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一起》罄竹楠书

4、第 4 章

　　程浩真正结束实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虽然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但吹风熬夜加上劳神费力，刚刚手术完的身体明显吃不消，不仅刀口有些隐隐的胀痛，连同头也痛得有些发昏，程浩揉了揉太阳穴，准备打车回家
　　就在离校门不到二百米的路上，突然听见身旁灌木丛有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程浩以为自己幻听，驻足片刻“谁？”
　　听到动静，灌木丛的声音变大了“啊…… 同学，同学救命！”
　　程浩有些意外，三两步拨开灌木丛，只见一个男生蜷缩在地上，脸色涨红，目光涣散地望着程浩“同学，快，送我去医院……”
　　“你怎么了？”程浩赶忙伸手扶起他，瞧见男生的脚正以一个扭曲的姿态耷拉着，知道大概是骨折了，二话不说扛起他，负在自己的背上，呼吸所至，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熟练地报上医院的名字，程浩审视着身边的男孩，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模样“名字？”
　　“陈塘”男生不清不楚地答道
　　“你喝了多少？在地上躺了多久了？”程浩微微皱眉，压下腹部的不适，陈塘不算高但毕竟也是个大小伙子，以他现在的状态，背着人走过来还是勉强了点
　　“喝了三瓶？四瓶？记不清了”陈塘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清醒过来已经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手机钱包都没有了，幸好你路过，不然我非在地上趴倒上课才有人发现”陈塘说着用腿踢了踢程浩“兄弟，这么早？昨晚也出去潇洒了？”
　　“先去医院，再去警察局报案找找钱包，你趁着这个时间，回忆回忆还丢什么了”程浩扶正了陈塘歪歪斜斜的坐姿，感叹校风日下啊
　　“还有，我是你老师”
　　车内瞬间陷入，无尽的安静之中……
　　做了简单的诊断，程浩陪着陈塘打石膏，陈塘不知是酒醒了还是被程浩吓傻了，全程规矩的不像话，连医生上药都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不停冒冷汗
　　程浩看着好笑，也不戳穿他，嘱咐他在这等自己，独自去取化验单顺便开药
　　拎着一小包的药走在，程浩低头看着手中的化验单，觉得眼前有点花
　　“程浩？”
　　程浩抬头，看到的就是居然略带惊讶俊俏无比的脸，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真的是你？你怎么？”注意到程浩手上拿的药“你这是……”
　　“不是我不是我”程浩赶忙解释“是我的一个学生，骨折了，我给送来包扎”
　　“正好忙完了，我跟你过去看看吧”居然顺手接来程浩手中的袋子，跟着他往前走
　　心中大喜，原以为陈塘同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没想到是老天送给他程浩的福星啊！这场不期而遇的邂逅让程浩心情大好，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居然，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其实才两天没见，果然是单身太久了，程浩暗道
　　“居然，没想到这么早竟然能遇到你！”
　　居然并没转头看他“嗯，马上下夜班了”
　　刚才在远处见到程浩，居然的心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雀跃，本着恪守职业道德的原则上前打招呼，在得知他是陪着学生来看病后，居然有些失望，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最合理的不是么
　　下班好，天时地利大抵如此，程浩正欲说话，门内忽然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好吧，陈塘同学真不禁夸，天时地利，人不和
　　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陈塘张着大嘴，一脸的生无可恋，却在看到程浩的瞬间，紧紧闭上了嘴，只眼角还憋屈地抽抽着，怎么看怎么委屈
　　程浩此刻非常想把他另一只好脚也弄残，这孩子当自己是吃人兽么，当着居然的面，这不成心的么
　　为表示自己的周到亲和，程浩一屁股坐在陈塘旁边，对着就是一阵的嘘寒问暖。然而居然并不在意，和治疗的医生在一旁交流起来
　　“没事的，脚腕有些轻微的骨折，小伙子年轻，别剧烈运动，有人照顾着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居然跟程浩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对上程浩亮晶晶的眸子，居然下意识改口道“我还是送你们出去吧”
　　程浩心下一乐“居然你下班了？刚好，我们还能一起吃个早饭”一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你开车了没，我车扔家了，我知道一家早餐店，我们开车过去还能赶上刚出锅的虾仁鲜肉包子……”
　　居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吃过早饭，居然又好人做到底的陪着他们去警察局备案，顺便补办了银行卡和身份证，等把陈塘送回宿舍已经到了中午。看着居然明显强打着精神，程浩有些心疼，这人刚下了夜班，又陪着折腾了这么久，当下说到“今天谢谢你了，先回家休息吧，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居然没说话，这人的黑眼圈明显比自己还大好吧，又是刚刚术后的病人，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朋友，都断没有扔下他不管的道理
　　朋友？
　　也许是在居然的身边，也许是真的放松下来，回去的路上程浩有些昏沉，撑着眼皮对居然道了谢，就欲下车回家
　　一只手从后面拦住了他下车的动作，清凉的温度附上额头“你在发烧”
　　“呃，可能吧，昨天在实验室可能着了点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程浩并不在意的说，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额头，肌肤相接的地方，仿佛带着魔力，缓解了持续的头疼
　　“你身上有创伤，发热不是小事儿”说着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我跟你上去”不再耽搁，转身拉开了车门
　　幸福，来得过于突然了吧？今天这好事儿怎么都砸向自己了？
　　不会是在做梦吧？程浩楞楞地想
　　程浩的家很大，干净整洁，虽是典型的单身公寓，生活气息却是十分的浓厚，沙发旁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几幅生动的现代画，飘窗上几只颜色跳脱的靠枕，茶几上甚至有一束雏菊和几只茶碗，看得出主人骨子里带出的浪漫和热情
　　只有一双拖鞋，程浩坚持让给了居然，自己赤着脚直接带居然进了卧室
　　嗬，第一次来家里，就进了卧室，还怪不好意思的
　　居然倒是谦和平静，检查了程浩的刀口，果然有些红肿“刚出院就熬夜折腾，你是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语气中夹带了一些不快
　　“谁让你着急赶我出院的，又没人照顾我”程浩随口胡诌“你们医院收不收年费会员啊？我都想租个床位了”有吃有喝有人聊天，重要的是，能随时见到你
　　“省省力气吧”居然知他的脾气，多说无益“你们家里有什么药么？”
　　程浩平时一直坚持运动，几乎没生过病，简单的感冒最多两天也就好了，苍岩曾经建议他用自身的免疫系统做一个实验课题，兴许能发现什么了不起的抗体细胞
　　看着只有两包健胃消食片和一包过期消炎药的药箱，居然认命地拿起了程浩扔在桌上的钥匙“等着，我去买药”
　　“好”程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困意袭来，眼中只留下居然浅浅的背影
　　我一直在等你，等利好久，程浩在心里说
　　程浩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燥热得很，折腾了一下也没醒过来，恍惚睁眼的时候还不到早上六点，貌似已经退烧了，浑身有些粘腻，但精神状态不错，程浩起身打算做个简单的清洗
　　伸手摸到腹部重新缠好的绷带，脑海中似乎能想到居然低着头，认认真真给自己包扎的样子，程浩暗怪自己睡得太死，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推开房门程浩便楞住了，只见居然端坐在沙发的一侧，腿上架着电脑，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着，神色中透露着清冷和专注
　　听到声音居然抬起头，一贯清澈的眼睛有些发红，一只手轻轻揉了揉眼角
　　“你醒了”居然直了直腰，放下电脑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程浩的的头“嗯，也不烧了，你昨晚烧到快40度呢”
　　“你在这，坐了一整夜？”程浩哑声开口，在心里狠狠地酸了一把
　　“嗯，怕你半夜再烧起来”居然不甚在意“锅里我煮了粥，在保温档温着呢，你记得喝，我先走了”
　　阳光打进来，正照在居然有些发干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很薄，嘴角有着好看的弧度，下颚的曲线清晰却不硬朗
　　程浩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喜欢抿着嘴，他是生怕有多余的表情，泄漏自己不易察觉的温柔
　　想起当年篮球场上那个温暖如春的少年，有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居然，让我陪着你吧，我们在一起吧
　　程浩伸出手，摸上了居然有些凌乱的发顶，将几缕翘着的头发抚平
　　“去洗把脸，我们一起吃”
　　浴室里，居然望着镜中的自己，鬼使神差地沾着水拍了拍头发，想到程浩刚才的动作，耳朵上渐渐浮起一片红色
　　仿佛早就干涸的心底，丝丝拉拉冒出了几株小嫩芽，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只安静地喝了粥，又在程浩的坚持下，把居然送回了家
　　目送居然上楼，程浩转身去了超市，从拖鞋到浴巾牙刷，全部买了和自己相同的一套，连颜色都是搭配着挑选的
　　程浩是实打实的行动派，类似只有一双拖鞋的事情绝不能发生的第二次，至于其他的，早晚会用上的，有备无患
　　看着自己的家被一对一对的事物填满，程浩的心里泱出阵阵的满足，仿佛心也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