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和钱悦是天生一对》邵年

2、第 2 章

　　后来就如大家想的那样，还钱呗。那叫愉快的格外客气，非得请客答谢。我说算了，用不着。她一再坚持。实在抗不住，我指着大妈的饼摊说：要不你给我买十个饼。也好做顺水人情，让大妈消消气。

　　她说那哪成呢？这么寒碜。

　　我一下火了，吃饼怎么了？我还天天吃呢？难不成老子看起来也寒碜？要高级是不？我嘿嘿贼笑，然后装得一本正经说，要不去君亭吃日本料理？

　　还吓不着你了？语罢，我静观其变。

　　不料她一拊掌，好，就这么定了。

　　完了。

　　我觉得那天我就不该摆谱，穷成这样了还坐什么出租车，装什么阔？看吧，一装就装出问题来了。那个叫愉快的，简直百年难得一见的缠人精，钱也还了，饭也吃了，事儿总算完了吧。哪知又接到电话。一听到她的笑声，我就脊背发寒。

　　我说又有什么事儿啊。

　　她说：钱悦呀，那次我请你了，这次不得你回请了？

　　你请来我请去，这事儿得什么时候才算完啦？再说了那次不是你的答谢请么？答谢请也得回请？

　　我没钱。我不想再惹麻烦就拒绝了她。

　　我有，要不我先垫着？下次你还我得了。

　　你玩我是吧？你无聊是吧？我动气了。

　　那边的声音软了下去：你知道的，我没那个意思。

　　算了，上次在君亭也是叫人家大出血了，吃了人家还嘴软呢，我也立即软了：好好好，饼你吃吧？

　　就这样你来我往，慢慢熟络起来。愉快三天两头约我出去，偶尔我也约她，跟着她满大街的蹭吃蹭喝。她问我去哪儿，我就说：君亭啊。我吃得起，她出得起，何乐而不为呢？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在玩火，玩火当然会自焚，但是心里未尝没有一种你愿勾，我愿搭的意思。一次我们一起去市区那家特别有名的山城辣妹子吃火锅，那个店是人丁兴旺啊。两人聊得挺入港，吃得也热火朝天，突然有人叫愉快。我一抬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千娇百媚扮成熟的小屁孩，她那一身BLING BLING,，晃得我晕脑袋。女孩子转了眼睛，眼神像手术刀样的把我从头刮到脚，末了耸肩一笑，傲慢十足：愉快，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

　　愉快沉下脸色，说什么呢？

　　她撅了嘴唇，又耸耸肩。走了。留下一室妙曼香。

　　愉快对我笑：你别理她。

　　我把锅里的土豆片冻豆腐羊肉卷生的熟的一并往碗里装，冒尖了才抬起头说，那孩子是不是肩膀有旧疾，不然怎么老耸呢？

　　愉快没有笑，她忧戚的看着我，带着哀求的神色。

　　我低下头，对着饭碗继续开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比起旁人的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纵酒取乐，沉默得有些怪异。

　　买单的时候，愉快说，我给吧。

　　我不悦，每次都争着你给，欺负我穷是吧？

　　我没有……，愉快嘟哝着低下头去。

　　没有？那你刚才是什么？你争着给什么？我提高了嗓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

　　对啊，我就这样，你看不惯你就走。我坐在椅子上扬起头笑，嬉皮笑脸，连我都觉得自己格外欠揍。

　　愉快刷的站起来，却没有走，只是对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人吼了句：看什么看？然后又坐下来，笑着说，钱悦都漂亮成这样了，我怎么会看不顺眼？

　　她看着我，隔着火锅的雾气，黑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带着十分讨好的神色。好像双手合十在说，拜托拜托。

　　我叹了口气：你要给，你就给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