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余生》温悢

31、谢谢你用微笑温暖了我的生命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戴着批发来的圣诞帽，男生搞怪女生卖乖，在圣诞树周围拉手唱歌，互相交换礼物，玩抢凳子，DIY翻糖蛋糕，还跟外教一起剪窗花，踩气球，疯了整整一天。待到又是傍晚，独自从教室出来，才发现外面正漫天飘着雪花，地上的积雪都有脚踝深，哈了口气，透亮的玻璃立马裹了一层白雾，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凉意。
　　几乎是眨眼间，那玻璃又透亮如新，这才突然注意到，楼下拐角一个男生正搂着一个女生说笑。推开玻璃寒风一下灌进来，我把头伸出去，原来是良邱。
　　那他旁边的就是他女朋友了吧，真好，大家现在都不是形单影只了，看着往昔的老朋友幸福甜蜜，我这一个人的倒也不觉得难过。
　　正打算关上窗户，良邱却抬头看向了我，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刹那突然觉得，他好像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快乐。
　　一步一个脚印，我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了操场，还是当年那样的雪白，只是偌大的天地只有我自己。天和地白茫茫一片，中间灰蒙蒙的间隔也快要被放肆落下的雪花填满，伸出手，一颗雪花落到手心里，化掉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天晚上肖子涵往雨琦衣服里塞雪的地方，我慢慢蹲下，躺在了那时候雨琦躺过的雪地上面。
　　这样看向天空，飘下的雪花是浅灰色的。
　　“这样子看雪会比较美么？”头顶一个声音问我。
　　坐起来转过身，居然是同班的方毓。
　　“这么冷你还跑出来？”我看他鼻头红红的。
　　“你不也一样。”他笑了笑，呵出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当然不一样。我啊，在触景生情。”笑了笑我又躺了下去。
　　他看着我好笑地摇了摇头蹲坐在我旁边，“以前啊，我认识一个女孩。”
　　我侧过头看着他，即使是仰视的角度，这个男生的五官依旧大方而温暖，说帅气也不为过，我周围难得有这样好看的人。
　　“那天下午，这个城市罕见地出现了火烧云，我是个喜欢拍照的人，但那天却只想用眼睛记下那惊人的美景，墨绿色的参天大树都变成了褐色，高大的建筑物像是见证什么的标志屹立在天地之间，好多同龄人都在拍风景，我却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女孩子，明明被后来的同伴绊倒，两条腿都粘了灰尘和石子磕的红肿一片，却拍拍腿咬着牙握着拳头站起来尽全力冲刺，得了小组的第二名。”他娓娓道来，我却心里一惊。
　　“知道么覃佳，那一刻，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比火烧云还要美丽的风景。”方毓低下头，对着我笑的人浑身暖洋洋。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吃惊张开的嘴进了雪花，冰的我一个哆嗦。
　　方毓自顾自盘着腿坐在了我身边，一双看着就叫人心都融化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以是一样的。”
　　“啊？”我脑子已经卡壳了。
　　“我们是一样的，我啊，也在触景生情。”他笑起来，贝壳一样白而且排列整齐的牙齿比雪都要漂亮。
　　我终于反应过来，也笑了，笑出了一团雾气，挡住了视线。
　　他裹紧了大衣，把围巾取下搭在我脖子上，慢慢地躺在了我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操场厚厚的积雪上，看着愈下愈大的雪花急匆匆地从天空坠落。他的呼吸比猫都要安静，我不注意差点以为是孤身一人，就在我满脑子都变得如雪一般白茫茫一片的时候，一个微凉但有力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背。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
　　等了许久，方毓却再没有说半个字，即使没说，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我把冻僵的手从他的掌下慢慢抽了出来。
　　“对不起。”我对着天地，像是说给他，也像是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