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之皆大欢喜》肥啾lo

45、第 45 章

　　“少主人？”

　　站在杨敬华背后的神龙章轩刚打理好他的头发，就从镜中看到坐在他身前的人神情恍惚地伸手想触碰镜面，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了问。

　　他们提前几天就约好了，不管公众场合还是私下里都只会叫他端木熙的名字，一来是帮助杨敬华尽快适应这个名字，省得别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还反应不过来是在叫他，另一方面就是他们这些人自己要需要点儿时间适应眼前这个杨敬华版本的端木熙，万一他们要是叫顺嘴了，在不对的场合下意识地叫了杨敬华的本名的话，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少主人？你怎么了？”

　　发现杨敬华没有搭理自己，神龙章轩从他背后直接俯下身子探出手臂握住了杨敬华不自觉伸出的手。

　　耳边突如其来的热气唤回了杨敬华恍惚的注意力，他本能地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歪着身子避开了神龙章轩的怀抱。

　　“你这也太犯规了，这要是个女孩子在这里分分钟就被你给攻略了。”

　　神龙章轩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当他在耳边轻声说话的时候，杨敬华感觉自己耳朵都要麻了。

　　“是吗？那你怎么反倒躲开了呢？”

　　杨敬华下意识的躲避让神龙章轩愣了愣，听到杨敬华的惊呼，还好脾气的笑了笑。

　　“废话，小爷又不是女孩子。”

　　“好吧，不开玩笑了，少主人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连我叫你都没听到呢。”

　　把杨敬华歪着的身子拉回来坐正，神龙章轩没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起杨敬华刚刚出神的原因。

　　“啊？我……没想什么，对了，那边那件衣服是你们家阳冥司祭祀专用的吗？”

　　拍了拍杨敬华的肩膀，神龙章轩示意他站起来，发饰已经整理完毕。

　　“这确实是阳冥司专用的祭祀礼服，而且对于今天而言，这也是最特殊的一件。”

　　“特殊？”

　　终于能走到近前细细打量这件衣服，杨敬华反而找不到刚刚的那种感觉了，

　　“对，特殊。”

　　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少主人而言。

　　他伸手从衣架上取下礼服，走到杨敬华身边展开，修长的手臂拿着一边的衣襟从杨敬华的肩背绕过。

　　神龙章轩比端木熙年长，因为监察司之位的特殊，自幼训练有素的身形虽然算不上夸张的孔武有力，但绝对是修长高挑的。

　　杨敬华只觉得眼前视线一暗，鼻息间充斥着神龙章轩身上的衣物清香，神龙章轩就像拥抱一样地把他拢在了怀里。

　　虽然知道神龙章轩只是在帮他整理衣物，但是杨敬华还是不自觉地僵着身子，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歪了歪头，把自己的视线艰难地从眼前神龙章轩形状优美的下巴上移开，然后不期然地视线就落在了两人旁边的梳妆台上。

　　端木家身为千年世家，底蕴深厚，那不经意的讲究渗透到了端木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古色古香的端木家大宅，而他们今天所用的这架梳妆台也是一件透着岁月沧桑的古物。

　　老红木的台面，被摩挲得釉面光滑，百草纹缠绕其上，镜架上是一面铜制的椭圆形古镜，打磨明亮的镜面上，此时正倒映出他们二人的身影。

　　神龙章轩还在专注于杨敬华的衣领，他微低着头，侧着脸，从镜中看去，两人就像在亲吻一样的亲密。

　　杨敬华笼在袖子中的手倏地攥紧了五指。

　　很奇怪，明明镜中两人都不是他熟悉的面容，可他看着这两张脸的主人这般亲密，他的心里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样窒息般的难受。

　　神龙章轩没有注意到杨敬华的异状，他整理完了衣领，正弯腰拿着腰带准备给杨敬华系上。

　　等到杨敬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抢过了神龙章轩手里的腰带攥在了自己手里，面前的神龙章轩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这个……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自己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杨敬华快手快脚地把手中腰封往自己腰间系上。

　　“你们准备好了吗？”

　　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的端木寺芸又绕过屏风进来。

　　“时辰差不多了，端木熙，你该启程去祭坛了。”

　　迈出小楼时，杨敬华突然觉得，或许他应该试着信端木寺芸他们一次。

　　不论是祠堂中那块诡异的灵位，亦或者是那把奇怪的剑，无不在说明着自己与这个古老的家族，与这些对着他或喜或悲的人们，与那个叫做端木熙的人有些某些他不知何时忘却的联系。

　　起码他自己的心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对这里一直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端木家阳冥司主持的祭祀，是灵界头等的盛事。

　　远远的还未靠近那个古老的祭坛，路上便处处可见前来观礼的奇人异士，端木熙他们的队伍过来的时候，途中所遇之人都自行行礼让道路边。

　　这不仅是对阳冥司这个天地间最强灵力持有者表达敬意，更是对阳冥司所代表的天地神灵的意志的尊敬。

　　阳冥司代表的是神灵对万物生灵的惠泽，是天下生灵的福祉。

　　他们在众生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多么神圣威风的场面啊……

　　可杨敬华却只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每一步迈出，他都恍惚间能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白底红纹祭祀袍的人，怀着悲悯世人的大爱之心，走在他的身侧，与他一起一步一步地走向祭坛，仿佛要将自己献祭神灵。

　　快到祭坛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骚动，端木家的族人迅速上前维持秩序，众人才得以看清，原来远方祭坛上的虚空中，不知什么原因汇聚了肉眼可见的灵气，点点金光汇成的长河流出祭坛，顺着脚下的青石路缓缓向杨敬华流去。

　　就像是神灵特意的接引一样，流金的灵气河流代替了杨敬华脚下的青石路。

　　“这是神眷啊！真不愧是阳冥司啊……”

　　“是啊，都说阳冥司是最接近神灵的人，今天才算见识到了。”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端木寺芸他们也惊讶极了，其他人只是感叹神迹，他们几个知情的人生生吓得满手冷汗。

　　祭坛门口，端木寺芸身为端木家掌门人，她双手捧着祭祀权杖奉于杨敬华身前，接下来的路只能杨敬华一个人上了。

　　观礼席位上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辛月坐在高高的后排上，远远地看着自家的孩子手持权杖缓缓地走向那个神圣的祭坛。

　　今天的祭祀还没开始她就觉得心神不宁，刚刚的天降异象也把她吓了一跳，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就放任了杨敬华的任性胡闹，今天这一出，往重了说，已经可以说是欺骗神灵了。

　　谁都不知道，今天的事会是怎么个结局，灵气异象已经愈演愈烈，它们在祭坛中盘旋，衬得漩涡正中心的杨敬华恍若天人。

　　走到祭坛前方的杨敬华已经没有精力去多想别的了，他停下脚步，将手中权杖轻轻点落地面。

　　“叮——”

　　仿若在脑海中响起的一声清鸣，灵力的漩涡停顿一瞬之后，化成了无形的灵力波浪以杨敬华为中心往外辐射出去，被灵力波动扫过的生灵都觉得自身灵力一振，心神清明，望向祭坛的目光不由更炽烈了。

　　无声无息地待在观礼台偏僻一角的木云泽眼睛一亮，仿佛透过端木熙的皮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一如当年，温暖明亮。

　　他刚刚在端木家外围碰上了司徒家的那个小子，打断了他意图搅乱端木家祭祀的计划，所以才来晚了观礼台。

　　司徒家和端木家有什么恩怨跟他没关系，想要端木熙的命也随时都可以，但唯独不可以是现在。

　　祭节奏已经完全脱出了端木寺芸他们的推演，再着急也没用，只能靠杨敬华临场发挥了。

　　杨敬华一动不动地站在祭坛上发了一会儿呆。

　　当然，在观礼的众人眼中，阳冥司大人是在聚精会神与神灵沟通……

　　谁能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完蛋了……意外太多，他一紧张就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忘光了……

　　神灵大人不会一气之下一道天罚劈死他吧？

　　“铛——铛——”

　　一声又一声悠长的钟鸣声从远方传来，祭坛下列队的参祭人员各持乐器，奏出古韵悠扬的礼乐。

　　安宁的乐声中，杨敬华终于冷却下来的脑子也开始重启，他想起背了一整个晚上的祭词。

　　于是，和着乐声，杨敬华慢条斯理地开始唱诵那篇冗长的文章。

　　虽然他背是会背了，其中的意思却连三分之一都没弄懂就是了。

　　古乐悠远，伴着古老腔调的唱诵，众人好似听到了从远古而来的先贤遗音，听得如痴如醉。

　　随着祭词的唱诵，杨敬华进入了一个很奇特的状态。

　　耳边的乐声在远去，出现的是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

　　“祈求上苍，保我爱人早日康复……”

　　“神明啊，请保佑我东山再起……”

　　“……”

　　每一句，都是一个祈愿，都是某一个人的酸甜苦辣。

　　他头一次碰到这么神奇的事情，好奇心促使他不自觉的倾听，然后渐渐沉沦进不属于他的喜怒哀乐。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掌搭上他的肩膀，杨敬华回头看到的却是端木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