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晴畅

2、第 2 章

　　上着语文课，蒋璇还在心里埋怨着萧越，可是却突然又脑袋一热。“不行不行，我要去跟沈峪表白。不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己暗恋多不公平，我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有了想法，她说做就做。是有些横冲直撞，却又不是毫无道理的明知故犯。她并不是想要和沈峪在一起做情侣，她只是觉得如果沈峪也能喜欢她就很好了。她很多年后想起都觉得当年的自己真是太纯情了。
　　晚自习结束以后，早有预谋的蒋璇走向沈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沈峪，那个，那个。。那个。。”
　　怎么一下子就结巴了。
　　沈峪轻轻扭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脸色通红的蒋璇。
　　蒋璇鼓足勇气想说的“我喜欢你”最后到嘴边变成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沈峪没说话。蒋璇期待地看向沈峪的侧脸，看到他嘴角在上扬又努力忍住笑。
　　蒋璇突然就冒火觉得自己好像被羞辱了似的，她站起来对着沈峪质问道：“你知道的是不是？”
　　沈峪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回宿舍吧。”
　　忐忑不安的跟着男生出了教室。
　　沈峪一路上安安静静，蒋璇有些沉不住气。
　　“沈峪，你，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我没有否认。”
　　“这算什么？”
　　“以后再说吧。”
　　她便安安静静不再追问。
　　只要不是拒绝，就还是有机会的让他喜欢我的吧。蒋璇自我鼓励，还有点小小的窃喜。“没有否认”算是“喜欢”吗？她猜不透。

　　“什么？你和沈峪表白了？”
　　萧越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蒋璇害羞地点点头。
　　“居然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去表白了，沈峪怎么说？”
　　萧越八卦的眼眸瞬间闪亮起来。
　　“他没说什么，我也不太懂他的回答。”
　　“同志继续努力啊，任重道远。”
　　“谢谢鼓励，我会加油的！”
　　蒋璇眨眨眼又灿烂地笑起来。

　　“沈峪，你来说说这道题选什么？”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地看着沈峪。
　　沈峪站起来，低着头沉默。
　　蒋璇回过头看着他沉静的身影一动不动。
　　“沈峪，我刚刚讲的那道题，你重复一遍。”
　　男生依然是那个姿势和表情，嘴角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蒋璇眼里，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样。
　　“沈峪，上课好好听讲，你在想些什么呢。”数学老师严厉地批评道。“坐下吧，好好听讲。”最后还是温和地说。
　　蒋璇看着沈峪慢慢坐下去，一整节课没有再抬起过头。
　　蒋璇也开始走神了，她不知道沈峪为什么会上课走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她一个人胡乱地担心着。
　　只有沈峪知道，他被什么乱了心绪走了神。

　　之后的日子里，表白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似的。沈峪依然会给蒋璇讲题,他会叫她小朋友，他从来不和她对视看她的眼睛，他面对她的时候常常就只会点头，摇头和微笑。
　　蒋璇多少次努力鼓起勇气对沈峪说话，明明自己就在害羞纠结，却还是乐观地给自己打气。
　　沈峪常常沉默的回应偶尔会让蒋璇自己没了好脾气。
　　“喂！我和你说话呢！”有一点点任性地蛮不讲理的语气。
　　沈峪一如往常，连头也没抬，点点头，嘴角一抹轻柔的笑。

　　从来就不是一个很主动的人，却因为你的存在，让自己想要丢掉胆小，抓住你每次皱眉和微笑的瞬间，记住每个和你有关的画面，想和你的交集近一点，再近一点。 ——蒋璇

　　月考成绩单被贴在黑板旁边。
　　蒋璇第一个就看见沈峪排在第三。往下看了一阵，才在三十二名的地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考得好烂。。。但是沈峪考得真棒！”
　　突然间自己成绩不理想的沮丧就踪影全无。蒋璇扬起微笑的脸，好像自己考了第三名似的。
　　在那些默默喜欢沈峪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好似充满希望，蒋璇偶尔为沈峪不理睬自己郁闷纠结，她觉得好像总是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沈峪，却马上又因为沈峪一个微小的表情阳光灿烂。
　　和沈峪的交集深深浅浅，对话三三两两。
　　日子慢慢过着，蒋璇常常会被沈峪小小的细节感动。比如她生气沈峪不理她而不好好吃饭的时候，他会悄悄把她喜欢的口味的饼干放在她的桌子上；她有了和他下晚自习一起回宿舍的默契，虽然是她常常跟在他背后一个人傻笑；下雨的夜晚他会把伞给没带伞的她然后自己淋着雨跑回去；虽然他每次不看她却好像总是能知道她的喜怒哀乐。

　　蒋璇十六岁生日那天。距离高一结束，还有一个月。
　　那天傍晚下起了很大的雨。
　　下了晚自习，蒋璇如同往常很自然地等着沈峪，最后想起物理作业还没给老师送过去。
　　“我下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
　　“好，好，你快去吧。”
　　沈峪第一次对她说话居然有了慌张的语气。
　　后来沈峪下楼看见在等他的蒋璇。
　　男生走到女生身边，没有看她，轻轻说一句。
　　“我今天没有带伞。”
　　蒋璇开心地举了举自己的伞，“我有！”
　　男生接过伞打开和女生一同回宿舍。虽然经常一起下自习回去，却是沈峪第一次送蒋璇回女生宿舍楼下。
　　就在同一把伞下的距离，男生举伞的手臂的温度从女生胳膊上传过来，冷雨中显得异常温暖。若这一刻的体温能一直不要消失，多好，像留住许多欢喜幸福的时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沈峪想说什么，却被蒋璇抢先。
　　“雨太大了，你这样回去会淋雨的，我送你回去。”
　　女生固执地抢着那把雨伞要举到男生的头顶下。
　　男生没有拒绝，两个人继续往男生宿舍走去。
　　沈峪也握着那把伞，但是，是轻轻的握着蒋璇撑伞的手。
　　就在他的手碰到蒋璇的手那一刻，女生就脸红了，一时间就语塞。女生宿舍到男生宿舍那么短短的一段路，似乎变得无比的宽敞和令人留恋。蒋璇不知沈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却不敢抬起头，也不敢说出一句话，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到这里可以了。”
　　没有松开手。
　　“这一点距离我跑回去就好。”
　　没有松开手。
　　“我怎么这么傻，还在和你说。”
　　沈峪抬手揉了揉蒋璇的头发，松开手跑出了伞下。
　　女生还愣在那里，仿佛被魔法冻住了一般，她的目光跟着沈峪，看见沈峪进宿舍了以后回头看她，突然心里就充满了感动。
　　不停地，在沦陷。
　　找不到出口，奢侈着美梦。

　　第二天，蒋璇打开课桌，就看见一份生日礼物。
　　她想起昨晚沈峪慌张催她下楼的模样，轻轻笑了出来。
　　中午的时候，女生像怀揣着兔子一样，把礼物拿回宿舍，小心翼翼打开。
　　一个瓷杯，和七只纸鹤。
　　再普通不过的礼物，却另蒋璇难以忘却。
　　“真幸福啊，收到了喜欢的人送的礼物。”萧越在一旁羡慕却略带伤感。“你比我幸运。”

　　萧越几天前和喜欢的男生方翊表白被拒，方翊是萧越前半个学期的同桌，两个人也能算上是无话不谈，现在却在萧越被拒绝以后彼此看到对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越和方翊在进教室门口的时候“狭路相逢”，萧越再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抬起头笑容满面的打一声招呼，她和方翊擦身而过的瞬间，仿佛是两条从此平行的直线，再无相交的可能。萧越想要笑，可是微笑却无法浮现在脸上。从前见过那么多的笑容，微笑，大笑，傻笑。可是现在，一个字也没有了。连一个眼神都被避开的如此心照不宣。
　　是谁的眼底略过的尴尬和失望像雨水蒸发成云一般漫长，是谁的叹息和呼吸像堵在胸口的一声呜咽一般沉闷。
　　那么疲惫心痛，但却不想放弃。那么在意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动作，所以更加无法，说出结局。原谅我错认为你和我有相同感受，原谅我一厢情愿的以为那些依恋可以称之为爱情。——萧越

　　高一结束的最后一天晚上，空荡的教室里只剩下蒋璇和沈峪。蒋璇走向在收拾书本杂物的沈峪和他告别，沈峪又是不曾抬头看她一眼，只是轻轻微笑。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人家啊！你说你天天都不看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啊？”
　　女生佯装生气地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什么样子。”男生轻轻的回应道。
　　“可是你都没有抬头看过我….”
　　“我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看你。”
　　教室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借着窗外远处的微光，蒋璇看见沈峪抬起头正视着她的眼，毫不闪躲的目光。
　　沈峪站起来，绕过课桌，将女生的手轻轻拉过来握紧。
　　蒋璇突然就不知所措了，她慌乱地低下头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蒋璇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她感觉到沈峪的呼吸贴近她的头发。然后她听到了差点让她掉下眼泪的七个字。
　　“我们会在一起的。”
　　从未敢奢望的话语。
　　男生看着女生呆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他忍不住轻笑起来。沈峪第一次这样和一个女生说这样的话，他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很不冷静了，却发现蒋璇比他还要紧张兮兮。
　　他牵起女生的手走出了教室，走过曾经一起走过无数遍的路。
　　女生就这么愣愣地跟着男生，傻傻地看着两只握住的手，任由男生牵着她往宿舍走。
　　蒋璇恍惚地如同做梦，她走到一半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左手边的男生。男生也停下来，回头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轻轻一笑，眼眸仿若闪着光亮一般。十指依然相扣。
　　突然之间，所有从前的委屈埋怨仿佛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