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和钱悦是天生一对》邵年

3、第 3 章

　　女孩子的话自然有捅破窗户纸令人羞愧无比的杀伤力，但我知道最主要的还是她唤醒了我内心那点不甚明朗的自知之明。我想我跟愉快不是一国人。像我这种年纪的人，都已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对罗曼史的幻想也已经逐渐破灭，确实不适合再出来玩了。况且，她是有钱人，一定很懂得逢场作戏、见好就收，对我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我何必过分认真？我也就看着年轻而已，其实早就从内核开始发出衰老的气息了。不屈服年龄，我何时变得如此荒唐？
　　我去超市购买了大袋食物，关掉手机，准备开始掉线已久的御宅生活，最主要的是户上的钱不多了，又得逼着自己开始工作了。我已不是学生，没有资本再厚颜无耻的拿着父母的钱到处挥霍，我得自力更生，前提当然就是我必须实际一点。

　　几天后，赵乃亮来找我。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问：怎么关机啦?也不联系我？还当我是你男朋友么？
　　嗤——我笑，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该不是忘了我住什么地儿了吧？
　　得得，就你牙尖嘴利。他状甚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鼻子。
　　我挺不是滋味儿，别过脸去：别他妈装得跟我很熟。
　　你不是我女朋友么，这还不熟啊。他熟捻的在沙发上坐下，手不老实的伸过来，被我没好气地打掉了。
　　你跟美女劈腿的时候咋不记得你还有个女朋友了呢？
　　他摸摸鼻子：瞧瞧你，又来了。我不是解释了么。
　　嗯哼。我见好就收，这次来找我什么事儿啊？
　　不是想你了么。
　　妈的，手又伸过来了，我挪了一下肩，没挪下去那只手，像吸盘一样附在我的肩上。我有些挫败感，同学六年，他总是最了解我，优点抑或缺点，所以才能自认把我吃得死死的。当然，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不然大学毕业不会来长沙。而且男人心目中的贤妻良母是那些能为之提供裙带关系的，不能娶回家金屋藏娇偶尔作为上位工具也不为过。不然他在事务所哪会有今天的位置呢？
　　我不讳言我懒，他也知道这点，我们都心里清楚懒的人需要靠山，不然就只能等死了。他有做靠山的资本，我也算是他好的那口，也是各取所需。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避开他的索吻。

　　也许愉快的热度过去了，当打开冰箱看见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我这样想，关于我的记忆也许跟冰箱一样空一样冷。心里有些堵。这么久没出门了，妈的，今天出门去超市干一票大的。反正钱是姓赵的给的，怎么开心老子怎么用。别怀疑我的道德操守，他愿给，我干吗不拿？不怕拿得不够勤快！

　　我拎着各色食物用品往家里赶，顺便去大妈那里买了几块饼。大妈跟我唠叨了几句，别老是呆在家里啊偶尔出来走走如此之类。
　　我有些感动。贫贱知交更容易托心交肺啊。
　　末了她说，你不出来，我的饼都滞销了。
　　啥？
　　我笑起来，突然想起了愉快。那次我们一块去市区近郊爬山，后来在一个农家吃饭，被宰的呀。十块钱的西红柿炒蛋，最多就俩西红柿一鸡蛋，透着菜还能清楚看见盘底的印花。我刚想理论，愉快拉住我说算了，哪儿都没有世外桃源，许是为生活所迫吧。后来愉快去盛饭，看见女主人躲在厨房里大鱼大肉啃的开心呢，出来一脸气愤地说给我听，我笑得绝倒。
　　愉快，愉快。我敛了笑容，拎起饼默默往楼上走。
　　放了东西，关上门，一转身，看见沙发上的熟悉人影。不会是想念导致眼疾出现了吧？我吓了一跳。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我赶忙咳嗽了下，端正脸色，板起脸来，你怎么进来的？
　　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呀，你放东西时我就闪进来喽。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你那次不是在这儿下车么，还请我在这儿吃饼呢，跟那卖饼大妈挺熟的对吧。也是我运气好，才蹲了第一天你咋就出现了呢？也是咱俩有缘份啊。
　　是吗?我笑：跟我听得不一样啊，我怎么听说有人天天在这儿蹲点呢？难道是哪个要饭的？
　　愉快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它：你这么粗心，连我混进来都不知道，就不怕色狼么？
　　色狼?人家看得上我也是说明我有几分姿色。所以色狼么，多多益善。唉呀呀，怎么是你，不是色狼跟进来了呢？遗憾啊。我一边大肆感叹，一边从袋子里拿出薯片来，她说我要青柠的。我扔给她，一并在沙发上坐下。
　　愉快撕开袋子，说你可以把我当成色狼啊。
　　切，我笑，你又不是男的。
　　嗯。她顿了顿，坐直身子，又清了清嗓子，默默地吞了两块薯片，说：你可以，可以把我当成homo啊。说完她又赶紧低下头吃薯片。
　　我哈哈干笑。干笑过后不知道说什么，就讪讪的也吃薯片。空气中只有卡擦卡擦的声响，我俩像是两头滞重而饥饿的动物。
　　她说看电视吧。
　　对哦，还有电视。
　　打开后刚好是上海电视台的娱乐新天地，在说那部很热的片子，叫啥来着——《蝴蝶》，又是获奖啊，又是激情戏。妈的，真够应景呀。我猜她想换台，我也是，可我们都没动，反倒装得津津有味趣味盎然，换了才搞得好像心里有鬼。
　　她忽然拍拍手说，你就像我妹妹一样。
　　我乐了，嘴里沾蜜啦？我比你还大呢？我今年24了。说完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做人了，但是又有些担心。
　　我21，女大三抱金砖呢。说完她又咳嗽了下。那你就是我姐了，姐——她拉长了声音在叫。我心潮起潮落，含糊应承。
　　姐，那你今晚就让我睡这里吧。
　　得，老子又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