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水》》飞鸟禾鱼

4、第四章

　　他走后，常青云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一直惴惴不安。在家待了几日，不安更甚，很是烦躁，

　　愁絮蔓延心底。夜，黑如墨；月，凉如水，斑驳树影，荒草凄凄，鸦雀无声，万籁俱静，寂寞荒

　　凉，湿透了半颗心；月下，一人独醉于庭院石桌，嘴里碎碎不停的叨念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

　　不负相思意”。又过了几日，在乡里找了份教书差事，晃晃度日。日积夜累的相思苦愁无处排

　　遣，整夜失眠到天明，可谓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才入相思，如今才觉寂寞相思苦。他足

　　足等了一月才有那人的音讯，薄薄的一张纸满载着他的希望，字里行间深情话语，情深意重，不

　　觉眼泪无声滴落于白纸上。恍惚间又过3月，一个惊天喜讯传到他耳里，那个人高中状元，自己

　　不是早就料到了吗，还是替他高兴。继而又传出公主驸马爷正是当今状元，说是公主对驸马爷一

　　见倾心，才有皇上的御赐良缘，如今驸马爷的府邸都挑好了，只等一对璧人喜结连理。听到此

　　处，心针扎似的疼，难怪迟迟不肯归，如是有美人富贵，又怎肯回穷乡僻壤之地，那里还记得我

　　这个人穷教书先生。自嘲的笑着，不过半年光景，就物是人非了；自己苦苦的等待又算什么，顿

　　时，心里一片死寂。明知道最难测的是人心，却还义无反顾的去相信，其实，这难道不是最好的

　　结果吗，他今生注定富贵一生，再去缠着他又何用；可还是不明白当初他是真心实意想跟我好，

　　还是戏弄我。床头的书信满满都是他的情义，叫我勿相忘，你却相忘了，你不知我心，更不知相

　　思苦。心有不甘，只求个明白，真如传言那样，且成全你的美好姻缘罢了。常青云带上所有的银

　　两，包里裹几件衣裳，一封信。就这样一路颠簸到了京城。城里的大街小巷他都了若指掌，如不

　　是想求个明白，定是不会踏上这是否非之地。

　　常青云找家熟悉客栈暂时安顿下来。如今的京城甚是繁华，亭台楼阁千余，商铺万千，锦衣

　　华服之人数不尽数，女子娇媚，男子风流；最奢侈的不过于皇宫，气势恢宏的朱色城墙，七彩绚

　　丽的琉璃瓦，遮天蔽日的宫殿；内部更是繁复精细，所到之处无不精美绝伦，美不胜收，回忆起

　　首次进宫，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不是有人领着，早不知身处何地；那错综复杂的长廊如丝绸

　　般迂回曲折，所过之处亭台楼阁，参差错落，精巧工致；宫中女子，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却都

　　只为一人。若不是早有准备，恐怕也被困于金丝笼，得不了自由。思绪万千，往事一幕幕回放，

　　以为再不会踏足此地，如今再次为他而来。常青云静坐窗边，要了两个菜，一壶酒，细细慢咽。

　　客栈热闹不已，小二忙前忙后，笑脸盈盈，京城之地富贵之人甚多，一个不周到得罪到权贵，到

　　时候死都没个全尸。常青云小口喝着桂花酒，四周嘈杂，丝毫不影响他的雅兴。只是听到在意的

　　人和事会皱眉，对面的几位年轻公子大声谈论，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是熟人，原来如此，那人

　　依旧飞扬跋扈，不屑道“哼，他竟然当上驸马爷，不知他怎么骗得公主芳心，还敢对我撒野，定

　　让他知道我是谁”，说完大口喝酒，另外三人极力讨好，谩骂声不断，好似杀他父母般仇恨，咬

　　牙切齿大声咒骂。他想敢这样明目张胆，肆意妄的为辱骂当今驸马爷的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丞相之子刘炳文。

　　饭毕，沿着河道恍惚的走到那个人的住处，门面果然不凡，比起以前的赵家，这个才是他真

　　正想要的，这府邸和王爷府邸如出一辙，单瞧着外面就有皇家气派，看的出皇上很疼爱他的爱

　　女，真是出手不凡。常青云矗立在门外，静静的看着，门外扫得一尘不染，侍卫精神焕发，整个

　　府邸占了半条街，宽阔的青石道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停在大门前，常青云怔了怔，是他，只一眼便

　　认的，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脸，但却又不一样，比起往日更俊朗，沉稳，内敛，深沉。

　　接着又出现一个美艳，娇羞的女子，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眼神无比温柔，轻声细语，视若珍

　　宝，女子更是柔情万种，嫣然一笑,赛过万紫千红；花容月貌，世间少有；真可谓一对金童玉

　　女，神仙都羡慕三分。常青云心彻底凉了，还用问吗，何必自取其辱。赵天麟早就瞥见不远处那

　　人，沉声道“好生送夫人进去”，自顾朝那人而去，冷漠的看着自己，沉声道“先生何时来此

　　地，怎么也不来学生府上"。常青云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不过他还算记得曾经有个叫常青

　　云的教书先生，但仅此而已。此时，常青云脸色煞白，身体微颤，手指握紧，指甲刺入掌心，眼

　　里一片死寂，嘴唇泛白，扯了扯嘴角，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之后他又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了，脑子一片空白。赵天麟顿了会儿，漫不经心道“先生，我那时年少无知，你不会把那些当真

　　了吧，况且你也比我年长，难道还看不出真心假意吗”。似乎是嘲笑他的愚笨，富家少爷怎么会

　　看上一个教书先生。常青云闭目，稍稍平复了心情，年少无知吗，真心假意吗，耳里来来回回他

　　说的话。良久，常青云冷静后，凝视跟前这人，云淡风轻道“少爷年少无知，我亦蠢笨，亦把假

　　意当真心，才有今日之事，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如今说清楚，就明白了”，听他说完赵天麟

　　一张脸黑到底，寒声道“先生既然来了京城，尚且入住我府，游览京城风光如何？”常青云苦

　　笑，既然都说明白了，何必再继续纠缠他，如今他飞黄腾达，又娶公主为妻，自己又算得了什

　　么。淡漠道“不必了，我自有去处，不敢叨扰，各自珍重”说完转身就走，赵天麟一直看着他走

　　远，始终没有追上去，眼里的人影摇摇欲坠，直到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