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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一章 赤血溅九阙(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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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乾元来是以备不时之需,这点执明也考虑过。乾元毕竟是天下第一机关师的嫡传弟子,虽不曾见过他师父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神,但从他既能造飞隼又能破飞隼之才,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再者,乾元曾因为佐奕主动请缨,此用人之际倒也正好合适。
“谁去接乾元来呢?”莫澜问,他是很愿意出力的,但他不会武功。仲堃仪可以派死士一路追击传讯的士兵,对于乾元又怎会轻易放过。
“还是让属下去吧。”庚辰道。
“不可。”慕容离道,“此去瑶光还有一段时日,军机传递除了你,我不放心。”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执明道。
慕容离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道,“你是指迅枭?”
“行呀,就是接个人嘛,咱们何时动身?”迅枭道。
玉鸢笑了笑,“自然越快越好。”
迅枭爽快地起身,拍了拍衣裳,“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玉鸢看着迅枭兀自跑去木柜前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叠好,不禁心头一酸,迅枭自己一个人是从来不带行礼的,每次吃穿用度带一堆东西都是他的。在他眼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王子。
手忽然被握住,迅枭抬头见玉鸢,问道,“怎么?不喜欢这件?那咱们换一件?”
玉鸢为难地摇摇头,“迅枭……我……”
迅枭盯了他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颔首道,“你是不是想说去接那个机关师的只有我一个,你不会跟我走?”
玉鸢点点头,一脸歉疚,“我走不了,慕容哥哥的药还需要我给陛下取血……”见迅枭默不作声,玉鸢扯了扯他的袖子,很乖巧,“迅枭……枭哥哥……”
迅枭既生气又无可奈何,每每玉鸢露出这种神情,他总是无法拒绝。他放下衣服,将玉鸢温柔地抱进怀里,叹道,“路途凶险,你不跟我去也好,只是把你留在军营里,兵荒马乱,我不放心。”
玉鸢心里暖暖的,除了他刚进天权宫那会儿,两人从未分开过,他又如何舍得?抬手抱住迅枭的腰,他稚气的声音软糯中透出少年的青涩,“迅枭,你看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七了。”
迅枭无奈地揉着他的头,“还差两个月呢。”
玉鸢不满地嘟着嘴,心道就两个月而已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迅枭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勾过他的后颈,在他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下,眯眼笑道,“我的阿鸢不小了啊。”
“是不小了啊,只有你才总把我当小孩子。”玉鸢赌气道。
“嗯,不是小孩子了。”迅枭满意地点点头,又在看到对方一脸灿烂的笑之后有些挫败。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什么也不懂啊……
这些年,眼前这人除了长高了真是没怎么长脑子,可你要说他没长脑子,听到他与慕容离的对话又不得不为之惊叹,只能说这小家伙的心思全用在阴谋阳谋上去了……
迅枭突然有些不服气,“当初果然应该把你劫走。”
看看天权都把他单纯可爱的小玉鸢带成什么样了?
玉鸢并不知道迅枭丰富的内心戏,只道他是闹别扭,便又好声好气地哄他,迅枭秉着一哄即怂的态度,抱着软软的小人儿蹭了会,只得乖乖地准备执行任务。
夜里执明看着慕容离喝完药,刚想亲亲他,门外忽然传来士兵的声音,说是迅枭求见。
执明深吸一口气,委屈地看着慕容离,后者笑着起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他定是不放心玉鸢,快去吧。”
都是过来人,执明又岂有不懂的,他把慕容离抱去床上,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先睡吧。”
慕容离轻轻一笑,不置一词。
大帐里,迅枭抱剑没好气地看着执明,执明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实在是对不住……”
“陛下替我照顾好玉鸢就是了,迅枭定不负所望。”
“这是自然。”执明立即应下,“二位的恩德,寡人铭记于心。”
迅枭难得笑了笑,摆摆手道,“彼此彼此,若不是陛下,我与玉鸢也不能如此安生地在一起。”
执明略笑笑,不经意瞥见迅枭怀中的剑,目光一顿,“听说……你是玉衡人?”
“玉鸢说的?”
执明摇头道,“是阿离猜出来的。”
“国主果然聪明,”迅枭坦然地点点头,又看了看执明,发现他的视线正停在自己的剑上,笑道,“陛下不会是看上这把剑了吧?”
执明笑了笑,“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来历?”迅枭想了想,“你是指六壬传说?”
执明讶然,“你竟然知道。”
“我家世代护剑,听说过。除了天权拒绝了赐剑,其他诸郡都有剑,天璇还有两柄呢。”
“两柄?”执明奇道,“为何他们多一柄?”
“因为铸剑师齐氏一族是天璇人呀,他们不给,钧天帝也许拿他们没办法呗,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哪儿知道,兴许六壬残卷会写,可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你知道在哪儿?”执明追问。
迅枭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道,“大约还在玉衡公仪家。”
执明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看过的典籍,“公仪家就是你说的那个玉衡战神的家族?”
迅枭脸色暗了一瞬,点头“嗯”了声。
执明细细端详了一下迅枭,忽然心中一亮,笑道,“你不会恰好姓公仪吧?”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甚?”迅枭不以为意道。
这样直率的人很合执明的脾性,他忽然乐了,攀上迅枭的肩好奇道,“你怎么突然什么都肯说了?”
“本来也没想瞒着谁呀,只是以前玉鸢不知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我认识他时就是他的护卫,我怕他知道了想些有的没的让我回玉衡去。”
执明噗嗤一声,仿佛找打了知己,“阿离以前也这样啊……你不知道,这次寡人还担心了好久,就怕他又丢下寡人一个人跑了。”
“对吧对吧?你说他俩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怎么那么多小心思呢?”迅枭一脸无奈,“偏偏还怨不得。”
“怨?”执明斜睨了迅枭一眼,“你舍得?”反正他舍不得。
迅枭也瞪大了眼,急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气他老自作主张,把我丢一边,你都不知道上次他来天权,竟然打算给我下蒙汗药,让人把我运出宫……”
执明震惊地看着迅枭,而后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寡人真怀疑他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迅枭不解道,“此话何意?”
执明摇摇头,再次感同身受地拍了拍迅枭的肩,叹了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留下一脸莫名的迅枭,走出了大帐。
是不是聪明的人都多思?
多思的人最怕多情,一动心就会把自己都搭进去,执明想慕容离就是这样的人。那人总认为护着他便是最好的,殊不知没有他,他的人生了无生趣,活着又有何意义?
掀开门帘,执明就见那人散着青丝,倚在床头就着烛火看书。
心在一瞬间就暖了。
“不是叫你先睡吗?”执明佯嗔道。
慕容离笑着放下书,“聊什么呢?这么久……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执明想到自己的那位“难兄难弟”,心情甚好,“怎么可能,寡人和迅枭现在可是兄弟呢。”
慕容离不可置信地看着执明,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耳朵不好使。执明无奈一叹,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和玉鸢那般好,他整日‘哥哥、哥哥’地叫你,那迅枭是不是也该叫你哥哥?那你是寡人的人,他们是不是也是寡人兄弟?”
慕容离被逗乐了,轻轻一笑,忽又抬起头问道,“你刚说谁是谁的人?”
执明正笑着,乍闻此言,反应极其迅速地神色一正,肃声道,“当然是寡人是阿离的人。”
见眼前人一脸真诚地说瞎话,慕容离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凝着那双同样真诚的眸子一点点靠近,最后在他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让你瞎说话!
执明摸了摸自己的唇,委屈地瞪着慕容离,慕容离轻轻一笑,打了个呵欠,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执明额角一抽,宠坏了,宠坏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然而那有怎样?当然是原谅他呀……
“阿离……”执明戳了戳慕容离的背,“离离……小容儿……”
慕容离憋着笑,忍不住颤了颤,朝里侧挪了挪,收到信号的执明立马蹿上床一把将被窝里的人捞进怀里,蹭着他暖暖的身子,傻兮兮地笑。
慕容离转过身,忽闪着一双瞳仁,看着他道,“好歹也是共主,能不能有点威严?”
执明眼神一凛,猛地翻身跨坐在慕容离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原来阿离喜欢‘威严’一点的。”
慕容离脸一红,别过头,“你别得寸进尺。”
脖颈一侧忽然一疼,慕容离下意识转头,绵密的吻便犹如一张交织的巨网让他闪避不得……
事实上,这人给他的感情,从来就如他的吻一般,浓烈细密,一开始就未给他一星半点拒绝的余地。他坠入网中,便是生生世世都要与他纠缠在一起。
“执明……”慕容离唤他的声音带着动情后的微颤。
执明被唤得喉头一阵阵发热,吻便更炽烈几分……最后的最后慕容离只记得,在自己最后一份清明被覆在身上的那人吞噬殆尽前,他在他耳边耳边低语,“共主是天下人的共主,执明只是慕容离的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