外的树枝,在晚上吹风的时候会拍打着玻璃窗,拉上窗帘,就像有什么人挂在窗外用力拍窗想要进来;他不敢关灯,但是医院的灯光都是有些暗的白光,映着白色的床单,实在阴森森,最关键的是,这点小灯光,照顾不到一些暗角,那些被黑色吞没的角落,总让他觉得随时会从里面爬出什么东西来。
还被做了一些隔音处理,陈醉觉得,自己在里面被吓死,大概也要等到护士查房才能发现。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毕竟陈少爷可以随时按呼叫铃找人进来救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醉的专属心灵安慰大师和超有效镇定剂林忍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因为陈醉出事,公司稍微调整了一下他们的训练时间,找了一些营养师和医生,制定了一套更科学的训练方案,大体指导方向就是,早睡早起。于是训练时间变成了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比起之前要持续到十点,还是轻松许多。
刚刚好,林忍八点结束训练回房,夜幕降临,陈醉开始觉得心里发毛,两个人的电话粥就可以煲起来了。
林忍之前都跟女生谈恋爱,但从来没有遇见过比陈醉这个男孩子更粘人喜欢撒娇的女生。就拿打电话来说,他们通常能打七八个小时,长一点甚至能到十个小时。听起来很艰巨的任务,是这么完成的:
训练结束,林忍就会拨通陈醉的电话,接起来之后,林忍开免提开始洗漱,一边跟陈醉有一搭没搭的说话,一边做自己的事情。
陈醉是林忍这二十几年人生中认识的,最细心最关注他生活的人。每一天,他会从林忍早上几点起床,问到他穿什么衣服去训练,再聊到今天林忍穿的鞋子舒不舒服,怕高强度训练把脚给伤了。还不止如此,他兴致勃勃地问林忍早饭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提醒林忍多喝水,然后说了一大通喝水的好处。
像个唠唠叨叨的小老太太。
如果陈醉以往的恋爱对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怀疑这个陈醉是谁整了容冒充的,毕竟他在之前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恋爱中,从来都是别人来粘他,他负责敷衍应付和逃避躲藏。
以前是多么酷帅有型的冷漠摆谱少年,现在就是多么没包袱的话多撒娇精。
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林忍的一切,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参与进他生活的每一秒钟。
而且他不放心别人来照顾林忍,不管对方是多么有名的营养师,还是专业的护理人员,或者是医术精湛的医生,甚至是林忍本人,在陈醉眼里,都不如自己,能事无巨细,一一考虑周全。
不过这也不算他自以为是。林忍虽然敏感,但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观念,“男孩子应该要怎样,不应该要怎样”诸如此类,所以有时候,的确会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但还好他身边有陈醉,对他这方面的缺陷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包容,也一直在帮助他认识和改正。他打闹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让陈醉感觉痛了,也不会被打回来,而只是会被他温温柔柔地轻轻拍一下,提醒他下次要注意一些;他运动完之后想灌冰水,也是陈醉把水给他换成温的,看着他慢慢地喝下去;一个房间里的时候,他扔在桌子上的墨镜,也总是陈醉仔细擦干净,装进他的眼镜盒子里。
陈醉从小被宠着长大,原本真的不大会照顾别人,之后又因为生病的原因,情绪常常反复,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好脸色。他有一两个男朋友,就是觉得他有时候脾气太臭而跟他分手。
但是遇到林忍,被他用特别的方式关注照料着,这样一个陈醉,竟然就慢慢地,把人生中几乎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用来回报林忍了。
林忍能感受到这一切,他清楚地知道,陈醉是他遇到过的,最真心喜欢他爱他的人,所以他对陈醉,也总是比对别人多一些宽容。林忍不常会说一些让他自己尴尬肉麻的词汇,但是每每有人问起他和陈醉的关系,他表面上笑着回答说:“是好兄弟啊。”心底里却忍不住想:“是互相守护的爱人知己。”
然后自己都被肉麻到,不好意思地把笑容挂在脸上。
他们煲电话粥,有一段时间是陈醉没办法碎碎念的,那就是林忍洗澡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浴室外的洗漱台上,还开着免提,如果陈醉那边要说什么,他就简单地应一句。
这好像并不算是什么有冲击力或者奇怪的行为,反正对于林忍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于在医院里包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陈醉来说,这就是对他自制力的巨大考验。
林忍的声音穿过水汽,带着卫生间里的回响,穿过手机,到达陈醉的耳畔,再从他的耳朵,慢慢滑到他的脑海里,掀起一阵波涛。
现在林忍进行到哪一步了?陈醉忍不住想。应该是全身都打湿了,该挤些沐浴露出来,慢慢地涂到身上,从他修长的脖颈开始,肌肉块垒好看的手臂,坚实的胸膛,分明的八块腹肌······陈醉觉得,自己的腿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麻烦在,他会不会因为气血上涌,脑袋里的幻想太多而导致容量不足而全身爆炸掉。
淋浴的声音停止,那边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当然,陈醉这双耳朵是听得一清二楚。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有穿上拖鞋的声音,有从架子上拿下毛巾的声音,然后林忍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在陈醉这里,已经能够想象到美男子像这声音一样由远及近走来的场景。
通常这个时候,陈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沉浸在自己想象中不太健康的世界里,正在做他的有些伤身体的梦。
“喂?”林忍在那边说了好几句话没有回应时,终于放大了声音,也把陈醉从幻想世界给拉了回来。
“洗完澡啦?”隔着手机,林忍看不见陈醉脸上暗爽到炸裂的表情,“你赶快把衣服穿上到床上躺着打电话吧,更舒服一点。也更安全,小心有疯狂粉丝拍你裸照。”
“没事,我拉了窗帘。”林忍也没想太多,随口接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让陈醉觉得自己的鼻腔一阵浓重的血腥气息。
“一个人在的时候,难道连衣服都不穿!”陈醉心里呐喊着,“那我在的时候,还每一次都把浴袍裹得紧紧的。”
其实林忍穿得一如平常,只不过在陈少爷的想象里,他已经被动除衣无数次了。或者说,在陈醉的世界里,穿越回到没有发明衣物的原始时代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主动献身陪他的陈少本人。
陈醉最难熬的这一段过了,便是两个人温馨的谈话时间。
专门分配给陈醉的护工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子,每一次看到他都会脸红;负责给陈醉房间换水的小哥是个身材很好的男孩子,每一次换完水都要多跟他聊几句,前面还想找他要电话号码;负责清洁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风韵犹存的阿姨,常常说如果自己再年轻三十岁,一定能把陈醉追到手。
以上,就是陈少爷每天固定汇报和炫耀的环节。这里的说辞,还比不上陈醉自己说的一半精彩,因为每一个他都能延伸出另一个小故事,当然,重点还是在,来自陈醉的魅力无法可挡。
林忍在第一次的时候,刻意地咳嗽了两声,因为他的确心里不舒服。第二天就拜托人去问了状况,掌握了敌方情况之后,林忍就一点不担心了。
于是在陈醉炫耀的时候,林忍想起来了,就会打趣他:“可据我所知,那个女孩子看见温河也脸红,上次看见贺君晗也是,而且,她还找我签过名。那个换水的小哥,好像人家的女儿刚刚满岁。而那个阿姨,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林忍·····你还调查了他们啊?没必要的,你放心,我呢,目前心里还装不下别人。”
“你要是去装下别人,那我也去啦?最近一起跳舞的有个女孩子,身材超级辣。不当模特都可惜了。”
陈醉的反击任务至此全线崩溃,他立刻气急败坏地说:“不许!你敢!我明天就拖着腿回来!”
林忍得逞之后就笑了起来:“你还真的信啊,这不是跟你学的,我编故事啦。”
陈醉一下子就被哄好,开始跟林忍讲,自己在医院除了上课之外的漫长无聊,医生来检查时膝盖的疼痛,看他们一起训练时的心痒难耐,说着说着,困意就上来了。
林忍均匀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像一阵暖风,柔柔地绕在陈醉身上,让他十分安心。有时候,林忍会在听筒里面,给他哼唱歌曲,比起陈醉,林忍的唱功显然要差上一些,乱哼时歌词也常常是错误的,上句不接下句。
但陈醉听着,却觉得是世界上最甜蜜好听的声音,比那些柔美的轻音乐,雨滴的白噪,都更能让他拥有一场深沉而美妙的睡眠。
两个人都睡了,电话却不挂掉,像是在各自的梦境之间搭了一座桥梁,最后融成一个完整的美梦。
陈醉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本来想带着石膏直接回训练基地,却被陈母以石膏没拆强行抓回家养病去了。
他的腿其实已经比想象中好得快,在家里又住了半个月,就已经可以拆掉石膏,不过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拄拐杖或者坐轮椅,要正常地跑跳,起码得再养两个月。
陈醉受伤的消息,征程早已经放出去,但一直没有公布对演唱会上场人员的安排。外界议论纷纷,有猜测怀疑的同时,也给surmount的演唱会做了个免费的宣传广告。原本想去的,不论陈醉上场与否,都会去支持,而原本不大想去的,因为想见识见识三带一跳舞的车祸现场,以及,缺了主唱陈醉,surmount的现场唱功实在成谜,于是也动了想去看热闹的想法。
提前一个月,surmount演唱会放票,奥京的场地,让他们的票数比在其他地方演唱的歌手的票数多出两倍来,原本应该算是有一点票源压力,没想到开售当天十分钟即售罄。
这种热度,几乎是近几年来娱乐圈头一份。奥京对surmount的号召力表示了肯定,这算是一种安慰,但也正因如此,surmount和征程的压力反而更大了。
如果给不出首站应该有的惊艳表演,如果无法合理安排陈醉的位置,如果演唱会在万人面前出了错处,这不是电视剧,也不是电影,不能喊了cut重新再来。一旦失误,一旦有任何一个环节没有做好,就都是覆水难收。
陈醉在家里依然接受着声乐大师的培训,他十分聪明灵透,老师都赞叹他的天赋惊人。每天,他课上完之后,就打开视频看林忍贺君晗温河排练。因为已近夏天,他们几乎是挥汗如雨。那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那些分毫不差的精准走位,在激烈动作时还要保持声音的稳定,实在是巨大的挑战。
做不好就重来,不断地重来,到最后喊停时,体能一向很不错的林忍和温河,一下子就瘫倒在地,稍差些的贺君晗,就被医生扶过去接受检查按摩和理疗。
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林忍,和温河之间,还空了他的位置出来,陈醉百感交集。
努力地,抛弃一切胆怯和畏难,向着梦想飞奔而去,用尽全身的力气,被荆棘坎坷刺得流血不止,也坚定地向前推进,绝不放弃。这是surmount的坚持,也是他们的少年意气。
陈醉既心酸心疼,又热血沸腾。
终于,他获得许可,可以回到公司和林忍一起训练的时候,离演唱会还不到三周。
他坐着轮椅去的,到了公司楼下。远远地已经看见他们三个站在那里等他。
慢慢靠近,他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带着笑,望着他,说:“欢迎回来。”然后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温河贺君晗也搭着林忍,四个人抱成一团。
上台阶时,陈醉的轮椅就没了作用。公司已经准备好了拐杖,递给陈醉。林忍接过来,想了想,说:“不用。”
林忍蹲下身来,把宽阔的背展示给陈醉:“上来。”
陈醉一瞬间,又心如鹿撞。林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时候这样温暖而可靠,是多么迷人的表现。
搭上他的肩膀,陈醉被背了起来,往上走去。林忍的每一步走得都很稳,在他身上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他轻轻托着陈醉的腿,尽量不让他摇晃免得伤到患处。
贺君晗温河跟在后面护着,童桦也跟着。
陈醉太迷恋这一切了,纯粹的人与人间的依赖与信任,关心与爱。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上了台阶,林忍把他放下来,拐杖重新递到他手里,林忍却没有放开扶着他的手。
“我想起好久之前,我说我会瘸腿,你就是我的拐杖,没想到这么准。”陈醉的指尖被林忍抓住,手指与手指缠绕触摸的时候,有小小的电流从手指尖向心里蔓延,一路留下似痒非痒,麻酥酥的奇妙感觉。
“所以说你傻,以后这种事绝对不能随便乱讲。”林忍把他扶进训练室,他的位置也已经安排好了,专属王座。
那应该是个超级智能的轮椅,上面铺好了软垫,椅背上也装了毛绒绒的靠背,把手上有好多个按键,还闪着不同颜色的光。陈醉自己坐着来的那个,比起这一个就是刘姥姥跟贾老太太的同场竞技。
看来所有人都清楚陈少爷对于奢华极致享受的追求,所以轮椅也给他最高级的。
坐在轮椅上,老师也已经到场了,训练开始。
陈醉的位置还是被空了出来,但是以他现在的状况,演唱会期间勉强能站起来,走动几圈,根本不可能跟着他们三个一起完成舞台配合,那这个空位该怎么办呢?
陈醉一边咬着手指,一边盯着空位,想得出了神。
童桦走到他旁边来,一脸轻松地说:“放心,你考虑到的,公司也有考虑到。”
陈醉抬起头来,童桦脸上露出意味不明但自信满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