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水》》飞鸟禾鱼

3、第三章

　　赵家远比看着的大，在里面绕了半天才到内室，阿福领着常青云至西厢房，屋内流光溢彩，所

　　用之物无不精细，恍惚间时光倒流。虽比起往日的起居用度相差甚微，细细一看，房子里的布置

　　恰到好处，三两幅水墨画，两三张红木椅，笔墨尽有，再往里看，连梳妆铜镜都有，阿福命人取

　　些炭火来，屋子里也暖和起来，常青云把门闭上，坐于镜前，茫然的看着镜子里陌生面孔，不过

　　如此，这样也好，一辈子这般无牵无挂。自顾的思绪着，门轻轻的被来人推开，然后又闭上

　　了。“先生，觉得这处如何？”赵天麟平淡道。“甚好，多谢少爷”常青云彬彬有礼。“你既是

　　我的先生，我当对你好”理所当然说道。常青云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话做

　　事比起自己还要细心。常青云只是淡淡笑不语。“阿福，今日我与先生一起用食，饭菜送西厢

　　阁”。阿福和几个下人送来饭菜，三菜一汤，一道鲜鸡汤，浓香扑鼻，一道清蒸桂花鱼，热腾腾

　　的，还有两道素菜，青翠碧绿，可算是几个可口菜肴。赵天麟不说话，拿碗盛出鸡汤，放置常青

　　云跟前。常青云微微惊讶，继而一手捧着汤，一手拿匙，无声的细细喝汤，动作轻柔，可谓赏心

　　悦目。一碗汤见底，赵天麟欲给他盛第二碗，常青云连忙道“少爷，还是我自己来吧”，赵天麟

　　让他自己盛，自己也吃起饭来，两人无声的吃着，不过大部分菜都进入常青云胃里，他几个月都

　　没好好吃饭，如今有好菜，何不吃个满意，可惜没有好酒，索性他也不是酒徒，只喜小酌几

　　杯。“先生，可吃好了”赵天麟询问，嘴角勾起。常青云笑道 “少爷府上果真都是山珍海

　　味”。“山珍海味道谈不上，先生满意就好”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饭罢，下人收拾完毕后，两

　　人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赵天麟看天色已晚就不再逗留，披上狐裘，离开了。

　　夜里，外面寒风依然如初，只是屋子不是原来的屋子，手脚不再冰凉，松软舒适的丝绒被裹着自

　　己，屋里炭火越烧越旺，把室内照得红成一片，不觉间沉睡了。

　　自入住赵家，常青云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身子也养的七八分好，算起来在这待了已三年，

　　早春刚至，庭院一片生机盎然，花红柳绿，午后的阳光斜射到椅子上，椅子上的人慵懒的喝着

　　茶，半阖眼，享受着茶香，花香。“青云，好雅致”赵天麟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幅午后春色

　　图。“你来了，坐吧”常青云淡然道，两人一起品茶，享受着恬静的时光。“青云，可想去踏

　　青”赵天麟询问道，“如今正好踏青”两人商议下踏青的地方。

　　翌日，一队人马驾车踏青而去，西湖河畔，杨柳依依，湖水清清，燕飞草长，湖中亦有泛舟者，

　　两人走在前面，清风拂过，青云发丝随风飞舞，衣抉翩翩，通透的白纱绸衣穿在他身上恰好，领

　　口处有几处竹叶点缀，自有一段风流，即使相貌平平也不输于侧边天俊逸的赵天麟。这一出行引

　　得行人注目三分，今日赵天麟穿着浅紫色绸衫，贵气逼人。两道背影并肩而行，一个声音忽然

　　道“青云，别叫我少爷，唤我天麟”行走间赵天麟不悦道，“是，少爷”青云浅笑。“青云，叫

　　我天麟，不喜欢你叫我少爷”，似乎是生气了。赵天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先生这个称呼，他不

　　喜欢唤他先生。起初常青云觉得不妥，后来磨不过他，称呼而已，想想就算了。常青云看他恼怒

　　也就唤他本名，低声道“天麟，何时进京”，“过几日便进京考试，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

　　数”赵天麟不再说话，想着快要离开这人，有些不舍。常青云看着春色无限好，心里又多些愁

　　楚，三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该走的总要走，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只能祝他一路顺风，景秀前

　　程。两人行走间，赵天麟郑重其事道“青云，待我高中，你可等我归来”眼睛紧紧锁住眼

　　前这个人。常青云脑子里懵了，什么叫等你归来，他不敢想下去，身体惊得动弹不得，不知道该

　　说什么。他也察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对，只是一直回避着，终于还是有一人说出口了。他想若

　　是等你，真的能有结果吗，他不敢想象，因为跟前这个人有大好前途，赵家可是江南第一首富，

　　就他一个独子，他怎么可能跟自己，想想就觉得荒唐可笑，自己是什么人难道不清楚吗，他还小

　　什么都不懂，等到遇到心仪的女子早就把自己忘了，况且他们这样是离经叛道的，闭目冷道“我

　　可以当你没说，不早了，该回去了”，赵天麟手臂圈住青云，眼睛死死的看着他，激动道“我是

　　认真的，青云，你就不能等我吗？”常青云心里燃起一处希望的火苗，该给他个机会吗，也许错

　　过了，会抱憾终身，等待不一定有结果，不等就一定没有结果。低头苦笑片刻，嘴角扬起一个温

　　柔的笑容“我等你”，他能做的也就只能等他，不管以后怎样。赵天麟抱着青云高兴道“我就知

　　道你会等我的”，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般，青云脸颊微红，侧过头不语，赵

　　天麟兴奋不已。这几日，两人腻在一起，山盟海誓后，赵天麟就去京城了。离开时，常青云站在

　　柳树下一直望着马车走远，直到他消失踪迹，原来自己还是舍不得他，而此刻只能远远望着，等

　　着。希望他不负我，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