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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潇湘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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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湘雨抬头,只见面前一片巨大的湖泊,水面上点满了盏盏荷花灯,有几分夏日的味道。虽是夜晚,然而四周灯笼高悬,能见到湖畔垂柳依依,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湖泊另一头,一座巨大的六角凉亭,不时传来阵阵丝竹声声,司湘雨想那里便是宴饮所在地了。
当今南越皇帝萧行好大喜功,贪图享乐。登极之后大修皇宫,不仅新修了多处殿宇,还命人扩建了御花园,挖宽了太液池,移栽了许多奇花异草,不时在此饮酒作乐。此次宴请功臣,皇帝选在了他最喜爱的清凉台,春夜观花赏湖,配上仙乐美姬,最美不过。
三人沿着湖边小径,穿花拂柳,一直到达清凉台边。太监唱到“广平王殿下驾到”,亭内众人忙不迭行礼。萧珂免了大家的礼数,与众人寒暄。众将在战场上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混的十分熟,马上就有人过来打趣儿司湘雨今天的“从天而降”,司湘雨低眉敛目,只说自己太过思念哥哥了不慎坠楼,引来众人大笑。
不多时,又有太监唱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三皇子殿下驾到”。司湘雨忙跟着众人蹲身请安。只听脚步声声,衣物摩挲,环佩叮当,一个略沙哑的嗓音道“平身”。司湘雨缓缓起身,垂首入席。众宫女鱼贯而来,呈上各式杯盘碗碟、美酒佳肴。
萧行首先赐酒。司湘雨趁着起身的空挡偷眼向上看去,只见正中龙椅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干枯,颧骨突出,双眼冷酷阴鸷,虽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右手边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美艳妇人,珠光宝气,正玩味地端详着自己。司湘雨赶紧收回目光,专心的盯着眼前的酒菜。
又是几轮敬酒,众人说着“天佑南越”“皇上英明才能保佑臣等大败北燕”之类的吉祥话。司湘雨不断起身施礼,由于一直低着头,觉得脖子都要断了。偷瞄左手边的司湛,见他神色淡淡,已是习惯了这套繁文缛节。
司湛发现司湘雨偷看自己,微微一笑,在桌下安抚地拍拍妹妹的手。司湘雨微微扭扭脖子,示意自己脖子酸痛,司湛忍不住笑意更浓。终于萧行开动了筷子,司湘雨长舒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象牙箸,尽量斯文优雅的吃起来。司湛布了些菜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司湘雨喜笑颜开,为司湛斟了一盅酒。
歌舞开始,在场大多都是男人,看的都津津有味,不断叫好。司湘雨对这些不感兴趣,只顾着眼前的美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宴饮快到尾声,季贵妃终于开口说话了:“皇上,这旁人我都见了许多回,只有司侍郎的妹妹是第一次见。我听说司妹妹今天刚进京,就已经声名远扬了。”司湛下午刚进封了兵部侍郎,故而季贵妃称他为“司侍郎”。
萧行正在兴头上:“朕也听说了,清远的妹妹可是一跃动京城啊,哈哈哈哈。”
司湘雨听到两尊大佛点名暗叫不好,连忙出席作礼:“民女不敢。民女太过思念哥哥,不慎跌落楼下,冲撞大军,还请皇上降罪。”
萧行闻言哈哈大笑:“何罪之有,平身吧。”
适才司湘雨的身形被旁边的司湛掩去一半,又极力低着头,萧行并未注意到她。此刻司湘雨独立席中,萧行这才注意到她身子纤细袅娜,不由来了兴致:“抬起脸来朕瞧瞧。”
司湘雨微微抬脸。她未戴钗环,不施粉黛,却有一股天真之美,令在场的人暗自赞叹。萧行更是高兴,赞道:“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司湘雨。
季贵妃见萧行的神情不对,忙道:“果真是和她哥哥一样标致的人物。下午还听环儿提起,司侍郎的妹妹和环儿还有一面之缘。”
萧行看了看萧环,萧环也正垂涎的看着司湘雨,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哦?环儿是说起过。”
司湘雨恭敬答道:“民女曾在望月楼遇见三殿下,只是彼时不知殿下身份尊贵,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萧环一叠声道:“哪里哪里。能和美人儿把酒言欢,在下三生有幸。”
众将看着萧环口水都要滴下来的丑态,心里更加唾弃。
季贵妃故作慈祥得问:“不知姑娘贵庚?可有许配人家?”
司湘雨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来了。她方才便想到,因为季贵妃母家不得力,萧环又不得人心,若要让他即太子位,须得找个得力的岳丈才是。然而朝中重臣大都看不起这母子二人,只有司湛是新贵,年纪轻轻就成了侍郎,将来更是前途无量。若能将他拉拢在自己帐下,不仅能够为自己添上左膀右臂,还能削弱二皇子的势力,分走大皇子的军功,一石三鸟。
司湘雨答道:“民女年十四,未有婚约。”
季贵妃大喜:“皇上,司姑娘和环儿年龄相仿,又有缘分,真是天作之合呢。皇上不是一直说司侍郎此次功不可没,总觉得嘉奖不够。依臣妾愚见,倒不如把这份荣宠赐给司姑娘,想必司侍郎也是极为欢喜的。”
萧珂从适才司湘雨被点名就不由有些紧张,此刻更在衣袖下攥紧了拳头。
司湛面无表情。
在场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季贵妃的盘算,心里更加不喜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只是立时三刻也想不出反驳的意见,只得干着急。
萧行看了季贵妃一眼,面色波澜不兴,季贵妃被他看得有些忐忑,有些拿不准萧行的心思。不过片刻之后,萧行道:“爱妃所言甚好,那朕便将司姑娘赐给环儿做侧妃。”
萧环听到,美得刚要跳起来谢恩。可是司湘雨迅速跪倒叩首:“恕民女死罪,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虽不乐意这样一门婚事,然而司湘雨敢直接抗旨,这份胆量大家都没想到。依着萧行平日残暴的性子,只怕立时将司湘雨拖出去斩了都有可能。
萧珂蹙紧了眉头十分担心,这样胆大的丫头就不怕皇上怪罪么。
季贵妃攥紧了手帕,显然她也没料到司湘雨有这样的胆子敢抗旨。
出乎众人所料,萧行并未发怒,只问:“为何?”
司湘雨叩首道:“民女无才无德,得皇上和季贵妃青眼,实乃三生有幸。然而民女自幼就有一心愿,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民女只有这一个夫,他也只有我这一个妻,断然没有和他人共享之理。如此即便一生穷困潦倒,只有粗茶布衣也心满意足。皇家高贵,民女实在不敢高攀。”
此时司湛也起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和妹妹自幼丧母,家父又体弱多病,微臣和妹妹相依为命。微臣曾起誓一生照顾妹妹,为她寻一个好人家,为人正室,唯一的妻子,断不能让任何人委屈了妹妹。还请皇上成全微臣的誓言。”
萧行不说话,司湘雨和司湛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气氛有些僵。季贵妃眼睛一转,笑道:“臣妾以为,以司姑娘的才貌,即便做环儿的正妃也是堪当大任的。”
“大殿下和二殿下尚且未娶正妃,哪有小儿子先娶妻的道理。”镇国公面沉似水,语气颇为严厉。
萧行看看镇国公,又看看季贵妃:“镇国公说得有理。是朕鲁莽了,差点唐突司夫人先灵。此事休得再提。不过季贵妃的话倒是提醒了朕。司侍郎于社稷有大功,司姑娘又有孝心,朕膝下唯有一女,十分想要再多个女儿。朕决定收清远的妹妹为义女,赐号潇湘公主。”
局势急转直下,众人目瞪口呆。许多人心里想,今天的宴饮太刺激了,皇上到底在搞什么鬼。萧行眼风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恭喜司湘雨加封公主,恭喜皇上喜得公主。司湘雨也被萧行的神来之笔弄懵了,还是司湛先谢了恩,她才镇定下来,谢恩领封。
季贵妃满盘打算全都落了空,脸色十分难看。
萧环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也气得面色扭曲,却不敢多言,心里却想着,她成了公主时常进宫,反而下手的机会更多了。
又听萧行道:“若是镇国公不提,朕差点忘了玒儿和珂儿的婚事。玒儿,你的先王妃已过世十年了,你打算守到什么时候?”
大皇子萧玒因与西川战事有功,封了平西王。萧玒曾娶了兵部尚书之女李静如为妻。十年前,李静如诞下世子难产而死。此后萧玒一直未曾续弦,侧妃之位也都空着。
萧玒面露痛楚:“儿臣始终不能忘了静如。世间女子,都及不上她。”
司湘雨看在眼里,想:这平西王,相貌粗狂,倒是长情之人。
萧行看萧玒如此,也不再多言,又转向萧珂:“珂儿你呢?若是中意哪家女子,父皇为你赐婚。”
萧珂起身道:“父皇了解儿臣,儿臣只求一知己。只是伊人尚未出现。”
萧行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来,都干了这杯酒。”
众人举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