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之皆大欢喜》肥啾lo

44、第 44 章

　　旌旗漫卷，鼓乐庄严，今天的端木家就像从沉睡中突然醒过来的庞然大物似的，完全不似平日的寂静，那些平日里不见踪影的端木家族人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忙碌地招待着灵界各方前来祭祀观礼的宾客。

　　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之间，宾客如织，仆从如云，无声地向所有人展示着端木家身为灵界顶尖世家的威仪。

　　辛月有点儿漫不经心地坐在小院里的石桌边，白皙的指尖上把玩着一块小巧的玉珏，玉珏被粗犷地雕成了狐狸头形状，玄色的挂绳末端还坠着一小撮红色的绒毛，毛毛的尖尖上还是白色的。

　　她微微眯着秀眸，盯着那个小小的玉珏，想起昨晚意外遇上的那个喜欢用下巴尖看人的别扭小狐狸——

　　昨晚，杨敬华被端木寺芸他们拉着，临时抱佛脚地灌输了一堆的祭祀戒律，辛月作为外人，更是妖族，不大好赖在那儿旁听，就独自一人出了房间在端木家溜达。

　　在第三次被遇上的端木家族人拦住问询后，耐心耗尽的辛月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化出了原身。

　　美丽的青狐优雅地摆了摆身后修长的狐尾，脚步轻盈地窜上了端木家的墙头——地上不让溜达，我上墙头还不行嘛？

　　然而，辛月她有个跟杨敬华一样的毛病，她不擅长认路……

　　等她跃高踩低地溜达了小半个端木家之后，成功地把自己绕到了端木家的后山路口。

　　看着跟灯火通明的端木家完全不同的广袤森林，辛月反倒觉得自在许多，妖族待在端木家那种地方，就像待在敌人堆里一样，浑身不舒服。

　　夜晚的森林在普通人眼里也许除了风声虫鸣外安静无声，但在辛月的眼里却是生机勃勃，不仅仅是普通草木生灵的气息，还有各种或强或弱的妖类，从这点看来，倒是跟她想象中的端木家完全不一样。

　　不过那些妖类不管强弱，实力在辛月眼里也就跟垃圾差不多。

　　她在树林里窜了会儿，找了个能看得到山下端木家大宅的山坡，趴在草丛上晒起了月亮。

　　前天一番谈话，她家那傻孩子虽然不喜欢端木家，却觉得自己占了人家阳冥司的身子就要负起这个责任，打算留下来帮端木家主持祭祀。

　　要不是知道杨敬华只是偶尔天真，并不是真傻，她差点儿就要以为他睡太久把脑子睡傻了。

　　让一个妖去主持人类的祭祀去祭神？！

　　这怕不是都把神灵当眼瞎吧？

　　然而之后端木家那几个小辈都信誓旦旦地保证有把握，再加上自家孩子眼巴巴，否则她还真想直接拎着杨敬华回长云境去，她管他什么阳冥司去死！

　　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辛月翻了个身，两只爪子捂着毛茸茸的耳朵，滚了小半圈把柔软的肚皮露在了月光下。

　　然后眼角就扫到了几步远外的大树杈上蹲着的某狐狸……

　　“！！！”这是偷看被抓个现行的某狐狸。

　　“……”这是放飞自我被人撞了个正着的某狐狸。

　　空气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一种名叫尴尬的氛围悄声弥漫……

　　辛月勉强绷住了形象，趁着对面那只狐狸发呆的时候悄摸摸地收回肚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甩了甩尾巴，然而她头顶上不自觉抖动几下的耳朵却出卖了她，透露出她外表淡定内心蛋'疼的事实……

　　寅哲本来是感觉到有强大的妖怪闯进了他的地盘而过来兴师问罪的。

　　但现在还没搞清楚闯入者在哪儿，他的血槽就被意外碰上的小狐狸萌得清空了大半。

　　啊~

　　是狐族的妹子！

　　他倒是没有怀疑刚刚那个强大的气息是眼前这只小狐狸，这小家伙妖气弱得离这么近他才勉强感觉到。

　　虽然自从跟了端木银，寅哲就没怎么跟外界的妖族打过交道了，但眼前这只小狐狸眼生得很，绝对不是这片森林里的原住民。

　　所以，它即使不是那个大妖，那也是个闯入者。

　　“哪儿来的小狐狸，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私自乱闯，好大的胆子！”

　　虽然内心被辛月的故作淡定萌得一颤，但寅哲觉得自己身为此地妖王的架子还是要端一端的。

　　[谁家？不就是端木家嘛……]

　　辛月没吱声，微低着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道。

　　发现眼前的小狐狸低着头没反应，寅哲不禁在心里嘀咕，该不是自己太凶吓到她了吧？

　　“不过念在你年幼的份上，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

　　走近了寅哲才发现，这只小狐狸比他远远看到的更小，柔亮的皮毛在月光下就像流动的月色，透着惊心的美丽。

　　他们狐族化形不管男女比起其他种族来说，都称得上是俊男美女，但眼前这只小狐狸若是化为人形，就不知道该是何等殊色了。

　　“年幼？你才年幼呢，老娘的年纪当你姑奶奶都够了！”

　　听了半晌儿寅哲的自说自话，辛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他。

　　寅哲看了看她不足两尺的小身板，还是觉得她在色厉内苒地嘴硬。

　　“小小年纪，称什么老娘，就你这小身板化形都够呛吧？”

　　“我！……”

　　刚想反呛回去，辛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缩小了身体，收敛了自身的妖气，所以说，这人是真把她当幼崽了？

　　不过，这人把她误认成幼崽=以后不会被认出来=她出糗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啊！

　　嗯！没毛病！

　　辛月的迟疑被寅哲误以为是无话可说，他一脸“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伸手一指头敲在了辛月的小脑门上。

　　在辛月一脸被雷劈中般的呆滞中，一边在心里感慨皮毛手感真好，一边继续数落。

　　“也就本王脾气好，看在同族的份上……哎呀！！”

　　原来是恼羞成怒的辛月突然高高地跃起，一爪子踹在寅哲的胸口，把他当场踹了个四脚朝天。

　　落地后尤不解气一样，还扑上去在寅哲那张俊脸上使劲儿踩了几脚才头也不回地窜进树林消失不见，留下寅哲一脸懵逼地在地上躺尸。

　　*
　　*

　　“辛姨？辛姨？！”

　　“嗯？”

　　回过神来的辛月趁着杨敬华没注意把玉珏揣进了袖子里，才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杨敬华。

　　“明天祭祀，你也回去观礼的吧？”

　　“怎么？”

　　听出杨敬华语气中暗藏的忐忑辛月不由暗笑。

　　“现在才觉得害怕了？”

　　“也不是啦，就是，那个，我怕明天那么多人，万一被人发现我是假的……”

　　“哪里假了？有证据？还是说他们能再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阳冥司？”

　　“呃……也对哦……”

　　就算自己是假的，但是阳冥司的肉身是真的啊，就算被人发现不对劲儿，除非他们能找出真正的阳冥司，否则谁都不能说他不是。

　　“别想太多了，明天见机行事，多听少说，不出大差错就行。”

　　安慰了几句快得祭祀前焦虑症的杨敬华，杨敬华就又被找过来的神龙章轩拉走了。

　　只能期望明天能一切顺利了。

　　*
　　*

　　“熙少爷这边请。”

　　一大早，杨敬华就被神龙章轩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他昨晚想七想八地折腾到很晚才睡着，这会儿压根就还没完全清醒，由着神龙章轩拉着替他洗漱，又被拉到了准备祭祀用的小楼。

　　一推开大厅房门，屋内分列两行的娇俏侍女齐声问好倒是激灵灵地把他仅存的睡意彻底吓得没了影儿。

　　“我滴个乖乖，这阵势，小爷差点儿以为走进了五星级酒店呢。”

　　没管杨敬华的吐槽，神龙章轩一路拉着他直奔里屋，里面端木寺芸兄妹，秦诗瑶，凌师傅等人都已经到齐了。

　　端木寺芸把杨敬华按在梳妆台前坐好，一边转身挑选着画眉的黛石，一边叮嘱。

　　“话我就不再重复了，你今天只要把思绪放空，别想太多，一切按照昨天我们排练的步骤来就行。”

　　杨敬华乖乖地仰着脸，没有吭声，灵动的眼睛倒是随着端木寺芸的动作乱转。

　　在这肃静的气氛中直到上完口脂，杨敬华已经僵着个脸，连笑都不敢笑了，总感觉笑容一大，这妆容就得裂了的似的。

　　上完了妆，杨敬华凑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小小地惊叹了一下，古灵精怪的小表情瞬间就将原本脸上的清冷圣洁破坏得一干二净。

　　神龙章轩一脸无奈的失笑，把他拽回凳子上坐好，用一根长长的金色流苏打理他的头发。

　　杨敬华摸了摸垂在肩头的流苏感叹。

　　“你们家这哪里是祭祀啊，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准备嫁人才对吧？”

　　“不准胡说！侍奉神灵不容亵渎，本来就该用自己最好的一面，杜绝一切不洁。”

　　一不小心惹来端木寺芸的说教，杨敬华悄悄地冲她背后吐了吐舌头，安静坐了回去。

　　“掌门，祭祀礼服准备好了。”

　　“拿进来吧。”

　　“是”

　　身后端木寺芸让人拿进来了一个大衣架，杨敬华头发还没弄好，不能回头去看，只能把视线投向面前的梳妆镜，镜面刚好正对着映出了那件红纹白底的祭祀礼服。

　　很漂亮，很端严的一件祭祀服，明明该是第一次见到才对，杨敬华却感觉曾经在哪儿见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镜面，宽大的祭祀服被被撑开双手衣袖挂在香檀木的衣架上，有阳光透过屋顶上的琉璃瓦撒了下来，让整件衣服都笼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有个熟悉的人穿着这件让他感觉熟悉的衣服，在朦胧耀眼的光芒中对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