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暑假,全国高中联赛开始了,因为真希要上优生补习班,流川不许她跟去外地。
窗外蝉鸣大噪,真希看着讲台上老师在叙述者X和Y缠绵悱恻的故事,却总是难以集中精力。
考上大学最重要啊,要专心要专心。真希一遍遍在心理暗示自己,却偏偏难安,有个念头像是冥冥的预感萦在脑海挥之不去,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秋田!老师的一喊把真希拉回现实,上来演板。
真希走上讲台,只觉得那念头愈来愈强烈,可眼下却只能拿起粉笔,开始写函数式。
啪!板书演到一半,粉笔突然干脆地断开,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真希却再也忍不住,回头转向,对不起老师,我不太舒服,想请个假。
老师看到真希苍白的脸,点点头关心了一下。
真希拿起书包,走出校门,飞奔一样回家,简单收拾行李,桌上给母亲留了便条——晚上不归,有必须马上要做的事。接着买了最快发车的车票到了大阪,一出车站便开始问路,打了的士直奔赛场。
她并不确定那个不好的预感与流川有关,只是一定要去,一定要亲眼证实他没事。
到赛场之后被告知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真希正想进一步问队员的休息地点,刚巧碰上湘北的球队经理水泽。
秋田学姐!你已经知道了么?我正要去医院呢。
医院?!
原来还是流川。
推开病房门,先看见流川被固定起来悬在半空的小腿,走近几步,是比往常更苍白的脸。流川紧闭着眼睛,眉间微微皱成山丘,真希心里一下子涌出感同身受的痛。
床边一个一年级的新队员正在给流川倒水,真希悄步过去,接过水杯,我来吧。
水泽知趣地招呼学弟退出病房,病房里只有四目相对的两人。
看到真希,流川眼里先是一惊,瞬时转为安慰的温存。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怎么找得到这里?
真希握住流川的右手,贴到自己的颊边,闭上眼睛,只觉得唯有自己这样亲手触摸到流川的存在才足以安心,你不用告诉我,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得到你的痛,所以就飞奔而来了。
只是骨折而已。
我知道。
没事的,白痴。
我知道。
熬到后半夜,真希坚持趴在床边睡,哪里都不去。流川知道拗不过,突然移动身体到床的另一侧,被子掀开,上来。
真希先是一愣,便指指流川的腿摇头。
床够大,你碰不到。
真希低头把鞋褪下,在流川身边侧躺下来,紧贴着床沿,真希望护士小姐不要训斥我不体恤病人才好。
流川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把胳膊枕在真希颈下。窗外,月光兀自淌着,淌进窗台,淌在枕头的边缘上,终于也淌进真希的心里,听着流川的心跳声,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频率与他相同。
一连几个月,真希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生怕流川的小腿留下一点后遗症,结果有些东西还是避免不了,当流川终于去掉石膏重上赛场的时候,她注意到,只要是阴雨天,流川都会时不时俯身去揉小腿。
每每如此,真希的心总是揪起,恨不得替他不适替他痛。
转眼到冬天,寒假开始,流川的生日也近。上个新年两人也还并不熟识,一年过去,真希却在为流川的生日礼物大费周章了。
几个月前就到处搜集有关乔丹的信息,她知道流川的喜好,所以一直想找到乔丹签名的篮球,各番搜集之后才知道乔丹的签名早已被买断,也许这个她想要的篮球整个日本都没有一个,即使有,可能已是天价,顿时觉得所有心意都付之东流。眼见新年将近,真希只好把礼物降为一双乔丹五代球鞋。
见了流川,却发现对方吞吞吐吐明明有话要说却欲语还休。
挨到晚上,流川终于开口,我接到美国北卡大学的通知书了。
因为替流川找有关乔丹的生日礼物,真希是知道北卡的,那是乔丹上过的大学。
你一直想要去的,对不对?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这么久以来努力地学英语也是为了到美国去?
开始时我哪知道结果如何。
所以等到板上钉钉马上就可以上飞机了你才说?只要你说我一定陪你的啊。
我就是不想强行改变你的命运。
流川枫,你到现在还不懂,我的命运,我的命运从遇见你那刻就与你相关了。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真希从包里拿出礼物扔下,转身离开,空留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流川知道,接到通知书的那刻,他和真希也许已经没有向前走的余地了。
谁知两周的寒假结束之前,真希已经说服母亲允许自己去美国,也查阅手头能找到的陪读和考试资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对于流川,她的信条始终没变——一旦望见那人的背影,就会披荆斩棘地追去。
假期最后一天,真希想去海边的小车站整理整理心情,她已决定好第二天告诉流川自己会和他一起去美国,再慢慢准备考试来年在当地入学。
然而,命运哪会让人事事如意。
晴子在知道流川和真希在一起之后便辞去了篮球队经理的职务,真希一直是知道有这么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暗恋流川多年的,只是当她退出球队的时候,真希以为自己与这个人也许并没有任何交集了。
是晚,晴子到朋友家做客后来到海边的小站等末班车,班车没等来,流川却喝得醉醺醺地出现。
流川?你还好麽?晴子忙扶已经左倒右倚的流川到椅子上坐下。
流川是从未喝过酒的,此刻喝了两瓶啤酒后头脑便已不清醒起来,他觉得心里有东西在堵着,脑海里却只记得真希很久以前说过,只要心情不好就到海边来。似乎是千里迢迢,终于找到小车站的时候,他以为眼前叫他的女孩子是真希。
真希,我心情不好。
诶?
我困了,靠在你肩上睡一会儿。以前和真希一起看球赛转播的时候,常常是球赛没结束,流川便会倚着真希的肩睡着,这一刻,浑浑噩噩的醉酒之际,他很怀念真希的肩膀。
不等晴子反应过来,流川已像个小孩一样靠过来,转瞬便已睡着。晴子知道自己大概是被认错了,可是,她耳畔的属于流川的气息让她觉得只这一刻就好,只这一刻,多年的期待就圆满了。
然而,只这一刻,散步而来的真希偏偏得以见证,她立在车站微弱的灯光照不到自己的暗区,只想到她恋爱信条的最后一句,没错,那个人,已经不再等她了。即使是与流川大吵一架满腹怨怼,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但是此刻,看着远处灯光下流川在别人肩头安谧的睡颜,她突然明白——
流川,已经不再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