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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秋收大典 ...

  •   第十一章秋收大典
      转眼到了秋末,草木萧疏,雁群南飞。残阳映着发黄的叶子,映熟了地里的庄稼,映红了树上的果子。
      秋收过后,无论丰年荒年,宫中庆祝总是少不了的。何况今年燕国是个丰年,庆典自然也是更隆重。于宫中自然就是个形式,可宫人不同,谁天生便生在宫里,家里丰收,他们自然也是高兴,总归是在宫里添了些地气,宫里的主子日日看着这么一张笑脸晃荡,心里自然也是舒畅,于是也天天笑容满面。
      一人除外。
      就是当今燕国皇上,燕璃。
      倒不是燕璃对丰收不不高兴,只是他如今在愁另外一件事,齐顿参拜。今年夏初,齐顿说参拜延到下半年,这不,下半年来了,还刚好就和这秋收庆典撞上了。若是往年,他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准还能嘲讽人家几句。可今年不一样了,一是楼兰在他这,二是今年齐顿派了耶律齐来。
      妈呀,这两人对上了。
      这可就坏事了。
      他可是对楼兰小时候对耶律齐的情意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耶律齐来了,小姑娘要么是激动地提剑要弄死耶律齐,要么是自己躲宫里哭去。而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看见的。最头疼的是楼兰的品阶迫使她出席,还不得不碰上。若是这个节骨眼子上他临时给她降了妃位,就算他狠心,朝廷上那群老顽固也绝不妥协。
      那群老顽固的中心思想是:丫的好不容易自家皇上肯立妃了还不快拿出去炫耀炫耀!
      于是,燕璃无奈了。
      同样无奈的还有楼兰。
      燕璃每日还是来她宫里吃饭,只是愁眉不展。她原先以为是朝堂上的事,只劝他宽心。燕璃每次只是安抚般地笑笑,然后低头吃菜,一言不发。
      就这样持续了半月,楼兰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璃哥哥,到底是什么事?”
      燕璃一看瞒不住了,只好和盘托出,道:“六日后秋收宴,贵妃及以上品阶妃嫔皆要出席。”
      楼兰一愣,而后笑道:“就这样?”
      自然没那么简单:“齐顿出席。”
      楼兰的笑一僵,隐约感到不详,果不其然,只听燕璃似是纠结了许久,道:“······耶律齐出使。”
      耶律齐。
      楼兰的脸刷的惨白,似是一瞬间血液尽被抽干,被打入寒冰地狱一般。毛骨悚然的感觉由头发出,迅速传遍全身。楼兰死死咬住下唇,浑身发抖。
      手忽的被一个温暖的物体抓住,楼兰这才从魇中回过神来,抬头便望见了燕璃担忧的眼神,燕璃扶她坐下,道:“若是不想去,那就不见了,称病便是。”
      楼兰垂着头沉默了一会,而后抬起头牵起一个无力的笑来,微微苦涩:“总归都是要见的,早见晚见,还不一样。”
      燕璃一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得摸了摸她的头,道:“璃哥哥还在这里。”
      楼兰继续笑着:“总归不能一辈子呆在璃哥哥这里吧。”她总归是要长大的,无论是这时,还是复国,总归是要一个人扛。不过见一面罢了,和复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燕璃抚着楼兰头顶的手一顿,突然道:“未尝不可。”
      楼兰只是笑,只当他是安慰罢了。殊不知燕璃的真心早已倾注到这四个字里。
      他就是护一辈子又如何。
      燕璃知道如今最好的方法是让楼兰静静,便起身离开了。走到御书房前,偶然看到树上一对刚孵出雏鸟的麻雀来,想了想,转了方向去了太医院。
      晚些时候燕璃又去了楼兰宫里,把一只小盒子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道:“若是想省些力气和耶律齐周旋,便吃了它,到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依着这个便能保你无恙。”
      楼兰打开盖子,一粒乌黑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那里。楼兰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燕璃微微一笑:“假孕药。”
      史载:
      鹤晨二十二年,贵妃兰氏孕,三月。
      ——《燕国·皇家·帝·燕璃·后宫》
      说到底秋收大典不过一个形式,表面隆重,实则没有什么内容。一场歌舞会罢了,众国使臣喝个酒奉承一下,加之送上点礼物以表心意就完事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国家火烧屁股似的半个月前便来,只不过在秋收大典的前日和大前日,才陆陆续续地到达。其中自然包括耶律齐,只不过楼兰已没有那功夫去想。
      燕璃那药的药效真是好得很,她从服下药开始后就日日吐,食欲不振,整个人看着病怏怏的。燕璃晓得是药的作用,却真的如同快做人父一般,每天各种补药珍宝不要钱似的往楼兰宫里送,惹得茹妃气红了眼。
      只不过这位茹妃没法找茬,禁足三月,皇令熟敢违?
      —— ——
      秋收大典晚宴,宫中张灯结彩,看上去也是喜气纷呈。楼兰孕吐难受的紧,头晕乎乎的,任燕璃牵着走。殿下臣子早已来齐,见燕璃来,纷纷起身行礼,燕璃却不顾。先将楼兰扶到妃位上,再在龙椅上坐下。
      众臣子早就想见见这位让自家皇帝尝了荤的兰妃,本想着能见到一位艳压群芳的貂蝉,未想却见到一位颦着眉的西子,不由得愣了愣。
      燕璃看着楼兰这难受的模样也是心疼的紧,不由得暗骂耶律齐过来干什么。费这些周章,还不都是为了骗过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管宴会开没开始了,端起桌上的小米粥,搅了搅后喂了一勺送到楼兰嘴边,道:“稍微吃些压一压。”
      楼兰颦着眉扫过汤盏,斗争许久还是咽了下去。此举众目睽睽,看得殿下臣子是目瞪口呆。还是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打破僵局,只听他朗声笑道:“皇上宠兰妃娘娘,可真是宠到骨子里去了。九五之尊肯放下身段亲自给兰妃娘娘喂饭,恐怕娘娘是有喜了吧!”
      楼兰脸一红。
      燕璃见状轻轻一笑,听不明其中意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众臣子自然知道自家皇帝的性子,如今这样说,自然是十拿九稳了。可皇帝没表示出来,他们又怎敢妄言,只能道:“那也必定不久矣。”
      燕璃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边笑容的弧度愈大。
      又不知过了多久,楼兰混混噩噩的,也不知今夕是何年。只听着一旁太监在燕璃耳边说了一句:“皇上,时辰到了。”才从混沌中醒过来
      楼兰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来,跟燕璃一般正坐,弯起一个得体的笑来。燕璃见楼兰已准备好,又低声道了声:“稍微忍忍。”才对一旁太监道,“喧。”
      太监领命,拂了拂衣袖,高声喊道:“喧各国使臣入殿—— ——”
      而后就没他什么事了,殿外自然有别的太监说来的臣子是哪国的。楼兰虽保持着笑,可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除却一个名字让她拽回了心思。
      “齐顿王子,耶律齐入殿—— ——”
      楼兰不由得攥紧了袖子下的手。
      殿上灯火通明,自然是让殿下的人看起来清楚无比。而殿上人看殿下便正好反过来,光闪得有些烈,自然是模糊的。楼兰努力瞪大了双眼,却只能依稀辩驳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罢了。耶律齐一袭蓝袍,墨发随意披在肩上,却无凌乱之意,反倒平添几分慵懒。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身形修长,脚蹬一双暗金色长靴。
      他就这样步入殿上,在殿中央站定。清冷眉目,眼神落在燕璃身上,看都没看楼兰一眼,而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磁:“耶律齐,参见燕帝。”
      虽是参拜,却未见耶律齐有什么行礼的动作。众臣倒也是见怪不怪,向来听闻这齐顿王子性子硬,只拜齐汗。而后,无论哪国皇帝,皆是不拜。
      虽说耶律齐与燕帝是师兄弟,但到底耶律齐是师兄。何况······
      自从楼国灭后,这对师兄弟,便闹僵了。
      燕璃常年领兵夺齐顿先前瓜分楼兰的那片领土,却不占齐顿原有领地。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这异端,当初楼国长女与燕璃青梅竹马,何况那楼女还是被耶律齐亲手诛的,燕帝又怎能咽下这口气?燕帝对这楼女的痴情,多少人有目共睹。又听闻如今独宠的兰妃容貌与楼女万般相似,连封号都取得是楼女的闺名,可见其留恋。
      这样好的剧情,是几十年也盼不来的。各国说书先生撰了无数戏文,最后都碍于政治无法光明正大的说,不由得叹息自己生不逢时。
      如今这师兄弟俩碰上面,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如此好戏,不看怎行?
      只是燕璃让围观的众臣失望了,燕璃倒是并不介意,只是暗讽了句不重礼数果真是齐顿风格,而后便放行让耶律齐入座。耶律齐也没争辩,显然是无心。
      而后臣子入殿没什么看头,可叫座下臣子失望。
      —— ——
      楼兰微微愣了愣,不免失落,遂垂下眼眸。此举落在两个人眼中,一是楼兰身旁的燕璃,二是座下的钟穆言。
      燕璃握住楼兰有些冰凉的手,安抚般的紧了紧,低声道:“不要想了。”
      钟穆言将一切收入眼底,自嘲一笑,眼中浮现落寞,转身欲离开。却被钟离以眼神停住,拳头紧了松,松了紧,终究是坐下。
      一干臣子落座后,便开了宴。珍馐百味,落到旁人那里便是人间绝色,可偏偏楼兰身子里多了一味药。闻见鱼香却如同腥气尽数冲入鼻腔,不由得扶住一旁椅子干呕起来。
      殿上出了这样大的动作,众臣子自然是抬头往殿上看的。只见燕璃皱着眉,安抚般抚着楼兰的背,对一旁侍女吩咐道:“端杯果醋来,传位御医。”
      侍女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御医和一杯果醋来。燕璃接过果醋慢慢喂给楼兰,让御医赶快诊脉。
      那御医诊了一会儿,忽的喜上眉梢,快步走到燕璃面前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兰妃娘娘有孕已有三月!”
      燕璃佯装惊喜,把上楼兰的脉细细诊了诊:“当真是喜脉。”
      众燕国臣子自然也是高兴,纷纷跪下行礼:“天厚待我大燕!”
      其中一位老态龙钟的锦袍臣子道:“此子丰年降世,必是我大燕福星。”
      燕璃也很给面子,当即下令大赦天下。而后扶楼兰坐下,却听殿下耶律齐淡淡道:“燕帝自己便懂医,又何须动用御医?”
      众臣子一看便知道是来找茬的,燕璃此举一看便是早就知道,故意摆给各国使臣看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何必管这些呢?
      只见燕璃微微笑着,道:“朕多少年不曾行医,怕是生疏了,还是找御医靠谱些。”顿了顿,意有所指,“何况,有些人只有亲眼见了,才知死心不是。”
      一语双关,殿下钟穆言身子一僵,耶律齐只是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宴罢,耶律齐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道:“去查查兰妃有孕是否是真。”
      暗处有人轻笑应声,接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一切都归于平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秋收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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