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小毛虫子

3、第三章

　　回到了家，东西已经差不多都从大卡车上卸下来了。她们租住的屋子是仅有六十平米的平房，两室一厅，小型的厕所和厨房，两个人住刚好，如果不是因为年代久远，墙壁呈得有点灰黄，这屋子倒也别致。客厅左侧还有个铁窗户，窗户外有一片草坪，而草坪一百米远的地方也有一户人家。她走进屋子，看见妈妈在把一个个放着杂物和日用品的箱子打开，然后一一归类。
　　萧筝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吃完了一块饼干，把相对完整的那块放好，然后也开始力所能及地收拾。
　　天渐渐暗了下来，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剩一点零零碎碎的东西明天就可以全部收拾干净了。
　　妈妈煮了饭，然后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简单地做了几道菜，她们开始吃饭。
　　刚坐下饭桌不久，她们便听到了客厅的窗户那里传来声响。
　　有个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窗户，外面有点黑，透过客厅的灯才能看清那个人的脸。萧筝一惊，这不是今天帮她赶走那个胖男孩的男生吗？她不想妈妈担心，所以没有跟妈妈讲她遇到一个无赖胖子的事，但是他怎么会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涌起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阿姨你好。”他站在窗外，一脸的乖巧，这完全不像刚才帮她赶走那个胖男孩时的痞子形象。
　　“我是住在那里的。”他说的时候指了指离他身后一百米处的那个屋子，“我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没回来，我又忘了带钥匙，所以……”他低下头一脸的无助。
　　“这样啊，快进来快进来。”妈妈热情地站起来，然后去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语辰在妈妈起身开门的一瞬对她露了个坏笑，这个表情跟他刚才那个乖巧的样子截然相反。但只是一瞬，因为他绕过房子，已经从大门进来了。
　　“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就在这儿吃吧。”妈妈说着便去厨房拿碗和筷子。
　　莫语辰见萧筝妈进了厨房，一个箭步跑到萧筝的旁边坐了下来。
　　“又见面了。”他一脸坏笑，还朝她挑了挑眉。
　　萧筝终于明白那不是错觉了，那乖巧的样子显然是他装出来的，她开始对他产生生气甚至厌恶的情绪，她对他今天救了她的感激淡然无存。
　　但这毕竟是妈妈让他进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倒是莫语辰跟她妈妈聊得起劲，说的话逗得妈妈大笑，对他赞不绝口，还让她跟他好好学习，她心里对他更不满了。
　　晚饭后，莫语辰的妈妈还是没回来，萧筝妈“极力邀请”他留在家里等到妈妈回来和叮嘱萧筝照顾好他这个“第一位客人”后收拾了碗筷就拿去厨房洗，客厅就剩萧筝跟莫语辰坐在沙发上。她家有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只是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找人牵电台线，所以顿时客厅安静地有点可怕。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莫语辰双手一反放到后脑勺上然后身体往后倚到沙发后面，他用的是一种无所谓的语气，但里面似乎还掺杂些在意答案的情绪。
　　“没有…”她回答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虚。
　　“那我们当朋友吧。”这句话听起来不是应该有一种温情的东西吗？为什么他说的时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感觉跟他当朋友是一件无比荣誉的事情。
　　萧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呆呆坐在那里。他似乎当她默认了，然后开始介绍自己，又像是想让她早点适应这边的环境，他说起周遭的事，说到了他学校的趣事，说到了他的朋友和仇人。她竟也听得入迷，暂时忘了她刚才是多讨厌眼前这个人。
　　从莫语辰的口中，她得知今天早上欺负她的那个胖男孩叫陈水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大笑，因为她实在没想到那个一脸跋扈的胖男孩竟然有一个这么“低调”的名字，他解释道因为陈水土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缺土，而当时他父母文化水平又不高，于是索性就取了水土，所以就有了莫语辰给他的外号：水土不服。后来没想到他们成为了朋友，陈水土改了名字，但她还是喜欢叫他水土不服，因为这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还有一份单纯、亲密性的友谊。
　　莫语辰说，除了淳于寒，不要跟那边的人有来往。他口中的那边，就是指离他们小区仅一路之隔的对面的别墅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淳于寒的名字。他告诉她，那边的人都管他们这边叫“贫民窟”，他们住在高高在上的别墅，眼睛也长到了头顶上，看不起这边的人，总是会欺负这边的人，水土不服就是住在那边的，所以听到她是住在这边的，就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当然莫语辰说的“那边的人”指的只是跟他不交好的跟他同校或同班的同学，她知道其实在别墅区的那些叔叔阿姨们，有些还是很热心的，因为搬家的时候，他们还来看了看，说有什么需要就去找他们。
　　像老大哥似的说了很多“离那边的人远一点”这种教育性的话之后，莫语辰开始讲到了他最好的朋友——淳于寒。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当他说到这个淳于寒就是今天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之后，本来只是怀着随便听听的想法的她注意力瞬间集中的起来，她又想起了他那个冰冷的眼神，她既害怕又好奇，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好奇他为什么浑身透着寒气。
　　淳于寒虽然是他恨之入骨的住在那边的人，但他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成为好朋友的契机说来也好笑，就因为一年级的时候莫语辰拿着需要家长签名的只考了30分的数学试卷蹲在路边不敢回家，然后路过的淳于寒了解情况后拿过他的试卷决定帮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莫语辰再拿到试卷的时候，上边已经有了妈妈的签名，并且他少挨了一顿“竹板炒肉”。从那次起，他心想，淳于寒就是他可以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兄弟了。男生间建立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小忙，便可成就一段生死之交。
　　萧筝安静地听他讲着他跟淳于寒从一年级认识到现在三年之间的种种，包括他一开始以为淳于寒姓淳，名字叫于寒，后来他才知道淳于是一个姓。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氏，很特别，也很好听。只是他真的名如其人，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莫语辰往窗户外看了看，不远处那家屋子的窗户投射出淡淡的黄色灯光，显然是他妈妈回来了。
　　“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他站起身来，咧着嘴看着她笑。
　　“怎么了？”
　　他凑到她的脸前，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坏笑看着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刚才就只是他在说，她只是安静地听，只是偶尔说几句话，都没机会问她的名字。本来希望她能主动告诉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只好自己问了。
　　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有点手足无措，赶紧别开脸也站起来。
　　“我叫萧筝，萧萧落叶的萧，风筝的筝。”
　　“萧筝？这个名字好听，我回去了。”他背起书包，然后走到她妈妈卧室门口打声招呼再三感谢后就出门了。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他走回家的背影，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她一副痞痞的样子，但对她妈妈又是一脸的乖巧？这让她感觉他很圆滑很有城府，她心里暗自思忖，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