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双喜临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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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择正妃的这一天，层层遴选下来，一共有八位官宦人家的女子入选，一字排开，燕肥环瘦，各有千秋。这其中，就有文渊阁大学士，一品护国公的独女洛瑾萱。护国公一脉自渭水起家，历经数代经营，算得上是北朝为数不多的名门望族，家风严谨，历三代而不衰，也是见过风浪的。对护国公的这位掌上明珠，坊间早有传闻。此人无论才貌，人品，家世，学问，都无可挑剔。为人恭谨，举止端庄，颇有当家主母气度。对此太后很是满意。
婉太妃却不同。她看中了户部侍郎的嫡亲妹妹，魏子珞。她是嫡出，家中上有长兄，底下有兄弟姊妹众多，为人天真烂漫不拘小节，一看就是从小被宠爱长大的，必是家中和睦，才能有如此心性。更别说，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笑的时候天真懵懂，一笑起来两个酒窝，既喜庆又甜美。
太后和太妃看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喜欢，正左右为难着，有小宫女儿进来回禀，说是逍遥王进宫来了。
婉太妃正头疼呢，这正主来了也好，正好让他也见见。毕竟是结发妻子，不同于其他。想着让他自己来挑一个，那样既不得罪太后，好与不好也算全了这段缘分。
如此想着，忙叫人去请。
不承想，过了没多久，回话的人没回来，王爷倒是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嘉逸帝。
众人忙不迭的起身行礼，嘉逸帝和小王爷给太后和太妃行礼，又有一众女眷上前觐见。嘉逸帝一一受了礼，四平八稳的在主位上坐了，一点也没见外。
因着嘉逸帝和王爷在，一众女儿家见了礼就被带去了后殿。
“今儿散朝后有几桩事吩咐，可巧正碰上泰和殿的丫鬟去传他，想着也是件喜事，朕就自作主张的来了，怕无端惹人紧张，就没让人通禀，不碍事吧？”嘉逸帝话说的稳当，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太后只是摇头，一脸拿他没办法的表情，却并不答他的话。
“怎么会，陛下亲临，这是青阳的福气，只是这点小事还要劳动圣上，哀家和王爷心中不免惶恐。”婉太妃自从先帝大行，就连朝贺大召会都称病不再参加了。作为先帝的太妃，随王爷出宫建府后更是极少见到嘉逸帝，此番说辞，纵然身份放的很低，此刻温温柔柔的说出来，也算得体。
“怎么能说是小事，这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不知母后和娘娘看得如何，可有如意的？”嘉逸帝状似无意的问道。可这母后二字听在太后耳里，就有了别样的意味。嘉逸帝极少开口叫她母后，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有求于她的身份。
于是这次太后没给太妃机会，说到：“看了几家都不错，正为难着，赶巧皇帝就来了，正好一块帮着看看，要真是有那天作之合的，索性皇帝赐个婚，这也是王爷的体面，你没有其他的兄弟，只这一个，有些特殊的恩赏也是应当的。”嘉逸帝听太后这样说，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太后想多了，她以为他要趁机赐婚来打压逍遥王的势力，其实不然。他不是要打压他，恰恰相反，他是为了给他一个有力的臂膀，才布局掺和这一脚的。
但是很明显，与太后相同想法的，除了太妃还有沐青阳，所以王爷当即就要回绝，还未开口就被嘉逸帝挡了回来：“朕也觉得甚好。小王爷不必推辞了，再说了，这事也急不得，这姻缘之事最讲缘分的。王爷不妨先看看，免得白白错过上好的姻缘。”
得了这句话，太后忙叫人把几家的女儿家又叫进来面圣。只是这次，是一个一个来的，骤然间接到旨意面圣，闺阁女子大多数都表现的十分紧张无措，只有护国公独女洛瑾萱，整个人还算镇定，回答的也不卑不亢。以至于就连嘉逸帝也多问了几句：“都读过什么书？平日里爱做什么打发时间？”
得到回答：“草草读过四书，颇爱研读诗词，平日里也就是弹琴作画，用来消磨时光罢了。让陛下见笑了。”
嘉逸帝道：“护国公膝下只你一女，他把你教的很好。”
“不敢当陛下的夸奖，家父一向慈爱，请恩旨为小女开了私学，请了先生谆谆教导，家父总是言说这太平盛世，才能全心研究学问，将来也好心无旁骛地寄情山水。”
嘉逸帝难得露出笑意，骤然接到消息要见驾，几句答话也不卑不亢，可见是沉稳的，书读得好，就开眼界有心胸，不拘于当下，目光总是要长远些。
等到见到魏子珞，她虽紧张，略显拘谨，但答话也算规整。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低着头，嘉逸帝就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她抬眼的一瞬间，一双眼眸清澈，眉眼之间跟林倚柳有一点相像。虽只有一点点，但嘉逸帝当下也是有了思量。他朝沐青阳望过去，果然他也发现了，一瞬间有些怔愣，马上低头错开了目光，再抬头时已与平日别无二致。接下来八风不动的见完了余下的女子。
“今日能进宫来的，果然都非俗物，不知小王爷可有中意之人？”眼看所有的女子都避回了暖阁，嘉逸帝开口了。沐青阳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想着今日进宫，只推说都不合适即可，要是太后母妃实在追问，直推说自己心有所属也未尝不可。
可现如今，嘉逸帝坐在这里。这个借口却是不敢再用。原因无他，之前的荷花宴，后又有花灯会的事，难保嘉逸帝不会多想。实在怕给倚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管是多小的事情，哪怕是一句话，他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臣弟年纪尚轻，并未打算娶妻，好男儿志在四方，想先立业再成家。还望陛下恕罪。”
“逍遥王年纪轻轻，志向远大，朕心甚慰。这也是我北朝幸事。只是，我看那护国公独女洛瑾萱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德女子，若是失此良缘，只怕以后难遇。”嘉逸帝直言道。
沐青阳心下大怒，自古陛下赐婚无非两种，一种是郎有情妾有意，明言于陛下，求个恩典，让婚嫁议程更体面。另一种，是自己有所求，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陛下会下旨赐婚，却很少像这样直言哪家女子甚好，毕竟天子金口一开，不多时怕是满朝皆知，这样有指向性的话语，成了还好，不成的话势必对女子闺阁名声有损。这点简单的道理，嘉逸帝何尝不懂，他明知如此却还是
这样直接说出来，摆明了要他两难。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嘉逸帝接着道：“不过王爷有这心气也很好，前日礼部尚书还来见朕，说是三月开春闱，天下学子要进京，人才济济，事情众多又繁杂，要朕下旨请王爷督办一二。”听到嘉逸帝这样说，沐青阳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嘉逸帝脸上带笑，并无不悦，才接口道：“臣弟愚钝，别的什么也帮不上陛下，只能做些小事，替陛下分忧，春闱之事，关乎天下学子，更关乎国家社稷，昭陛下之德于天下，实在是幸事一件。此等大事，莫说满朝文武，就是臣弟也不免关心了些。”
“无妨，这说明王爷也是长大了嘛。能多一个人为朕分忧，朕心里欢喜着呢，这两天朕细细思量过，想着让你来主理此事，毕竟这主事之人最好身份尊贵，以表朕的重视。又不能牵涉其中。六部臣子不管谁牵扯其中，不免惹得人无端揣测。只是……”嘉逸帝说到这里停了下，才接着道：
“你毕竟资历尚浅，又年纪尚轻，贸然封赏，只怕难以服众啊。”
太后和太妃原还想说几句，只是嘉逸帝三言两语便转而开始说起前朝之事，这时候却是不好再开口了。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坐在一旁。
谁知这时候嘉逸帝却又转向了太后和太妃说道：“所以朕想着，不如这样，借着你大喜之日再行封赏，虽说立业成家是男儿所愿，但是成家亦成人，言说王爷成家，朕心大悦，想让王爷历练一番，也好积攒些声名，好做皇室子孙的表率。两位娘娘以为如何？可有不妥？”
“陛下对王爷爱护有加，如此甚好，甚好。”太后微笑点头，一副看他们兄弟和睦，满脸欣慰的样子。
婉太妃自是有自己的考量，她当然不愿王爷在朝堂之上出风头，心下却更怕王爷在儿女情长之事上行差踏错。毕竟花灯会之事，能传到她耳中，绝不是捕风捉影，简简单单几句话能带过的。所以，她当下也只是满怀感动的谢恩：“谢陛下恩赏，陛下一向思虑周全，非常人所及。”
沐青阳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须臾片刻就变成了这副场面。心里纵使千般不愿，此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候再推辞，就颇有些不合时宜了，显得他太过不识抬举。可是，让他这样认下这门亲事，也着实让他为难。
“朕看着，就护国公和户部侍郎这两家的姑娘不错，一位端庄，一位可人，王爷可要再见见，好好看看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嘉逸帝看出他的为难，索性又加了一把火。
太后身边的忙去传了二位进来。
毕竟是小姑娘，能在这些适龄女子中被二次传召，既然是两位一起，意味着什么大抵上也能明白一二。即便是沉稳如洛瑾萱，也悄悄地红了脸。看着在殿下立着的两位美人儿，沐青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决断。且不说他并不想如此早就娶亲，一心只想着谁都不选。就算事出突然，非选不可的话，台下两位也让他着实为难。
如若只想做个富贵闲人，魏子珞当然是上选，她心思单纯，率真烂漫，家世尚可。可是若想在朝堂之上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却是洛瑾萱更合适些。她出身名门，饱读诗书，端庄大方，一行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和沐小王爷站在一起，清风霁月，更是宛若一对壁人。
这时候给人出难题的嘉逸帝倒是一点也不急了，端起了茶杯，悠悠的喝着，脸上没有半分的不耐。
实际上，嘉逸帝大抵上知道沐青阳会怎么选，这一次，只不过是验证下而已。江山美人自古难两全，别说只是眉眼有些相像罢了，即便是府里足有八分像的那一位，也不是她！
该是你的缘分，自然错不了，但是有些人，是你这辈子都不能肖想的，如果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也就对他没什么指望了。
你既然能通过我的人，传话带她去游花灯会，就应该想的到有今日，为自己留条后路，如果只是凭着一时意气行事，嘉逸帝自有办法让他绝了那些不该想的心思。让陛下的人就摆在那里，看你敢不敢用第二次！
毕竟天子的心胸那可是很宽广的，所以嘉逸帝当下心情那是非常好。
眼见着泰和殿无人说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同于嘉逸帝的闲适，此时的太妃却在一边暗暗着急起来，怕耽搁久了以后对于小两口的感情生出嫌隙，不得已只得主动开口道：“看你这孩子，也不言语想什么呢。陛下和太后还在等你回话，莫不是还害羞上了？不管怎么样，婚姻大事陛下和太后都会给你做主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这句话明着是在说教，暗地里却是给沐青阳提了个醒，催着他赶快决定。
太后看了她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遂笑道：“就是，不用不好意思。来人，上如意和荷包。”
“儿臣知错了，只是这种事从没经历过，所以一时间有些难为情，让陛下和太后娘娘见笑了。”说着接过了如意，走过魏子珞身边时顿了一下，却还是径直走过把如意递到了洛瑾萱的手里。未来的王爷正妃端庄有礼的接了，又礼数周全的谢了恩。
及至把荷包递给她的时候，明显感觉道魏子珞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感激的笑了笑，又朝嘉逸帝跪下去行礼谢恩。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原来，还真有人也怕把她留在宫里，一直都提着心呢。
沐青阳不由得无奈一笑，这还真是……
于是，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又理所当然的，陛下当即宣布赐婚，让礼部尽快挑个好日子，让两人完婚。
同时颁布明旨，着逍遥王沐青阳配合礼部督办三月末春闱之事，大小事宜先听其决断，如有不妥，殿前另行请旨。
一时间，王爷的府邸车水马龙，挤满了来恭贺王爷双喜临门的人，好不热闹。
及至大婚那日，不仅太后送去了赏赐，就连嘉逸帝都亲临去观了礼，可谓是给足了小王爷面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王爷气势正盛，风头一时无两。
据说大婚当日，场面盛大。新娘子生的极是貌美，又饱读诗书，被护国公如宝似贝的呵护长大，这次大婚，除了皇家的赏赐，护国公以表重视，更是举全府之力为她准备了一百二十四抬的嫁妆，因着同在京里，这第一抬的嫁妆进了王府的门，最后一抬还在护国公府没动呢，着实是艳煞旁人。
至于嘉逸帝嘛，他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是因为私下里，顺便带去了柳妃娘娘的新婚贺喜，这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双喜临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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