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贰·游子久不至 ...
-
贰·游子久不至
这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便过了去，先前还有十几天的余头才到冬至，这下转日可就便是了。
这几日里，师门里多少人都回来了，毕竟这冬至一过，岁日①也就临了。
夕阳霞照，半壁的天空都染上了太阳的红，犹如血色。
永安廷内前院的厅堂里传出阵阵笑语，令人开怀。
今日难得晚膳时间师徒四人都在，他们索性在这厅堂上吃起了晚膳。
师傅永安道人衡郓跪坐上首，身侧是凤萱和凤茗两个女徒弟，唯一的男弟子尚儒则是在了凤萱下处。
这几日多少门人归来，多少团圆饭吃来，故此，膳间备下的吃食多为盛宴。
他们今日的晚膳以紫米为主食，辅以雪月羊肉、翡翠鱼丁、红烧海螺、东安子鸡、龙井虾仁、蜂窝豆腐、江米莲藕、草堂八素这八个菜肴，每人一道汤品，永安道人衡郓的蚕豆海蛎汤，凤萱的玉米萝卜排骨汤，凤茗的鲫鱼豆腐汤，尚儒的冬瓜鸭骨汤。
桌上，凤萱正以不紧不慢地速度说着她这些日子在珍禽菀遇到的那些珍奇宠物。永安道人时不时得给她插上几句，却每每惹得他人发笑。凤茗手持汤勺，一口一口喝着鱼汤，时不时还吃点鱼丁什么的。尚儒看似专心吃着主饭菜肴汤品，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时不时看向正在说话的凤萱。
说着笑著，这顿晚膳自夕阳将下吃到了月高升。
意犹未尽的他们移步花厅，厅内早已摆放着全套的茶具和几样茶点。
凤茗跪坐下，将茶饼研碎，凤萱开始煮水，将好水置于釜中，以炭火烧开。
待是水烧到开始有如鱼眼般的水珠，微微有声时，凤茗便将研好的茶末放入，让茶水交融。水二沸时边缘出现如泉涌，连连成珠的沫饽，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
凤萱此时将沫饽杓起，放置在熟盂中，待用。
凤茗继续烧煮着茶水，当茶水如波浪般的翻滚奔腾时，便是三沸，此时凤萱便将先前杓起的沫饽重新放入，浇入釜中。待是精华均匀了，这茶汤便好了。
正谈论着的师徒二人被茶香而引，放下手中吃着的茶点，移步过去。
衡郓拿起札，轻茗一口，道：“还是我们清晏门的茶好呢！不过小萱儿和小茗儿的煮茶功夫也不赖哟！”
见师傅如此说道着，师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便掩面轻笑，师傅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凤茗一口清茶，吃一口茶点，和师傅讲讲课业上的问题，和师姐说说华服吃食，和师弟聊聊近来的事情。
茶泡过一遍又一遍，茶末换了一次，两次，三四次。
待是月已高悬，时近子时①，他们才一一离去，各归各院。
凤茗入了自己所住流萤阁便见侍女雪晨在，还未待她行礼便问道：“这般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娘子，方才衣坊的沁汀娘子来过，留下了这些衣物。”雪晨行礼后，拿起了托盘道。
见那托盘上是凤茗先前定下过节的衣物，凤茗沉吟着，心下暗道还差点忘却了。
让雪晨将她的衣物取出，便将其它三件给师傅他们送去。
洗漱过后，凤茗将发丝垂放，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睡去。
次日，他们师徒四人一水儿的手绘直裾，一样的白色棉麻布料，四人身上的手绘却是有所不同，师傅永安道人衡郓的是夜鹤霜白，师姐凤萱的是荷开半夏，凤茗的是兰溪，师弟尚儒的是竹墨丹心。
今日门派里要行祭祀，早间四人一起喝过茶点，衡郓便带着首尾两位徒儿一起去观礼，留凤茗一人在廷内。
送走了师傅三人，凤茗转身回了里面。
师傅他们要到差不多午时③才能会来，那个时候正好该用午膳了，午膳膳间会送过节的吃食，不过还是让廷内的小厨房准备一些师傅他们爱吃的吧！漫步廷内，凤茗思索着。
斜倚在软塌上，凤茗手执闲书笑看着。
“娘子，午膳已经吩咐下去了。”隔着帘子，雪晨的声音传了进来。
“嗯，去给我备些点心过来。若非师傅他们回来了，莫要来扰。”凤茗转了个身子，将书本换了一只手拿。
这书不过是坊间流传的手抄闲书 ，做工并不好，还有些粗糙，拿得久了，手上也会有些不舒服。
吃着点心，看着闲书，时间不经意就已然到了辰时。
斜倚着大概一个半时辰，凤茗觉得身上有些酸疼，便放下书本，穿上翘头履，行至□□山峰。
站在不高的山峰上，入目处皆是那深深浅浅的绿，茶树遍布了整个后山，寒风吹过，乱了衣诀，也送来了茶之清香。
今日门中有祭祀，留下来看管茶林的人并不多，偌大的茶林里面也看不到几个人。
清晏门虽然比不上其它的大门派，不过清晏门中的茶就是大门派中的那些人也都抢着要。
清晏门最为出名的便是茶，其中顶级的茶叶就是有财也求不到，每年清晏门仅仅出售十斤左右的茶叶。
门中的茶总是蕴含着浓浓的灵气，让人欲罢不能，总是一口未完便惦记上下一口了。
凤茗最爱的茶便是门中的明前茶④，那个滋味当真是，一个好字，就算是清煮出来的茶也较别处的好上太多了。
可惜明前茶能到凤茗手中的着实不多，就算是师傅偏爱，将他那一份予了凤茗，也不过是可以让她多喝上几次。
寒风接连而过，凤茗有些受不住了，便回了去。
正巧遇上了回来的师傅三人，行礼过后，师傅便开始和凤茗说着今天的祭祀。
凤茗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可以去参加门派里面的这些活动，可每每时候，若不是师傅便是师姐师弟都会将那时的场景描述予她，曾经师傅还拿了记录石将整个场景记录下来，不过由于记录石的稀有，凤茗不过只看到两次不同的活动。
“师傅，先喝碗汤，你看你一直说，口干了吧！”凤茗看师傅一路说回了前院用膳的厅堂，跪坐下先予师傅盛了一碗白菜老鸡汤。
“哎呦！还是我们小茗儿孝顺哟！”衡郓闻言停下描述今日祭祀时的盛宴，接过凤茗手上的白底寒梅碗，笑道。
“哟哟哟！师傅这说着什么话呢！难道我和师弟就不孝顺吗？”凤萱闻言，将口中的赤豆糯米饭咽下，撒娇道。
“你看看你们两个，就顾着自己吃，也不···。”衡郓这话还为说完，便见埋头吃东西的小徒儿夹了一箸的洋葱炒猪肝。
衡郓瞪眼，用箸敲上尚儒的头：“你个臭小子，明知道你师傅我最是讨厌吃这些东西了，还给我夹，阿！？”
“师傅您最近干咳少痰，痰中带血，咽疼音哑，潮热盗汗，这是肺部上火的症状，多吃猪肝可以去肺火。”咽下口中的吃食，尚儒不紧不慢地道着。
“去肺火的方子千种万种，我为什么一定要吃这个去呢！这玩意还是你小子自己消受吧！”说着，衡郓将碗中的洋葱炒猪肝给尚儒夹了回去。
“师傅呀！您还是真难孝顺，日后就等着你乖乖小茗儿孝顺吧！我呀可是受不了您老这脾气哟！”看着师傅被师弟气到，凤萱这个做师姐的却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着，这不还说上了风凉话儿来。
“师姐，你尝尝今年这个混沌做得可还够味？”舀了一碗混沌递与师姐，凤茗平日里虽然觉得师傅和师姐这般闹着好玩，可是今天是冬至，有话说是冬至大过年，她可不希望他们说着便闹了起来。
“唔！够味，够味，真是好吃呐！”凤萱细细吃下一颗混沌，闭上眼睛回味着道。
“喜欢师姐就多吃点吧！”浅笑得回话道，凤茗咬下一口水晶虾仁煎饺，甜美的汁稍稍溢出，甚是美味呐！
看着眼前各自用膳的徒儿，衡郓忽然觉得就算没有夫人也没有什么关系，至少还有这三个徒儿，像是大徒儿凤萱性子活泼，虽然闹人，却也常会有贴心之举；像是二徒儿凤茗，虽然身体弱，却是一把好手，将整个永安廷管的好好的，让他在外也不会有忧心；像是三徒儿尚儒，虽然不爱说话了些，每每出言便会气到人，不过这小子护短，日后有他护着他的两个师姐，他就算学老友在外云游上百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凤茗的身子···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沮丧，这丫头只怕终其一生都到不了元婴期，丹破成婴的痛苦，她的身子可是承受不起阿。
“师傅，想什么呐！扁食吃不吃阿？”回神便见凤萱用箸⑤夹着一个扁食在他眼前晃着。眼睛一挑，衡郓道：“自是要吃。”
见是他如此说道着，凤萱立马收回了箸，将最后一粒扁食塞入自己嘴中，还得意地朝衡郓摇晃着脑袋，神情很是得意。
待是将口中的扁食吃下后，凤萱朝师傅道：“师傅，您那挑眼睛的动作可别多做，小心被哪位女修看上抢回去了可是如何是好阿！”
“你啊！就不能说一些正经的话吗？”衡郓回想着他是不是太宠这些徒儿了，看这凤萱什么话儿都说出来了，不过这个动作当真还是少做为好。
看到一旁笑得眉眼弯弯的凤茗，衡郓想着快到了凤茗回家住的日子，便问道：“小茗儿，今年打算何时回去呐？”
“大概后日便走。”沉吟了一下，凤茗才答道。
“回去路上记得小心，多带些人还有东西回去，莫让人以为我亏了小茗儿哟！”盛着汤品，衡郓笑言道。
“还是带往年那些的人，东西早就照着家里的人数备好了，多带也无用！”凤茗知是师傅笑言，如常答着话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贰·游子久不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