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接线 ...

  •   他对这盛京丝毫不熟悉,成日在枕霞楼里待着养伤,等身上的伤口差不多都愈合了,他便开始打听消息。被派来照顾他的那个姑娘看着挺机灵的,与她稍微用点心思,她便什么都同他说了,已经过了大半月,周围倒没见着过那边的人,也没听见什么风声,不过那人向来办事谨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他的,为今之计,他当寻到自己信得过的人才是。
      辗转几条街才到了这处地方,地处闹事倒也不难找,门口挂着一块长匾写着“泰丰广源”,左右各站一人抱手而立,凶神恶煞的,那二人眼神交流间看了眼站在门口已久的滕苍,心中不是很明白,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来赌钱的样子。
      “喂!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进去就赶紧离开,别挡道!”
      一个彪汉走到滕苍身边推了他一把,令那彪汉惊奇的是瞧着那家伙身形不壮,推他一把他竟然纹丝不动。
      滕苍压低了声音,道:“劳烦阁下引路,在下想见贵庄老板。”
      彪汉听了他的话横眉一竖,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说话间喷滕苍一脸的热气,“你小子谁啊?想见我们老板?老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眼见着那汉子满是肌肉的手就要压到他肩膀上,滕苍心里冷哼一声,就着那汉子的力道往他自己身上反向压去,未等那彪汉回神,下一秒滕苍就移到了那汉子的身后,拉紧了他的胳膊,只听那汉子低叫出声。
      “你……诶诶诶!!你到底是谁!诶---大侠饶命,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进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凌虚故友请他一见。”
      被滕苍折了手的汉子疼得咧嘴,按住心里想破口大骂的冲动,给另一个看门的彪形大汉使了眼色,就见那人点头随后隐入门内。
      泰丰广源是盛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赌场,平日里进出场子的大有人在,大到京官小到乞丐,都视泰丰广源为发财宝地,庄家出手多大方,有钱的公子哥也不少,押的总是大额银子,被财神爷附体的人在泰丰广源赚得盆满钵满,若是一人连续得钱,泰丰广源也高兴得把银子送出去,不似其他赌场明里给赌徒钱财,背地里将银子抢回来。泰丰广源厂子做得大,说是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多年来扎根皇城,倒也没见出过什么问题,但至于那大人物是什么来头,却无人作猜测。
      泰丰广源明面上有个管事的,叫做杜三叔,平日里打理着坊里的事务,因着他向来待人接物都好,泰丰广源的常客们都认识他,杜三叔刚在一楼逛了一圈,见内间长桌周围围了一大堆人。
      “诶!买定离手啦,买定离手!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啦,不要犹豫啊。”
      大声嚷嚷这话的人拿一个海碗扣桌,使劲儿摇着碗里的骰子,豆大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儿,见几乎每人都押注了后,尖声高呼,“开---!”
      开注后有人欢喜有人忧,输了全部家当的人痛哭着离开了桌面,后面的人又赶紧扑了上去,杜三叔笑着捋自己的胡子,继续在坊内踱步。
      坊内拥挤无比,嘈杂极了,那打门口来的彪汉找了许久才在人群里找到身量不高的杜三叔,对他传了滕苍的话,杜三叔听完后面色一变,抓住那彪汉的衣袖道:“那人现在何处?”
      “大门口,刚和一个兄弟交了手。”
      “这样,你去将他带到后院,我随后就到。”
      杜三叔吩咐完,便朝在长桌上正摇骰子的一白衣青年侧了侧头,那白衣男子此刻却专心留意他的押注去了,只见他眉开眼笑的,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杜三叔。可怜杜三叔挤进人群,好不容易到了他身边,“凌虚峰来人了。”
      “你说什么---?”
      杜三叔却没有继续回答他,那青年会意,让身旁的一个伙计接了他的家伙。杜三叔将他拉到后厅,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怕是‘那位’来了,我刚让伙计把那位带去了后院,此刻正在那等着见你呢。”
      白衣青年疑惑地将挽着的袖子放下来,“他怎么会来这儿,三叔,你确定是他吗?”
      “传话的伙计说是凌虚故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在那里待得好好的,来这里干啥。”白衣青年嘟囔一声,还是决定去后院看看。
      那两个伙计将滕苍带到了后院,二人都清楚了杜三叔的反应,觉着这来客定不是寻常人物,心里都小小担忧了一下,这会子好言好语地朝滕苍道了个歉,还为他沏了壶茶小心伺候着。两人正在房中无聊之际,就听见那人说:“慕大老板好大的架子。”让人带他从后门进来,还让他等那么久,半天没个人影。
      两人正错愕,就听见一人略带点尴尬的低笑声传来,“师兄,别来无恙啊,是我来迟了,你可千万别见怪。”随后就见一白衣男子,也就是他们老板踏入房间,白衣男子将两人遣退,打趣滕苍:“师兄不在那山上当你的山大王,怎的有空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有人鸠占鹊巢,将你赶出来了,这想起来找小弟我祝你一臂之力吧?”笑话呢,若没有什么要紧事,他这师兄才不会特地来找他呢,起先他听到消息还不相信滕苍真的来了,心里还略有怀疑,现今人还就真坐在那儿了,奇了。
      滕苍脸上不做表情,幽幽说道:“怎么,你不欢迎?”
      白衣青年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堪堪回他,“师兄说的哪里话,我这里随时恭候师兄大驾啊,你想什么时候来都是可以的。”
      “师兄是何时来的盛京?我倒不曾听说你那边朝北晋开拓生意。”
      滕苍闻言,抬起黑眸盯着他,沉默了许久,这着实令他心里发毛,“……师兄,近来可好啊?”没等滕苍回话,他又自顾自地说“我呢倒还不算吃穿不愁,这盛京什么都不错,我这日子过得比在山上舒服多了。师兄啊你可不巧,前几日是端阳,这城里的人那叫个多啊,到了晚上还有个花会,可惜了你没去,你要是赶早儿来……”
      “我已经到这半个多月了。”
      “……”轮到白衣男子失神了,“嗨!你既然早来了,就当第一时间告诉我啊,你是怕我招待不起你还是怎么的。”
      他伸手在滕苍眼前晃了晃,见滕苍也没什么反应,“喂?师兄?你怎么了?”
      “若不是因为我的伤我早就来找你了。”
      白衣男子闻言脸上出现一抹惊讶,“什么伤啊?师兄你受伤了?”不会吧,能伤他师兄的人可没几个,再说了有谁又敢伤他。
      滕苍收回视线,接过他递过的茶,缓缓道:“仇万狼子野心,趁我闭关时联合教众,逼着几位长老拥他为教主,无奈之下我只有逃出空桑山。”
      白衣青年面上一愣,“你是说……那……现在天音内主事的岂不是仇万那个龟孙?”
      滕苍点头。
      “他何德何能!小人一个还成大器了?”
      “他们现在掌控全教,正四处搜寻我的下落。阿离,这次没有你的帮忙恐怕不行了。”
      滕苍口中的阿离全名慕离,是陪他一起长大的师弟。滕苍原是上任天音教主的儿子,慕离则是教内药堂堂主的儿子,两人年龄相仿,性格也像,常聚在一起玩耍,后又一同被左使常遥传授武功,滕苍年岁稍长,自然便成了师兄。与现在不同,滕苍幼时极为调皮,每每做了坏事总是去让呆头呆脑的慕离背锅,因此慕离没少挨师傅的打,滕苍却在一旁偷笑。由此慕离幼小的心灵里一直害怕着他的这个“师兄”。
      随着教主与常遥二人相继过世,滕苍性格变了不少,为了稳坐教主之位他变得手段毒辣,见不得教中异己,至于慕离,他向来不正经惯了,父亲想要他学如何用药制毒,他却反其道而行,不但对那些不感兴趣,反而时常劝诫父亲莫要残害生命,他父亲嫌他不争气,丢尽了毒医的名声,将他赶下山去,多年来也不管他。
      滕苍每年都要闭关一次,修习天音教秘法,没想到这次右使仇万竟然联合教众使教内发生内乱,大长老冒死告诉他逃生之法,派人在密道出口处等待滕苍,不料在途中被仇万等人发现,当时滕苍修炼秘法听闻仇万叛变差点走火入魔,一不留神便被仇万刺中腹部,好在最终逃了出来躲在一处山洞里。
      “嗯?那你又是如何到这盛京的?”慕离不解,空桑山远在盛京百里之外,以当时滕苍的状态是万不能凭他自己的能力到达盛京的。
      话到这里,滕苍脑海中出现了商流月那张极容易发怒的脸来,“是一位……过路人救了我。”说起来商流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除了每日在他耳边念叨交房钱以外,倒没什么好挑剔的……滕苍猛地回过神来,他还欠着商流月几十两银子,想到这滕苍绕有深意地看了正愤恨无比的慕离一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慕离却不知道此刻滕苍心中所想,还一心想着他师兄的复仇大计。
      “师兄,你不必担心,我呢这几年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了一些人脉,但凡那仇万狗贼他有何举动,我必寻那些江湖朋友将那狗贼的阴谋揭穿!他有胆子抢教主之位,那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担当得起。”
      几年前慕离他爹将他赶下山来时,便同他说了狠话,自己不要一个懦弱的儿子,决意不再管慕离了。慕离学了他爹的一身好本事,武功也不弱,不学他爹用毒害人,行走江湖时用自己的本事救了不少人,由此结交了许多人物,说这话倒也不是在吹牛。
      “我多少知道你的消息,得知你在这儿扎根,别无他路,也就只有你可信了。”
      “师兄,这事儿你不担心,咱俩一起长大,我不帮你帮谁啊?那狗贼竟敢对你动杀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多年来滕苍虽变了不少,但却一直与慕离有着联系,知道他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大有人称他为“神医”。对于抢回教主之位他并不急,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不消他出手天音教内也必定是混乱不堪,他只需在暗处监视教中的动静即可,在这期间与教中忠心于他的人取得联络,到时与他们里应外合,一举进攻空桑山斩杀仇万。
      “如此甚好,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怎么会用这赌场当容身之所?”滕苍对此颇为感兴趣,他这师弟是贪玩不着调了些,可还不至于靠这玩意儿发家致富。
      被滕苍这么一问,慕离倒有些羞赧,“我原是恋上了一个女子,后来却得知她是个在风尘里讨生活的,我心里又放不下她,觉着她可怜,想替她赎身,当时的我虽自个儿过得去,可那老鸨子却向我开价一千两,我既答应了那姑娘也不好反悔,只得去场子里看看……”
      几年前的慕离还是个愣头青,被那姑娘骗了也不知道,那姑娘只当他是个蠢极了的恩客,捏造了一番说辞让慕离深信不疑,慕离就傻傻地为她准备银子去了。他当日去的正是这泰丰广源,在场子里被几个老手骗了本钱,泰丰广源的伙计见有人出千便去通知了管事的,那管事的杜三叔一来就看见了之前在山匪手中救他性命的恩人,当即就将慕离请到了内院同他交谈,听了慕离的话后赠给了他一千两,还热切地请他留在泰丰广源。
      事后慕离惊觉被那女子骗了,心灰意冷,又在街上碰见了杜三叔,杜三叔对他一直以礼相待,他便决心在泰丰广源留下来了。
      “师兄你倒别瞧不起这赌坊,进来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能打听到各色人物消息的地方除了青楼红馆那便是赌坊了,消息灵通得很。”慕离说的也是实话,赌坊的确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因着杜三叔的关系,慕离要知道什么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师兄弟俩商量着由慕离待会儿派人去山上探探情况,滕苍现在多有不便无法四处走动,盛京虽是皇城,但却也有一些江湖中人在走动,就怕其中有那狗贼的眼线。
      从泰丰广源出来以后,滕苍刚想四处逛一下就被几个仆从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几个人围着他回了枕霞楼。
      商流月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平日里甩脸色还不给钱,现在还敢趁他不注意偷跑,真是要给点颜色瞧瞧了。
      舞琉倚在楼梯扶手上见滕苍踏着悠哉悠哉的步伐回来了,朝商流月道:“师兄,那尊大佛找到了。”
      “……”商流月朝下看了一眼,给滕苍递了个恶狠狠的眼神,衣袖一甩往醉香居去了。
      滕苍见他着实好笑,气势汹汹地冲进他的房间却什么也不说,就在屋内走走,不时冷哼一声,仿佛那样就能把他浑身穿些窟窿似的。
      “我说---”滕苍刚一开口,商流月就甩了他一记眼刀。
      “敢情大爷您这是要不认账啊?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吭地就出了我这楼。”
      这商老板说话还真是尖利,滕苍头侧到一边用手堵住了耳朵,等商流月消停之后才放下来。
      “啊,不过我想你肯定是出去找亲戚好友借钱去了吧,那行了,你欠我的钱也有着落了,给我吧。”见商流月一改怒容,现在又笑眯眯的,滕苍心里惊讶他的变脸速度,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
      “这这这……”商流月两眼放光,看那银票就像是看一道圣光一样。这数额可比滕苍欠他的钱多了去了。
      “那剩下的还要请你多照顾几日。”滕苍见他虽然有一副好皮囊,却实打实的是个守财奴,心里对他鄙夷不已,话里也不和他客套。“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些事情交由你办。”
      商流月见他付了银子,对他倒客气了一些,“好说,你要是吩咐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那我定当给你办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