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留住》云亦侨

12、醉清风

　　依云在床上躺了一日，精神渐渐恢复。第二日天刚亮，依云就被山上欢悦的鸟鸣声叫醒。依云第一次看到了山顶的云海，金色的阳光把片片云朵照得通亮，仿佛是闪着金光的云锦蚕丝被。依云幻想着若有一日能盖上这样好的被子，那定能梦见天上的云霄宝殿。昨夜的雨把山顶的植被洗得干净透亮，那翠绿欲滴的颜色看得依云恨不能上前咬上一口。不知何时，释心站在了依云的身后，面似惋惜的自言自语道：“唉，可惜呀！烧坏了脑子！连草也不放过了！罪过，罪过！”
　　依云一听有人来，也不在意，像是欢快的小鸟找到了同类，立马围了上去。“我说你们都到哪去了，还以为你们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死活了。”依云怎么看都像一个犯错后撒娇掏喜的孩子。
　　释心微微皱了皱眉，“姑娘……”
　　“云儿，我叫依云。我准你叫我云儿。”
　　“云儿姑娘，不知你的病可养好了？”依云一听便知是和尚下逐客令了，过意病怏怏地回答道，“我的头还有点晕，哎呀！你看我还站不稳啰！”依云同释心纠缠了半天，释心才放弃送她下山的想法，只是要求她不得在法华寺内乱走，只能呆在这后山顶上。
　　依云本也没想去法华寺惹事，满口答应了释心的要求。“阿释！”
　　释心脖颈突然一紧，嘴角抽了抽，“云姑娘，请不要调笑平僧！阿弥陀佛！”
　　依云瞧见释心窘迫的样子，顿时开了心，“阿释，阿释，阿释，阿释，阿释！往后我都叫你阿释！呵呵，阿释果真好听！”
　　依云后来才明白，也许是从这一声“阿释”开始，他们的命运就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有时她也纳闷，为什么和尚能像阿释一样潇洒，她不断地扰着他吟诵佛经，总觉得阿释的声音似曾相识，仿佛在这之前他们早就相熟。依云傍晚时分躲在岩后看释永师叔同阿释练拳，痴了半晌，她告诉依水她从没见过有谁练拳也能如此俊逸。直到第三日，依云才折了借口，同依水下山，临行前释永师叔莫名地送与依云一本本草经，说二人甚是投缘，又见依云聪明伶俐，如若依云生为男子定收作徒弟。依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似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依水怕依云再出些差错，连忙退推了依云上轿。后来依云在轿子上瞧见阿释一人立在崖边的苍松旁，那个背影突然显得那么寂寥那样空旷，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困住他，仿佛他已经超然物外。依云突然有点害怕，不敢再去瞧那背影。或许那只是一幅画，一副原本就不存在于世间的画，叫人敬然又叫人陌生。依水留意到依云对那释心的好奇，但也没在意，兴许过不了三天，这好奇就叫她抛到脑后去了！
　　果真，依云没再提及阿释，但是她的书房一下子多出了好多佛经和医术。依云仍继续着她快乐的日子，只是偶尔在窗前发了发呆。秦世博又继续到依府散播着各种见闻，听说南越的杂耍团到北邙城来了，依家姐弟三人便同秦家大公子捧了首场。意犹未尽的依云又拉上竹桃去看，说是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主仆二人坐在楼上包厢内，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各种惊险刺激的表演，玩得不亦乐乎！正当她们陶醉在欢笑和惊喜中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提着剑闯入到箱内，见是两个弱女子，伸手就扎住了依云的肩膀，一个侧手就将剑架在了脖子她脖子上。竹桃吓的惊声尖叫，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看到这危险地一幕都四散而逃。依云被男子死死地扣住，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包围了她。随即“嗖嗖”几个黑影闪进包厢内，明显是冲着依云身后的男子而来。
　　“你们别乱来啊！”依云明显感到身后男子的情绪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成了他们无辜的牺牲品。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头，只是一秒就用飞刀结果了男子。依云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就已倒地，竹桃慌忙从角落里扑上来挡在黑衣前面。那些蒙面男子竟转身退去，突然为首的男子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依云，“怎么每次都有你？”
　　依云哪里听见那句话，好不容易回到府上，还是跟丢了魂似的。一直拿着檀木珠不停地颂咏佛经，竹桃忙叫了依水来看她，依云被依水安抚了好久才渐渐睡下去。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依云就留下书信，独自上了雪崖口。当释永师叔见到依云出现在小屋门口时吃了一大惊。依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请释永师父教小女跑的最快的武功！”
　　“你要跑的最快的武功？”
　　“对，是逃命那种的，最快的！”释永师叔一听就乐开了，原是小姑娘怕死想要逃命。依云见释永师叔并未答应她的请求，继续磕头道：“我知道师父您不收女徒弟，我可以女扮男装。要不然我对佛祖起誓绝不让外人知道您教我武功的事。”
　　依云正要起誓，释永师叔见状忙拦住她“傻孩子，你向佛祖起誓佛祖岂不是第一个就知道我违反寺规了吗？”
　　“那你说我像谁起誓我就像谁起誓！”
　　释永师叔看着依云迫不及待地样子甚是好笑，也不知这丫头是哪根筋搭错了，偏要学个逃命的功夫。“谁都不行，祖师爷的寺规！”
　　“您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喽？”依云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这下释永师叔可着急了，“你别难过，我不行自然有人可以啊！”说着他指向了下面的法华寺,“释心！我去叫他教你！”
　　依云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地点头说好。
　　释永师叔去了佛堂，没想到释心又下山去了。他拿了本内功心法给依云，交代了她一些要领和诀窍，并保证等依云背熟了内功心法的口诀释心就会教她她要的武功。并给她着轻功编了个优美的名字“醉清风！”连清风都在她脚下陶醉，那是何等高深的额武功啊！
　　依云这一来一回竟无人察觉，只是竹桃按她的吩咐留了后门给她。依云严格按照释永师叔的吩咐，每日都花四个时辰来打坐背诵心法口诀，结果不出半个月这本“醉清风”就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体内还真有丝丝淡淡的真气游走。依云可没忘记同释永师叔的约定，这几日不停地差人打听释心的下落，可他的踪迹竟查不到半分。却巧这日依云上街同姐姐买秀花的彩丝，碰见法华寺来采购的小和尚，幸得小和尚还记得依云姐妹，便告知依云释心明日便可回来。依云一阵暗喜，送了小和尚不少糕点才准他离开。依水见依云这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地上了心。
　　大清早依云从后门出去的时候，依水就在廊后站着，等依云离开她才悄悄地关上后门，继续回房睡觉。
　　释心在桥头见到依云的时候，暗暗地吃了一惊。依云张牙舞爪地就卸下他身上的布袋背在自己肩上。“师父，我等了你好久了。”
　　释心还完全被埋在鼓里，总担心这个丫头又要出什么花招作弄他。“不打紧，平僧自己背就行！”依云见状忙把包袱塞回释心手里“是你自己非要背的哦！”
　　释心也不恼，接过包袱，提起一口真气乘着轻功就把依云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喂！”依云本来有些生气，但是见到释心的轻功后又暗自高兴了起来“哇，像是飞的，我要学的就是这个！”

　　等依云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就看见释心和释永师叔一个黑着脸另一个红着脸面对面的坐着。沉默了好一阵子，释永师叔才笑着对依云说“你师父回来了！”
　　“我可以教她，但我不是她师父！”
　　“那你们慢慢聊，我要去采药了！”释永师叔见机连忙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