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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雪崖口 ...

  •   或许是府内的气氛过于悲伤,依老爷最近也早出晚归,像是在逃避这略显惨淡的平静。依云总是远远地望着依水在花园里暗暗叹气,想靠近又挪不开步子,即使走到身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依风看着尴尬的依云,终于向依老爷提议带依水出外散心。依老爷哪能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依风,依云见状忙向依老爷推荐说是去法华寺请方丈开解依水,依老爷见依云说的也有道理也才勉强答应她姐妹二人同去,这依风说什么也不肯放行。依风虽然失望不已,却也不生气,出门前嘱托依云好好开解依水,希望她们和好如初的话硬是没敢说出口。
      或许是来过一次法华寺,依云轻车熟路,指挥着轿夫很快到了寺院门口。和上回的野游不同,这次依云可是拿着学士府尹学士的书信。这尹学士早年研究佛学,和各个寺院的方丈主持都略有些交情。从一踏进寺庙开始,依云就明显感到与上回的氛围不同,她们很快被安排在院后的一个厢房内。刚饮下一盏茶,云持方丈便悠悠的出现了。
      法华寺的方丈是个连眉毛都有些白的老头,但光从其走路的姿势来看,一点也不觉着老,竟是轻巧有力的。拜见完方丈,依云悄悄地告诉方丈依水的郁结所在,恳请他老人开解其心结。方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依云一番,交代除依水之外的其他人都下去。
      “姑娘今日上山时可曾见到崖边那株苍松?”
      “小女坐轿而来,怕是错过!不知那苍松有何特别之处?”
      “它也哪有什么特别啊,不过是一颗长在崖边的松,风吹日晒雨林,样样都经历全啦!只是它是我徒儿拜师之时种的,前些时日他出了趟远门嘱托我照应着那松。你说好好松我如何照应的了,它若是生于平地,我还能为之培土施肥,可它偏偏生于陡崖之上,连我这老骨头都上不去还如何料理它?罢啦!我们不提它。”云持方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依水,轻轻地转了话题,“姑娘有何疑惑不妨告诉老衲,老衲或许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做个倾听者想是能胜任的。”
      依水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倒了出来。方丈领着依水到院前,捏了把沙子递给依水,任是依水如何用劲也留不住沙子。倒是方丈松开手,捧起了满满的一捧。看到这情景,依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几日的泪水都在这一刹那喷涌而出。
      “其实姑娘早就参透了这中间的许多不得已,想必那位公子也和姑娘一样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既然明白了,就要看开。或许放开,心才能放开。倒是你那个妹妹,她也需要放开啊!”
      依云这次哪也不敢乱跑,胡乱看了一下午的佛经,等到依水出来的时,人明显清爽很多。“姐!”
      “走,我带你去看一棵没什么特别的苍松!等回去了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依云见依水心情开朗了许多,忙挽着她的胳膊。“还是现在讲吧,我可等不及回去,都无聊了一下午了。姐!”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为你从桥上走过……”

      依水姐妹在乡间住了几天,依云的性子也慢慢地回来了。两个丫头见自己的主子一点点回转来,都开心极了。这日,在竹桃的撺掇下,依云撇下依水到山涧摸鱼。依云好久没能如此痛快地戏水,一时忘了形,竟连规矩都舍了。两个姑娘光着脚,挽着裤腿袖腕,不停地在溪水中追逐打闹。兴许是她俩的声音太过大声,周围的鸟惊得直往深山中飞。释心本在已走到半山腰,见飞鸟怕有异常又用轻功折了回来。等他到石桥边才看清是两个姑娘在摸鱼,正待转身,却被抬头伸懒腰的依云逮个正着。
      “小师傅,法华寺的小师傅。替我向云持方丈道声谢!”
      一听这声音,释心背脊突然一紧。依云以为他听不清,正欲向前走几步,“啊!”一声惊呼!依云就滑进了水中,“小姐!”
      释心一惊,一个漂亮的飞身落到岩石上,又轻轻一蹬飘向水面,踏着水花伸手捞起了水中的人,丢向岸边。依云一面被水呛得乱咳,一面又被身下的鹅卵石各得生疼。竹桃丢了手里的小鱼,慌忙上岸,见小姐无碍,一个劲的给释心行礼道谢。呆依云看清救她的人,顾不得咳嗽,一个鲤鱼挺肚做起来,“怎么是你?”
      “阿弥陀佛,正是在下!”
      “那,咳咳咳,那我谢谢你了!”
      “我佛慈悲,能救施主是在下的荣幸!施主能吃了这些鱼儿,也是这些鱼儿的福气。”
      果然,这没德行的和尚自然不会留口德。依云也不甘示弱“真是惭愧,师傅你就只能看着云儿吃喽!但是啊,正所谓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啊!谁知道你吃过没啊?”
      竹桃见两人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依云也越说越离谱。忽然一声闷雷,像是在警告依云对僧人的挑衅,吓得她连忙降低了声调。
      “哈哈哈哈哈!平僧瞧姑娘伶牙俐齿,却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释心抖了抖衣袖上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姑娘若要但凡有丝怜悯之心,也定然不会抓了这些鱼儿去。”
      “我这是为了让鱼儿们跟我出去长长见识,别像个井底之蛙是的被圈在这深山之中不得自由!”
      “姑娘此言差矣。心外无物,万事皆空,无论是井底还是天空都会自由自在。可要是心含杂念,贪欲嗔痴,即便是放任四海也不会自由!”
      依云一句话不说,死死地盯着释心,本想用眼神灭了和尚的威风,却不想一点点惊似陷入释心浅棕色的眼眸中。“啪!”一滴雨惊醒了依云,“不打扰高僧你修行了。竹桃,回家!”依云摸到石头边穿上鞋袜,还没走几步雨就稀里哗啦地下起来了。赶紧躲到石桥下面。“你不都心外无物了吗?还在乎这点雨?”依云见释心也来躲雨,冷笑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古人云……”
      “啊起哦!”依云故意响响地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接着,桥下一阵沉默。风越来越大,把雨都吹进了桥下,依云本就湿透的衣服被风一吹更显的单薄了,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知这桥后有处岩洞……”
      “那你不早说!”释心被依云抢断了话,满脸的黑线。

      主仆二人跟着释心走进了岩后的山洞。这山洞内倒是挺干燥的,无奈没有火,衣服还是湿湿的。天色越来越暗,雨也月下越紧。随着山洞的光线越来暗,依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她尽量装得轻松自在的样子,可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竹桃注意到依云的反常,突然意识到小姐犯病了。她轻轻拍着依云的背,引导她顺畅的呼吸,一步步挪到洞口开阔的地方。“我在这,别怕。我那也不去,我在这!”依云的呼吸终于缓慢下来,渐渐昏睡过去了。
      释心在黑暗里默默地着看着这对主仆,直到依云睡去才又闭眼打坐。

      清晨,竹桃醒来发现洞中空无一人,而岩墙上留下三个字“法华寺”!竹桃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慌忙上山去。
      昨夜,依云高烧不止,不停地咳嗽呓语。释心抱着依云连夜上了法华寺,幸好释永师叔未曾下山,连夜为依云煎药。等竹桃寻上山时,依云已经退了烧。为了让小姐养好病,竹桃决定先下山去报个平安。就这样,依云就在山顶斜角的茅屋里住了一日,期间醒转来两回,由释永师叔喂了两剂要,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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