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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攻心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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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腾地站起来,直视他的脸道:“怎么?爷这番来是立规矩的么?我的仆人,不用孙家的人教规矩。”
孙绍祖听了火大,怒道:“进了孙家,就是孙家的人,你也是。”
“我不是谁的人,我只属于我自己。”迎春毫不示弱:“爷在哪里惹了邪火了?要朝我发火可以,但是动我的人,不行。”
连陈玉萱那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懦小姐尚且知道维护自己的手下,她若是保不住手下,就别混了。
“司棋,带张顺下去。”迎春下令。司棋会意,带张顺退出,然后去厢房找李丽君。
孙绍祖不想和她闹,只得忍了气,道:“我来又不是和你吵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
“难道没事不能找你么?你是我老婆。”
迎春冷笑:“哦,原来你知道我是你老婆,你打老婆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你有没完?”孙绍祖忍不住暴躁。
“你把我伤害成那样,就这么过去了,还真是轻松,敢情受伤害的不是你,你可以全不在意。”迎春针锋相对。
“那你想怎么样?你要什么补偿,哪怕让我打发掉所有姨娘,也都由你。以后,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迎春看看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喝醉时说的话,究竟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酒装疯,她都不想计较了,只想能快点开始新的生活,寻找属于自己的春天。
孙绍祖见她不说话,急道:“你不信,我可以起个誓。”
迎春忽然感觉有些悲伤,再没有吵架的力气,软软地倒在椅上,说:“我信。”
孙绍祖大喜,上前抓住她的手,说:“我们已经是夫妻,吵闹着过也是过,和气着过也是过,何不好好地过日子,别再闹别扭了行不行?”
迎春把手抽出手,声音不带一点情绪:“可是我不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不喜欢你,就算对你以前所做种种不介怀,我还是对你喜欢不起来。而你,也不喜欢我,先前你对我打骂虐待,后来好些,只不过是为色所迷罢了,并不是真的爱我。你我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懂吗?”
孙绍祖茫然不知所措,只觉从心里到脚底都是冰凉。
迎春硬着心肠继续说:“意思就是,我和你志向不同,兴趣不同,完全不能交流,更不能交心,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走不到我心里去,懂吗?不懂的话,去找你的狗头军师请教。”
“什么?”孙绍祖睁圆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她派人跟踪了他。
“装什么蒜,那天晚上你喝醉后说了许多示弱的话,又说许多招人同情的事,难道不是背后有人教你这么做的吗?凭你这粗人,只知不顺心了就挥拳头,哪里会使这种攻心之术。必是背后有人教你的。”迎春的语气很冷,看他的眼神更冷,没有一丝温度。
孙绍祖心里一凛,想起林家瑜的话:“你家这位娘子绝对不简单……”
孙绍祖第一次感到无力,悲摧的发现,他根本不了解眼前的人,尽管这人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只是认为妻子是伺候男人的仆人,传宗接待的工具,根本没有试着了解她的内心,现在想走近她,却发现完全没有路可走。
迎春尽量把语气放温和:“你有这么多姨娘,何必勉强我,你之所以觉得我好,只是因为我不让你得手,一般人认为得不到手的东西才是好的,其实那得不到手的,也不过如此罢了,你想开些,就会发现,我并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何苦呢?及早放手,大家都轻松。”
可惜孙绍祖是个粗人,根本不懂什么交流,也懂什么是放手,只知道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牛性发作,怒道:“什么大家轻松,你让我放过你,无非是想去找你的相好。”
迎春也怒了:“我哪里有什么相好,你不要那么龌龊。”
“没有相好,你为何总是拒绝我?”
“跟你这混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最后,两人仍是大吵一架,用完软的没有用,孙绍祖想用强的,奈何保镖李丽君很彪悍,根本不许他得手,所以只能恨恨离去,到姨娘处求安慰。
留下来的这些姨娘中,属柳姨娘最乖巧有眼色,见孙绍祖十分烦恼,柳氏也不问他为何烦恼,殷勤地端茶递水,一边温柔按摩一边劝慰:“爷何必为这事烦恼,您是夫君,要妻子伺候是天经地义的,若是她不肯,您一把子力气是做什么的。女人嘛,只要和男人上了床,自会软化。”
孙绍祖郁闷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她连碰都不许我碰一下,就算我想来强的,她请的保镖很粗鲁。”
“是李丽君么?”柳姨娘笑道,“她算什么东西,既然碍事,把她打发走就是了。”
“你有办法?”
“妾身若能把李丽君赶走,爷有什么可以赏我吗?”柳姨娘水汪汪的眼睛充满媚意。
孙绍祖爽快地拍胸脯:“你想要什么爷给你买。”
孙家宅院里,平静中暗藏着风雨,迎春几乎不出院门,每天只在院里伺弄花草,这些花草在空间泉水的滋润下长和非常茂盛,迎春还趁人不注意,把空间中繁殖的变种偷偷拿出几株来,和院子里的普通花草混杂在一起,让丫头们很是惊喜,还以为一夜之间,某些花吸收天地灵气,焕发特异风采。
其间,迎春只出门一次,就是上陈府看戏。
上次去陈府捉完小偷,临别时陈玉薇请她过几天来参加二小姐陈玉蕊的生日宴,席上有小戏,迎春爽快的答应了。前一世她有两大爱好,一是种养花草,二是戏曲。这种爱好在喜好欧美大片韩日明星的年轻人中非常的非主流,可是迎春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依旧喜爱戏曲这门中国传统艺术,只是这一世里,种花草容易,听戏却不能。因为女人是不能去戏园子的,要听戏只能年节时把外面戏班子叫进家来唱堂会,至于在家里养戏班子,比如贾府那样,并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迎春还没有看过一场戏,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正是枯燥的快要长毛,接到陈玉薇的邀请,她很愉快地答应了。
这一日,恰好风和日丽,迎春精心妆扮了,上车前往陈府,这一次她有了防备,没有用孙府的马,而是在外面车马行叫了一辆马车来。
进了陈府,陈家姐妹迎上来,几天不见,大家都很亲热。
未嫁女过生日,都是自家人一起乐,除了陈家姐妹,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女子,都是年龄相近的女孩,很有共同语言。寿礼也是随意应个景,心意到了就行,有送针线的,有送字画儿的,迎春的针线和字画都拿不出手,就送了两盆花草,一盆是罕见的名为“风尘三侠”的三色茶花,一盆是名为“杨妃春睡”的银红色牡丹,美丽不凡,即显雅趣,又不显太突出。还有几瓶丽华轩的“仙颜玉露”,准备送给女孩儿们当见面礼,顺便做个广告。
一时间花厅上排开宴席,戏台上唱起小戏,因不是正经寿宴,也不用唱那些《八仙上寿》《满床笏》之类的吉庆应景戏,直接就唱〈牡丹亭〉。迎春仔细欣赏台上的戏文,完全沉浸在华丽典雅的唱腔中。
没多久,陈之俊过来,身着一身梨白色绣流云长袍,发色浓黑如墨,用一只莹白玉冠束起,愈显黑白分明,丰姿神俊,形貌难绘,只一出现在厅上,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来参加生日宴的女孩子大都抱着一个说不出口的目的,就是盼望能看一眼京城中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一见之下,女孩子们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什么少女矜持,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瞧。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陈之俊站在厅口,修身玉立,好似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只是用眼睛扫过众人,被他眼光扫过的女孩子心跳更剧,都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不过,陈之俊并不是在看她们,似是寻找什么人,直看到陈家姐妹旁边那个穿葱绿衣裙的女子,不觉略松下一口气。
许夫人皱起眉头,看着他道:“这里都是女眷,你来做什么?”
陈之俊一双丹凤眼似是无意地往女孩子群中一瞥,说:“侄女芳辰,我这做叔叔的也得送两件小礼物。这里都是自家亲戚,也没什么。”
许夫人年纪长他十来岁,摆出长嫂如母的架势教训道:“毕竟有外客,你也注意点儿。”
陈之俊嘴上答应着,捧起茶碗喝茶,借袍袖抬起之机,眼睛往右手一扫,正好看见迎春拿着一把牡丹团扇,一双眼正在扇子后面瞧他,见他看过来,立即又移到戏台上。
陈玉薇的位子紧挨着迎春左手,见陈之俊往这边瞧,悄悄对迎春笑道:“按说这种女眷的宴席,男子是不该来这里的,可是小叔叔偏偏来了,也许是为了瞧你哦。”
“不要胡说。”迎春红了脸捶她一下,“不过,我来这里也是想见见他。”
“哇!”陈玉薇睁大眼睛,“这么快发展到这一步了,你悠着点行不?”
“你小点声。”迎春恨不得捂她的嘴,“不要想歪好不好,我现在的处境哪有心情想其它,我是想请他帮忙。”
迎春和陈玉薇脑袋凑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陈玉薇命丫头把陈之俊叫到花厅后面的三间小正房。
迎春觉得单独见外男不妥,拉着陈玉薇一起见他。
这三间小正房是许夫人礼佛之处,十分幽静,在这里谈话,不怕被人听见。
陈之俊听了迎春的请求,久久无语,倒不是她的请求多么难办到,而是她的心机实在令人惊讶。
“你是说请我帮忙调查孙绍祖的不法之事?”
“对。”迎春点头,“我在孙家也进行这方面的调查,只是管家们都是他的心腹,很难下手。就算查到什么也接触不到核心,目前我只是知道他在外面有些不法,却无法得知详细,更无证据。”
陈之俊看着迎春,眼中颇有玩味。拖长了声音,道:“他……可是你的夫君。”
迎春沉默一会儿,开口说:“我只是想离开他,没有别的意思,他不把我逼到那一步,我不会这样,你懂的。”
孙家的把柄握在手里,以后也好谈判,如果孙家能好好的放过她,她也不想使出这一招。
陈之俊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我懂,我相信你。”
迎春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无奈,福身相谢:“侯爷恩德,民女先谢过。”
“免礼。”陈之俊一扶,趁势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她贴近自己的身体,温热的鼻息几乎要吹在脸上,暧昧不明地道:“且不要急着相谢,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迎春心头狂跳,想要挣脱,可是近距离看他,那脸色比往常莹白,剔透似冰晶,一双明如寒星的凤眼,仿佛看到她心里,让人忽然失了力气,无法逃脱。
再回头一看,陈玉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