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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二章 赤血溅九阙(三) ...
一枚红色的三角护身符系上迅枭的脖子,被风撩得偏离心口几寸,又被水葱似的指尖捻回来,而后那只白皙的手便被握住。
“你呀,快走吧,早去早回。”玉鸢抬起头,给了迅枭一个灿烂的笑。
迅枭心里很不是滋味,摸了摸他的头,“好好保护自己。
“你才是,”玉鸢顿了顿,“我都在营里,倒是你……要小心。”
刚来天权时,两人也分开过。但那时他是别国送来的王爷,若无大事别人也不会把他怎样,而迅枭远远跟在队伍后,虽不在一处,到底知道对方是安全的。可如今,分分明明地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危机重重,沿途杀手截道……强自压下心中的担忧,玉鸢依旧笑如春风,搂住迅枭的腰,将头埋在他心口,就这样过了许久,玉鸢忽然挣开迅枭的怀抱,将他朝外推了一步,笑道,“好啦,黏黏糊糊的,快走啦。”
迅枭沉默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执明和慕容离,执明朝他点了点头。迅枭收回视线,再度看了玉鸢一眼,而后转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嘶惊天,玉鸢在瞬间攥紧了衣袖,直到哒哒的马蹄逐渐远去,消失不闻,他才在风中轻轻一颤,好似那阵马蹄带起风将他的魂勾去伴在那人身边了。
“玉鸢。”一双手搭在他肩上。
玉鸢转头,就觉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识一抹,一手的水渍,艰难地扯了抹笑,“唉,我怎么回事,呵……真是……慕容哥哥别笑我。”
慕容离见他这样,心里闷得难受,他想起从前,他和执明分别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玉鸢又抹了把眼泪,却如何也止不住,接连摸了几次,手突地被攥住,“想哭就哭吧。”
玉鸢嘴唇一颤,咽声道,“我……我不想哭,明明不想哭,就是停不住……我信他的啊……”
慕容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鸢搂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他不擅长哄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玉鸢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哭过之后,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给执明取血时还是那般专注,生怕弄疼了他。
执明静静地看着他一番动作,蓦地想起了迅枭离去后的那一幕,慕容离抱着玉鸢,虽然没有多余的话,却是在安抚他。
他的阿离和从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执明端着药走进营帐的时候,慕容离正在发呆,看他出神的样子,执明忽然有些心疼,将药悄声放在桌上,上前将他搂进怀里,“寡人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让阿离如此魂牵梦萦啊……”
慕容离回过神,看着没正经的人,淡淡一笑,眼角在扫过桌上药时,瞬间暗淡了。执明已经许久未在他的眉宇间窥见阴郁,这样的慕容离让他看到了多年前刚来天权的那个少年。
“阿离……”执明强笑着抚上他的眉心,“迅枭轻功卓绝,不会有事的。”
慕容离静静地看着眼前人,他自问是个善于掩藏自己的人,是何时起他的心思,这人尽可以猜的分毫不差,又是何时开始,一喜一怒,在这个人眼前,他都不再有丝毫的隐藏。
“执明,”慕容离倾身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小腹间,轻声问,“执明,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累?”
慕容离清楚地知道执明心之所向的从来都是简单的生活,而今战火连天,冷枪暗箭,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厌倦。他都如此,那执明呢?陪他折腾了这一场又一场的惊涛骇浪,他不会累吗?不会倦吗?
他不信。
执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他很想告诉怀中这个人,他的确会累,但只要抱着他,只有抱着他,他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他才有勇气去走完未知的余生。
大军在傍晚到达瑶光边境,驻扎营帐的铁钉才扎下两颗,一骑绝尘,铁蹄哒哒而来,骤然打破平静。
庚辰翻身下马,脸上还有血渍,身上也划拉了几道伤口,不是很严重,已经结了暗色的血痂。
他一刻不曾懈怠,匆匆走进大帐,慕容离闻讯早已离了王座,见他进来忙扶住他,眉宇深拧,未及开口便听庚辰道,“国主,箫将军恐怕有危险!”
正如萧然所料,玉衡军的确是改变了战阵,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战阵的变幻是在两军交战中突然变化的。
庚辰离开旌阳城前的一战中,玉衡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个带着鬼怪面具的将军,原本两军都以乾阵相对,阵型形似乾卦,首排列重甲兵执锐持盾推进,未料对方战阵后方突然分作两列,竟然将萧然之军合围了。
“是‘剥’卦。”慕容离双瞳沉沉。
“这个鬼面将军是何来头?”莫澜道,“萧将军既然料到对方会换阵,为何不防之?”
小胖也一脸不解地望着众人。
“不是那般简单。”执明道,“两军对垒不是两人决斗,萧然是败在对战中换阵。”
见莫澜仍是面带茫然,执明反问道,“两个人打架,莫澜以为如何能胜?”
打架这等极不优雅的事自然不是莫澜喜欢研究的,不过常识他还是有的,“左不过是撩袖子,挽裤脚,拼尽全力把对方压制住呗。”
执明笑笑,“不错,两人对垒,胜负以实力很容易分断,那么两人对三人呢?”
莫澜想了想,“人多的胜?”看到执明、慕容离和玉鸢皆是一脸高深莫测,他忽又觉得自己论断得太过轻易,犹疑道,“也不能这么说,嗯……还是看哪一方实力更强吧,否则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是如何来的?”
玉鸢道,“就是如此,打仗未必人多就能胜,若节制不当,反而可能掣肘。”
莫澜听得云里雾里,蓦地一束光似乎穿透脑海,醍醐灌顶,“的确如此,一个人想要获胜,那么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拳脚,全力相搏即可,而与人并肩作战,除了控制好自己,还需要与他人配合,那么两军对垒,除了自己,还有千军万马的调度、协调,所以越是兵多,越是考验将领的协控力。”
“萧然素修兵道,我相信他。”慕容离淡淡道了句,转向庚辰,“那位鬼面将军手下有多少人?”
庚辰刚欲开口,又猛咳了几声,想来是内伤。玉鸢忙扶他坐下,小胖倒了茶给他。庚辰浅饮些许,待缓过气来才哑着嗓子回道,“王上英明,那鬼面将军手下确有一队单独的人马,不过属下有些看不明白,似乎是几万人,可有时又像是几千人。”
众人皆觉不可思议,什么叫“有时几万,有时又像几千”?
“难道那鬼面将军带的是鬼兵不成?”小胖怎么也想不明白。
莫澜眉心紧拧,突然一合掌道,“是裂阵。”
“那是什么阵?”小胖问。
莫澜笑道,“这不是一种具体的阵,而是对阵型的活用,人太多有时不是机动性不够么?那就在必要时候,将不需要的人剥离开,分裂成小队作战,这本是很寻常的战术,也许是融进六十四卦兵阵变幻中,威力不同了。”
莫澜不愧是将门之后,虽然他从不喜欢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总归还是耳濡目染了一些。庚辰听完略一叹,正欲再请示慕容离,就见他低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一旁执明似乎也没听众人议论,只紧紧盯着他。
见庚辰突然止声,众人都齐齐望向执明和慕容离,慕容离觉察有异,微顿了顿,抬头道,“既如此,还是快些赶路吧。”
“那我们……这就去准备,都去准备吧。”莫澜招呼众人,又扶起庚辰退出帐外。
慕容离起身行至地图前,执明望着那抹沉默的背影,同样沉默。
“箫将军!”
萧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眼血红,腥气充斥鼻腔,他只怔了一瞬,便被震耳的呐喊和战鼓声激醒。
“将军!”
萧然闻声抬头,唤他的是他手下的一员副将,叫连安,年纪还很轻,因为杀敌勇猛,很有些本事,他才破格给提上来的。这孩子长得挺俊秀,萧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杀敌时还有点被惊到,如今这人却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只是那双眼睛仍旧精神,晶亮晶亮地在污秽中熠熠生辉,却让他不忍。
“又来了。”萧然冷冷一笑,上一战拼着全力带大军回城,在城门关上的一刻他终于支持不住了,这才睁开眼,对方又在城外叫嚣,萧然很清楚,他们攻的不只是这座城,还有城中人心。深吸一口气,他扶着连安的肩,缓缓站了起来,见面色淡然,看起来并无大碍,围在周围的兵将都松了口气。
萧然低头看了眼心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缠了几圈的伤口,微滞了下,而后回头望了一眼。他恰在城楼上,可以很清楚地俯瞰全城,那鳞次栉比的楼阁之后,那一座又一座城池之后的王城之中,还有人在等着他啊……
都说好了要回去的。
唇角微微一牵,萧然忽然露出了一个和眼下境况极不相符的笑容,温情的,柔和的,还带着无尽的眷恋。他迈过人群走到马旁,召来身边的将领,压低声音说了一阵子话,而后纵身上马……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厮杀声响彻天际,旌阳城并不适合防守,这点萧然很清楚,他不能让攻城器械靠近这座城池,所以必须应战。他不能成为那个凯旋得胜的人,但他可以等慕容离来。他知道慕容离一定在来的路上,能将六十四卦兵阵图的诸般变化应用到极致的人,如果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那一定是他的瑶光王!
所以……
“瑶光的将士们!誓以魂躯,护我家国!马革裹尸,虽死无憾!”
这一次,萧然勒紧缰绳,越过“乾阵”前排的重甲兵,策马在前,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向敌军。如他所料,玉衡军同样还是以“乾阵”对战,萧然死死盯住那一根根尖利的锋芒,双眸泛起冷冽的光,在即将靠近的一刻,他突然一扯缰绳,而后“乾阵”首排的重甲兵合围而上,玉衡军逮住时机在外围将瑶光军团团围住,萧然冷冷一笑,抬手凌空一握拳,被围的瑶光军立刻缩作一团,持盾掩护,虽然被动抵挡极为吃力,倒也和玉衡军僵持住了。
玉衡军中乍然响起一声口哨。
来了!萧然眼神一凛,肃杀之气席卷双瞳。玉衡军中果然分出一队人马,领头的便是那带着面具之人。他屏息凝神,蓦地一夹马腹,策马朝一边而去……
远处瞭望台上,仲堃仪悠闲地喝了口茶,颇赞许地一叹,“能打破桎梏,不墨守成规,有点本事啊,”他将茶杯放下,手指轻抚着茶盅边缘而后点在一旁鼓槌上,只顿了一瞬便干净利落地将鼓槌拿了起来,双目森冷,似笑非笑,“可惜,还是差点火候。”
咚咚……咚……咚……
间或几声鼓响,追随萧然而去的鬼面将军收住缰绳,唇角微微一勾,漠然地看着萧然。
萧然本能地停下,回头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几乎在瞬间将他的心拉扯到了谷底。萧然怔怔看着远处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玉衡军,他手下的兵将被围得看不见影,只听见厮杀和绝望的呼喊。
萧然的脑中有那么一瞬真的一片空白,他洞悉了对方裂阵的小把戏,也抓住这个把戏唯一的弱点——兵力分散,但眼下已经不是阵法的问题了,玉衡军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他所领之兵……
方夜,答应你的话,大概是做不到了,不守信的男人一点都不值得托付,所以,不要太惦记我了……
萧然一手持剑,一手执缰,“瑶光之军,誓以魂躯,护我家国!马革裹尸,虽死无憾!”
震天一声呼,让鬼面之人身形微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与迎面袭来的萧然短兵相接。
“不自量力!”鬼面人冷哼。
萧然蔑然一笑,“那可未必。”
“将军!”远处玉衡军中传来一声彻天的呼喊,是连安的声音。
萧然知道他已然突围而出,打到这个份上,什么阵型都散了,可他依然不肯退后一步,他相信庚辰,相信他的兄弟们,相信他的王!
只要拖住玉衡军的脚步,只要再撑一下,一下就好。
身上的不知道被刺被割了多少条伤口,说来也怪,只伤一处时疼得抬手都困难,可全身都是伤时,反倒不觉得疼了,他看到对方也没讨到多少便宜,竟然还有心情笑一笑……
鬼面将军被玉衡军护着,还是比他精神许多,眼见萧然杀红了眼,似乎打算退居幕后。萧然顿感不妙,如果让领军之人得空,那么难保数量众多的玉衡军不会再分出一队去攻城。
都说穷寇莫追,可萧然不得不追了,他要缠住鬼面将,像阴魂一样缠住他。
仲堃仪一直紧盯战况,面上渐渐浮起一丝不耐,“到底在干什么!”
他抡起鼓槌,再次敲击战鼓,声声急促如催命符咒,玉衡军得令意欲转战,奈何被瑶光军死死牵制……
慕容离登上城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旌阳城前已然一片血海汪洋,双方杀成一锅粥,其惨烈之景是当年遖宿兵临城下都不曾有过的。莫澜怔愣地站在一旁,昔年中垣混战不多时他就出海了,并未亲眼见识过战争的残酷,而今眼前之景,让他脑中反反复复唯两字而已——“炼狱”。
真的是炼狱啊,连执明身边的将领都被震了一瞬。执明看着慕容离,那个人就那么背对着他看着城下之景,城楼上的风将他的袖袍并着青丝撩乱,那人只静默了片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战鼓之槌,击鼓而鸣。
号角并鼓声大作,瑶光军骤然腾声而嚎,仲堃仪恨恨一哼,竟然被他赶上了。不过……仲堃仪轻挑一笑,“赶上了也只能是收拾战场了。”
旌阳城门再次开启,天权大军如山洪冲城而出,喊杀声响彻天际。
慕容离擂鼓三声,天权大军分作两队,再次擂鼓三声,大军列作三队,中路和左路,一路营救突围的瑶光军,一路作为防守和辅助,而右路军由罗衡亲自领军奔向萧然。
仲堃仪手指轻扣鼓槌,原本不打算要萧然的命,只是慕容离既然来了,那么少一个懂阵图的人,不是恰好可以给慕容国主腾个一展身手的地方吗?
仲堃仪弃了鼓槌,拿出一枚短哨,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喊杀声,鬼面人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忽然一顿,默了一瞬,便执剑刺向萧然,萧然已是精疲力竭,正斩杀一名扑上来的玉衡士兵,根本没料到背后有暗剑……
呲啦!是剑穿透血肉再毫不留情拔出的声音……
“箫将军!”罗衡震声一呼,挽弓答箭……
白翎带着劲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鬼面将闪身一避,跌下了马,被玉衡军护着撤退。
“连安!”萧然跌在马下,马蹄铲起的沙尘迷了眼,让他看不清那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他的人。
似乎有敌军的长矛刺入那人的后背,似乎有凌乱马蹄淹没那人的身影。
萧然眼前忽明忽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想到那个孩子被他升作副将那天,他眼里的感激和斗志,他想到他跟他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旌阳城里,撤回的瑶光军伤亡惨重,哀嚎遍地,血腥气充斥着每个角落,让人无所遁形。
“萧然如何了?”慕容离问道。
玉鸢和太医令对视一眼,不欲叫他为难,便替他回道,“兵刃上淬了毒……要看他的造化了。”
慕容离的手在瞬间揪紧了衣衫,执明抬手抚上他的肩,“进去看看吧……”
不待执明说完,慕容离猛地掀开执明的手,转身离去。
执明一愣,迅速追了出去,在一间空屋中截住了慕容离。
“阿离……”执明唤他,有些无奈。
慕容离转过身,淡色的眸中透出难以名状悲伤,他朝执明伸出手,“把燕支还给我。”
他知道,执明一直带着燕支,就在随行的行礼中。八柄奇剑,这人一柄都不在乎,他只要了他的燕支。
“我不会让你去的。”执明缓缓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执明从未逆过慕容离的意思,但这次他不会妥协。
慕容离的视线移到执明腰间的星铭上,忽然道,“你觉得我能夺下星铭吗?”
执明心口狠狠一疼,他将剑解下,递到慕容离面前,苦笑道,“阿离要试试吗?”
四目相凝,慕容离缓缓抬手抚上星铭剑,在他握住剑身的瞬间,执明将剑往回一拉,将慕容离扣进了怀里。
“阿离……这不是你的错。”执明心疼道,“你明明不是这般冲动的人,你明知仲堃仪就是在等你,你还要去自投罗网吗?”
慕容离痛苦地闭上眼,猛地挣开执明,“是,他伤萧然就是为了引我对阵敌前,你也知道他要的是我的命,而我却累及萧然,累及整个瑶光!”
执明嘴唇微启,却说不出只言片语,这样的慕容离让他想起多年前遖宿兵临城下那个夜晚的慕容离。
那是他第一次对他发火,说着世间最绝情的话,将他推出他的世界,那个他无法安守的世界。那时的他还太年轻,还不懂他的不安,但这次他不会再被他吓退。
执明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阿离……不要这样,不要自己惩罚自己。”
慕容离自嘲一笑,“我难道不是活该吗?”
“阿离……”执明眼眶发酸,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离,艰涩地开口,“那你觉得你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慕容离怔那么一瞬,他才发现,他眼前这个男人,那双明媚又玩世不恭的眸子,蒙上一层灰,如遮天蔽日的阴霾,让人滞闷地喘不过气。
执明、萧然……还有……
慕容离忽然发现,这一生他竟踏过那么多的鲜血淋漓,他行来的每一步,踏碎了那么多人原本安宁的生活。
“执明,是我的错。是我在中垣大地上埋下了仇恨与争斗。”慕容离怔怔道,“是我引遖宿灭了天枢,是我作下的孽。”
“不是你,”执明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容离,他不知所错地抱着他,满心的疼惜却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感知,“是天璇灭瑶光在先,不是阿离的错。”
“若我要报仇,我与天璇为敌就好,可我不是……”慕容离被执明搂在怀里,痛苦地闭上眼,“中垣原本太平,是我处心积虑,搅乱天下……执明,我没你想得那般好。”他撑起身,捧起执明的脸,凄然一笑,“你当我那时想的是什么?复国?呵……”慕容离自嘲一哼,笑颜愈发决绝,“复立一国有多难你不会不知道,我那时没做此妄想。我想要的是中垣诸国互相残杀,我要全天下都为我瑶光陪葬!凭什么瑶光灭了,你们都还好好的?凭什么!”
“阿离……”
“中垣诸国里也有天权……也有你……执明,也有你,你知道吗?”慕容离抚过他的面颊,他的眉眼,笑得眼眶都红了,“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
“我就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游荡于人间寻仇的厉鬼罢了。”
静静听眼前人说完,执明抚上慕容离的侧脸,忽然温柔一笑,“那寡人就是专门捉鬼的。”
慕容离拧起眉,他不懂这个人怎么能在听完这一切之后还对他笑,“你不怕我吗?”慕容离摇摇头,深深地望进那双沉若深海的眼睛,“有一个城府深沉的人睡在你枕边,时时算计你,你不觉得可怕吗?”
“阿离……”执明俯下身轻轻吻了下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谪仙一般的人?”不待慕容离回答,执明接着道,“我从不信天地鬼神,最看不惯天玑凡事都要求神问卜,既想做,放手去做,不后悔便好。我一直觉得自己错生帝王家,所以想宠着你,给你我今生得不到的东西,可你当年执意去遖宿,我就知道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既然不放不下,我就替你担着。”
慕容离静静听着,静静看着眼前这人,一种恐惧漫上心头,他将头靠在执明的心口上,疲惫道,“执明……我杀过很多人。可有一人,他本不该死,他年少有为,秉性高洁,光明磊落,视我为知己……他……到死都不曾疑我。”
那人是天璇的副相,他杀他,因为他说“瑶光不过吾王行走路上的一道风景”,他杀他,不过因为他是陵光的左膀右臂,天璇的国之柱石。
国仇、利益、他予他的好,三者择其二,他都没有留一丝余地给公孙。
他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
“执明,我欠了整个天下,我身上的债,虽百死无以还。”
执明闭眼一叹,慕容离从未跟他说过这些话,他也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慕容离。这些日子以来,他眼见他越来越沉默,他知道他一直在忍,那些积压他心头多年的心结,他愿意对他说,他既欣慰又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离定要觉得欠了整个天下,那么所有的债,我与阿离一同来担,若要天谴,愿自吾始!”
执明将慕容离紧紧搂在怀里,一字一句,重若千钧,“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为证,我执明与慕容黎已缔婚约,结百年之好,此生风雨同舟,甘苦与共,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慕容黎,我不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
慕容离轻轻一叹,“执明……”
I love you just because of you.
要完结了,有点舍不得呢,小仙女们,喜欢请留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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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二章 赤血溅九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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