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旧梦之欢情薄》珊荻花

23、码头（3）

　　迎面走来的一群人声势浩大，为首的那人正是纪子湛，他手里提着一杆银制长枪，枪口还在冒烟。在他左右两边走着的分别是巡捕房的张探长和齐叔、坤叔，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干人——黄浦会稍有头脸的叔伯和巡捕房的警察。
　　姚小红脸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她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朝自己这里走来，由远及近，那人的脸容也愈来愈清晰。他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面如冠玉，还有那双握着枪的手，指节发白，青筋隆起。他的枪口下一定有不少亡魂，姚小红本应感到害怕，可奇怪的是她竟一点也不感到惧怕。因为她认定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好人，是救她兄妹于水火的恩人。
　　张探长瞧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两个青龙帮的小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纪子湛挥了挥手，阿吉便已会意，只见他走上前去，俯下身去查看那两人的伤口，接着又伸出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他直起身说道：“这两人还活着。只不过，子弹正正好打穿了琵琶骨下三寸经脉，这手恐怕是废了。”
　　闻言，张探长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笑着说道：“纪老弟，好枪法啊！”
　　纪子湛心里清楚这家伙不愿惹出人命官司把事情闹大，他只淡然一笑，道：“不敢当。说到底，这个码头的长治久安还是要靠您和巡捕房的兄弟们。”
　　“纪老弟放心。这维护黄浦江码头的安宁的事体，我们巡捕房自然义不容辞！”说完，他又大声吩咐道：“快去把这群寻衅滋事的乌合之众统统给我抓起来。”
　　原本立在后面的警察得了令，一路小跑过来。两个警察拖着起先那个领头人从纪子湛身旁走过，那人已疼得奄奄一息迈不开步子。
　　纪子湛忽然喊住了他们，沉声对领头人说道：“等金霸子来局里探监的时候，替我捎一句话给他。叫他好自为之，要是他还不懂得收敛，下次就不是断三根手臂那么便宜了！”
　　青龙帮的那群人被一个个拖上了警车。
　　张探长说道：“纪老弟，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局里去了。我手下这些人就先留在你这儿，我倒要看看青龙帮那些人有没有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站一旁的齐叔满脸堆笑，奉承道：“有您的人在这儿，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来闹了。”
　　纪子湛含笑道：“张探长能如此费心守护一方安宁，不愧是老百姓的青天。改日我一定要送一块‘青天白日’的牌匾去您那儿。您贵人事忙，我也不虚留了，阿吉替我送一送。”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建在码头一岸，周身漆着金粉，故而而得名“金楼”。此时此刻，在金楼的第三层会客厅里坐着黄浦会的遗老遗少们，他们都亲眼目睹了方才的大动静，现下轮到他们做抉择了。
　　他们都见识了纪子湛的杀伐决断，也很清楚这他的能力手段远在纪子渊之上，只是谁先去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呢？
　　纪子湛泰然自若地坐在金漆蟠龙椅上，笃定地饮着茶。
　　坐在下首第一把交椅上的齐叔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大家都静一静！今儿这场面大家都看见了，不用我费口舌。老三如今不但行事果决，人脉也深厚，就连张探长也要卖咱们面子。这次青龙帮的事情也多亏了他出手才摆平。我齐叔本事不多，看人却是一看一个准。老三是个人物，做得了咱们黄浦会的会长。”这番话说得露骨，引得下面一片哗然，那些遗老遗少们表面上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心里头计较着自己个儿的利益得失。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齐叔又提高了嗓门，说道：“其实，这个会长不论是老大当还是老三当，说到底都是纪家的家务事。对咱们而言，谁有能力让咱们黄浦会多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老三绝对有这个本事替咱们多赚钱，我阿坤支持他！”坤叔在底下附和道。
　　“老三不错！我支持他当会长！”
　　“我也支持他！”……
　　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些原本还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人也纷纷加入了站队。
　　此时，纪子湛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来朗声说道：“承蒙各位叔伯抬爱，选我当这个会长。黄浦会是先父一生的心血，我身为纪家一份子，应当应份把这份基业发展壮大。虽然我深知这会长一职责任重大，却也不好推诿，惟有勉力图强，才不辜负诸位所望。”
　　这番话说得漂亮，底下响起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