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清香第一季》蜀川

8、八 彬彬

　　八彬彬
　　期末考试的日子，彬彬上午只有一科语文，下午三点才考数学。考完试，彬彬没有往常那样在哥哥门口等候，因为他手里有一元钱。
　　街道上，赶集的人慢慢朝各个场口散去。拎着鸭子的大妈，背着芹菜的女人，挑着货的货郎，背着孩子的夫妇。窄窄的石板街被这些人堵得水泄不通，然而，他们似乎又井然有序。一个小家伙，穿着红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俨然街上某家的孩子。他从学校门口出来，转而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小巷直通里面的阴暗角落，这里有镇上唯一的游戏厅。
　　“彬彬，来这里。”
　　彬彬将书包往游戏机顶上一撂，坐在椅子上大声喊：“老板，四个钢板。”
　　一个胖女人从门口的写字台兜里取出四个游戏币，给了彬彬：“一块。”
　　彬彬从裤兜里摸出一元皱巴巴的钱，放在胖女人手里。胖女人嗑着瓜子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
　　“彬彬，打好点，今天我们争取一个钢板打曹操。（投币游戏《三国志》）”
　　“叫啥子，你守好关。”
　　彬彬和朋友杀得兴起，俨然已经失去在家那股乖样，彻底将自己释放在了这个游戏厅。
　　“老板，三国志的机子空着没？”
　　进来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走在最后的是罗强。罗强嘴里叼着一根烟，俨然一个社会角色。白衬衣上故意在左边衣角扯了一个小口子，听说，那是他们几个结拜兄弟时，留下的标记。
　　没有三国志的机子，几个小混混有些郁闷，罗强大声喊道：“老子要玩三国志，识相的，给老子滚开。”
　　彬彬和朋友玩得兴起没有听见，继续又捶又掰。
　　“给老子，机子都被你们捶烂了。滚！”
　　彬彬和他朋友被突然的一巴掌打在脑袋上，吓得大气不敢出，回头望着后面的一群人。
　　彬彬认识罗强，罗强也认识彬彬。
　　“哈哈，这不是我们班状元的弟弟吗？”
　　“强强……哥。”
　　罗强招呼自己兄弟玩别的先，然后一把将彬彬的朋友拉到一边。
　　“彬彬，我是你哥哥的同学，也是你哥哥哈，哥哥陪你玩两下，你输了就帮哥哥一个忙。”
　　彬彬有些发颤：“你这会不是在考试吗？”
　　罗强“哼”了一声：“不考了，专门出来和你玩游戏。”
　　彬彬有些胆怯，要离开，刚转身就被后面的大个子堵回来。
　　“玩！玩不好，老子今天让你爬着出去。”
　　老板娘见阵势有些大，连忙过来劝解。
　　“老板，今天和你没关系，我和我弟弟聊天，不要你操心。”
　　彬彬那个恨压在心里，脸上露出的是心惊的胆怯。彬彬的朋友趁着那帮人没有注意，跑出了游戏厅。
　　彬彬已经吓得半个魂都丢了，怎么玩的过罗强，玩到第二关，彬彬的张飞就死完了，剩下罗强一个“关云”在奋斗。罗强将游戏放给自己的朋友玩，拉着彬彬出了游戏厅。
　　“彬彬呀，你输了，你现在要帮哥哥做一件事情。”
　　“啥子……事情？”
　　罗强扔掉自己的烟头，用脚狠狠地蹬灭了。“明天你思思姐考完试，帮我约你思思姐姐到粮站来哈。”
　　彬彬惊恐地看着罗强。
　　罗强拍了拍彬彬的头：“你要是帮我约了你思思姐出来，我就帮你买十元的钢板，让你玩个够。”
　　说完，罗强朝彬彬头上拍了两下示意他离开。
　　彬彬一路上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糊里糊涂地回到了家。进门没有理会家人的问候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文清和思思考完试回来，兴高采烈地进屋，动静很大。家里的人都询问考得怎么样？两个人也不谦虚地说；“很好。”
　　“你们倒好，估计彬彬又考砸了哦，垂头丧气地上楼了。”章师傅理着发道。
　　“彬彬。”
　　思思一路呼喊着上楼去找他。彬彬躲在房间门背后，不敢应答。
　　思思敲了敲门：“彬彬，知道你躲在里面，快开门哈。不开门，姐不理你了。”
　　彬彬用力的顶着门，虽然门本来就关着，胆怯地他还是这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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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文清一回来就缠着小俞姐姐要这要那。小俞一下午就围绕着文清团团转。俊生在一旁看着有些木讷有些吃醋，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孩子，而且是师傅的儿子，他能做什么？更何况，小俞并没有对他暗示过丁点喜欢他的意思。
　　思思找不见彬彬就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因为她昨天答应彬彬今天考完试去粮站，他有事情给她说。思思不知道彬彬会有什么事情，带着一脸的疑问去了。粮站在马鞍山下面，在章师傅理发店上面一些，是绕着马鞍山的斜坡建造的。一个个巨大的仓库一个成台阶状摆开，总共三个大台阶，每个台阶由一排仓库和一排晒坝构成。平日里这里很少，很空旷，偶尔有一些年轻人出现在这里，所以像这样的地方也成了一些社会闲人的聚居点。他们聚集在这里抽烟，打牌，偶尔也骗骗女孩。
　　“彬彬！彬彬！”
　　思思喊了几声，没有应答。思思感觉这里慎得慌，转头想离开。
　　“哟，幺妹，来了，就不要走了哈。”
　　声音从粮站一个仓库角落里传来，罗强跟着自己的社会兄弟从里面出来。
　　思思一见他们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并不害怕罗强。问道：“罗强，你怎么今天下午又没有考试？”
　　“哟，强子，有人关心你耶。”
　　罗强得意地对旁人说道：“那是。”
　　思思想走，罗强连忙拦住：“像我这样的学生，老师们早就放弃了，才不管我考不考试，哪像你和文清呀，我们班两个强人。”
　　思思瞪了罗强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那你呆着吧，我要走了。”
　　罗强兄弟一下将思思围住。思思着急大喊：“滚开。”
　　“哟，脾气很大呀，罗强你搞得定不？”
　　“闭嘴！满嘴跑腔。”
　　“思思，今天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
　　思思推了推围住她的人，枉然。她被死死地堵住。
　　“我不想听！”
　　“刘思思，告诉你，我从初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
　　“吼吼……”罗强的朋友对罗强这样勇敢的行为欢呼。
　　思思急得大声哭喊：“滚！”
　　“哟，哭了耶，哈哈，幺妹哭了更漂亮呀！”
　　彬彬其实一直在角落地躲着，他惊恐地看着一切，却不敢告诉哥哥他们。彬彬见思思姐已经深陷困境，情况不是很好，操起地上的一个砖块，就跑去朝罗强一个兄弟头上砸了去。
　　“呀”，那人蹲下。
　　彬彬趁着混乱拉着思思就朝家跑。等他们反应过来，彬彬和思思已经跑到了粮站门口。罗强带着自己兄弟们一个劲地追，追到章师傅理发店门口。停住了脚步。挨了砖头那个小子破口大骂：“章彬彬，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要将你龟儿子砍成两半。”
　　章师傅听见门外的骂声，从里面出来，站在店门口。
　　“刚才是哪个龟儿子要打老子儿子？”
　　章师傅当过兵，镇上的人都知道，几个混混有些胆怯地退后了两步。
　　“你看，这个就是你好儿子打的。”
　　章师傅斜着眼瞅了瞅，“想做啥子!”
　　“让你儿子出来，我打一顿。”
　　章师娘听见要打自己儿子，那还不急。跳出来吼道：“翻天了，你们几个啥子样子，那个不晓得，还敢到老娘这里撒野，赶快滚。”
　　这时，慢慢聚集了一些人，一些章师傅的朋友也来了。几个在街上吃得开的章家房亲，过来将几个家伙二话不说连踢带拽地推到了街上。
　　“滚！不然今天要你命！”
　　这句话还真的管用，几个混混连滚带爬地跑了。
　　“表叔，罗强这些屁娃儿怎么找你麻烦来了？”
　　“没得啥子事情，抽烟，孟六。”
　　章师傅在镇上是个规矩人，因为当过兵，大方，手艺又好，镇上的人都对他很尊敬。孟六的母亲是章家人的缘故，每次见章师傅就表叔长表叔短的。这个孟六是一个靠赌吃饭，整天坐茶馆的人。在镇上混混都很怕他，因为他身材魁梧，打架下手狠毒，自己脑瓜子好使，赌钱赢得多，又大方，所以周围一圈子人。
　　章师娘和文清小俞将思思和彬彬堵在房间里，追问个究竟。彬彬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思思哇哇地哭得起劲。章师娘想起刚才那个混混叫嚣的话，将彬彬拖出了房间。小俞和文清都安慰思思，担心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思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文清生气地跑出来，将事情告诉了章师娘。章师娘将彬彬一顿收拾，小俞哄完思思，听见彬彬在外面哭喊，连忙出来拉住师娘的手。
　　彬彬蜷在一旁，惊动地哭着盯着母亲手上的藤条。
　　“说，你为啥子要帮罗强约思思？”文清生气地问道。
　　“我……”
　　“说！”
　　“我说，你叫妈妈不要打我。”
　　章师娘在一旁生气地点点头，将藤条仍在一旁。彬彬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清楚。说完，章师娘拾起藤条一顿收拾，嘴里骂道：“叫你进游戏厅！叫你不好好读书！”
　　小俞和思思在一旁拉了好半天才拉住。
　　章师傅将孟六送走，也上来，店里就留下俊生看守。听完妻子的讲述，操起藤条也准备收拾，这一下，文清也帮着拉住父亲，父亲手重，所以，家里收拾人大多是母亲的事情。随着年龄增加，文清也慢慢懂得了这点。
　　文清性格随了章师傅，不生气很讨人喜欢，生气就是很严重的事情。这件事让文清一下和彬彬翻了脸，见了他就想训他两句。
　　思思这个时候却站在了彬彬的立场，毕竟在最关键的时候是彬彬帮助了她，让她免遭难。

　　罗强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消失了，初三新学期开校的时候，压根没有见人。有人说他出去上技校了，有人说他出去闯了，有人说他去深圳去打工了。
　　罗强的那些个兄弟，尤其是上次挨了彬彬一板砖的那家伙有几次到学校找文清和彬彬的麻烦。这件事让学校也高度紧张，找了派出所，但是派出所总共就三个治安，根本没有心思来管这事，只是简单地例行公事，抓了几个小混混，给了个警告又放了。最后发展到彬彬被拍了一板砖。这件事让章师傅彻底火了，不过没有等章师傅出手。孟六已经将这个小混混好好收拾了一顿，回了他两板砖。并且放话：“谁要是敢再动章师傅家人，要他命。”这一出也就这样消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