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双》醋溜山药

2、上山

　　从教习室出来，林荣一个人在前院的大槐树上发了半晌的呆，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向所有人宣布，自己要带着衡山书院的名剑队去参加名剑大会。如今连预赛都没有进，实在是有些没脸去见大家。
　　想来想去，觉得就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这可不是他林荣的作风，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当着全院师生再在这大槐树上认次罪。只不过没去成就是没去成，他即使认一百次罪，也还是没去成。
　　武馆将废，自己这个愿望，怕是永远没有机会实现了。
　　调整了一下表情，林荣满面笑容地走进教室，瞬间便围了一群人在身边。
　　“林荣没事吧？老头子是不是很生气？”
　　“那是，一直骂人，我觉得太烦就自己跑出来了。”
　　“不愧是小荣哥，你真行啊。”衡荣队里年纪最小的师弟一脸崇拜地望着林荣。
　　林若若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彻底被林荣这小子带坏了。”心里这样想到，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这林若若是林荣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林荣还是个婴儿时就遭亲生父母抛弃在路边，幸运的是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他，一年后这对夫妇又诞下一女，取名叫林若若。
　　有了这个妹妹之后，林荣便多了一件头疼的事。林若若自小便不爱女儿家的游戏，只喜欢拖着个大鼻涕跟在林荣身后，林荣干什么，她就要干什么。
　　林荣爬树，她就爬树。林荣掏鸟窝，她就负责烧鸟蛋。林荣去男厕所，她倒是不去，就吸溜着鼻涕在门口等着，多久都等。林荣没办法，只好带着她混。
　　这林若若长大了，倒也还和他亲。只是从不喊哥，只一口一个林荣的叫着。
　　如今林荣犯了大错，说不定也会影响他在书院的考评。想到这，林若若皱起了眉。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大家看到若若的眉头一皱，也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免也替林荣愁了起来。
　　“哈哈哈……”
　　林荣却突然叉着腰笑了起来。
　　“跟着我林荣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小家子气。”林荣伸手揉了揉若若的头，又对那群当年被他连哄带骗拉到名剑队里的师弟们说道：“你们也是，不就是一场比赛吗，只要我们衡荣队还有一个人练剑，衡荣队就还在，我们可是要去名剑大会的队伍。即使我们散了，将来只要有一个人能去名剑大会，那就是我们整个队都去了！这点你们放心，我林荣将来一定是会去名剑大会的，所以我们衡荣队，永远都不会散。”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展了眉头。看到他和平常一样自信满满的笑容，心里却突然有些落寞。
　　林荣喜欢剑，是用命在喜欢，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弃。当初被他抓到名剑队里来，虽然不喜欢，但在他随时随地的严密监视下，还是毫不偷懒地练习。如今废馆在即，去到新的书院，或许还会练剑吧，毕竟也坚持了整整一年，只是还能像之前三百多个日子那样，每天都大言不惭地喊着要去名剑大会吗？
　　如果是林荣的话，或许还是会的吧。
　　众人看向林荣的目光，又多了一丝羡慕。能一直这样保持最纯净的喜欢，每一份努力都是为着唯一的目标。这大概就是林荣的天赋吧。
　　牛是吹完了，只是今后自己会被分配到哪所书院，看目前这情况多半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若若要是执意跟着自己又该怎么办。
　　即使不去想，这些问题还是摆在林荣面前。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门外传来老爹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臭小子，快出来，有位日照城来的客人找你。”
　　日照城？自己从小在这小城里长大，最远只到过城门外八公里的小树林里，怎么会认识日照城的人。林荣虽然感到奇怪，只是老爹都这么说了，不免还是要出去看上一眼。
　　来到前厅，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不知和他娘说了什么，他娘掩着口，眉眼里都是笑意。
　　“荣儿快来，这位是离山书院的庄教习。”
　　“教习可不敢当，我不过是帮陈教习跑跑腿的。”那中年妇人赶忙解释，似乎是怕林荣他娘误会了什么。
　　“这事并不由我做主，只是陈教习派我来问一问，贵公子可愿到离山书院习剑。”
　　“什么贵公子，这家伙就一欠揍的毛头小子，没哪金贵。”林荣他娘说着还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林荣这小子却像呆了一样。
　　听到离山两个字，林荣就懵了。离山是日光城外不远处的离山，离山上有一座书院，书院就叫离山书院。这几年离山书院凭借自家武馆的崛起，也算是声名远播，离山书院的武馆算得上如今东原大陆的强馆之一。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派人跑到他家里来，还问他愿不愿意？
　　林荣虽然高兴，却也有些小顾虑。离山虽好，却离家有些远，若要去了离山书院，便要住到离山上书院统一管理的宿舍里去，不能常常回家，就算若若留在附近的书院读书，自己怎么能把照顾父母的事情全部都抛给她一个女孩子。
　　这么沉吟着，并没有欢天喜地，而是皱起了眉。
　　他娘一看他皱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想去就赶快去，人家也不是非你不可，再说了，你留在这，到底你照顾我们，还是我们照顾你。”
　　果真是养了他十五年的娘，眉头一皱，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布衣妇人见他没有马上回答，就说：“也不急着给我答复，不然今天你先随我去看看，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就这样，林荣跟着这位第一次见的中年妇人，乘马车出了城。
　　站在离山脚下，抬头望去，一片莽莽。林荣心里豪气顿生，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天地广阔，哪里都有他林荣落脚的地方。
　　之前十五年虽然一直呆在小城里没有好好看过这大千世界，但也不觉得有多可惜，毕竟来日方长。想到这，林荣双手叉腰，仰头冲着那离山山巅大吼了一声，继而大笑起来。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笑声沙沙的，听起来却让人心里舒坦。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声了。中年妇人满脸慈爱地看着林荣，觉得这天下，早晚都是这些少年人的。
　　笑了几声，林荣却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头，有些尴尬地对那中年妇人说：“我们上山罢。”
　　走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林荣双手背在脑后，左顾右盼，突然抓紧几步，靠到中年妇人身边，别过头问：“我说，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啊，虽然我知道自己是很优秀啦，只是……”
　　那中年妇人似是一直在等他问出口，莞尔一笑。
　　“越是基础的剑招，越能反映持剑人的内心，剑是剑客的影子。剑招反映的，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最真实的想法？”林荣一脸完全不明白的表情。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你就当是你最后那几记拳头打得出彩就行。”
　　“最后的拳头？”林荣现在仍能记起那时的每一个细节，就连失败后心里那种酸涩的不甘都如此清晰，现在想起，心里仍然一紧。
　　只是那最后一拳，除了打得“酣畅淋漓”以外，他的确不明白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会犹豫呢？”那妇人不等林荣发问，话锋一转，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据我所知，衡山书院并没有在剑术上有所造诣的教习，也没有可以陪你一起拆招的伙伴，更没有可以给予你刺激的对手。如果你真的是以名剑大会为目标的话，今天随我一同来看看如今排名前十的队伍的练习对你来说是没有坏处的。”
　　林荣听着那妇人嘴角带笑地说完这番话，心里却冒起一团无名火，不由握紧了拳头。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您一直在轻视我们衡山书院的名剑队，既然这样，所谓的东原前十，就让我见识见识好了。”林荣说完这段话，径自朝前走去。
　　反正山路就这一条，也不可能走丢，思索间，脚步又快了几分。
　　东原前十？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