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黑暗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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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尧，你个死人别开玩笑了，穿来穿去有意思吗！”六式晃了晃神，那个自称“尹天尧”的人虽然和天尧长得一样，可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肯相信，看这张熟悉的脸故作高深装神弄鬼，真是非同一般的欠揍。
对面的人见她不信，什么都没说，伸手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虽然有些单薄但还挺有质感的胸膛。
“柴火小子，我对你这没几两肉的小胸脯可没兴趣，想色诱本大爷还……”六式见他脱衣服，以为又要耍无赖，便开始立场坚定地表示轻视。
咦，这是……他拉住六式的手，覆上自己胸上的伤疤！
“阿式，你知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吧？”
“吓，当然知道啊，我亲眼看见你在花杆场被杀手组织用利刃刺穿的呀，好了之后就留疤了。”六式表示很了解地点点头，眼见为实，这个的确错不了。
“不错，但你再仔细看看，这疤只是刀疤么？”他一步步引导着六式往未知走去。
六式凑近仔细端详着，他身上有自己很熟悉的味道，一种荷尔蒙混合着遥远雨后青草香的味道，这个是天尧，不会错的！可这个疤，六式轻轻按上它，天尧微微蹙眉，过了这么多天，他还在疼么？不，这不是刀疤！
乍一看上去很像，可离近了才发现这更像是一个刀疤覆在另一个疤上！这……六式双眼陡然睁大，会不会是……
“你没看错，那原来是子弹留下的疤，而这个疤就是你旁边这个人的杰作。”他轻抬下颌点向般濯，“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是谁了。”
不错，是莫衍里！自己去机场接他的时候，他正在被般濯带领的杀手追杀，后来发生车祸。六式在昏迷的前一秒看见般濯向莫衍里的胸口开枪，这就是那个弹痕！而天尧的胸口自己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伤疤，才推断出天尧是穿越而来的人！
后来发生花杆场事件，天尧胸口受伤，也留下了疤，自己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并没多加怀疑。那现在发现这两个伤口是重合的，难道……六式感觉一座大山重重砸在头上，分不清自己是在水月镜花还是苍山云海。
在那个时候，天尧就已经被掉包了吗？身边的那个“天尧”一直是莫衍里假扮的？
“你竟然真的不是天尧……”那个会趴在地上装乌龟、跟自己调笑戏谑、把好吃的都让给自己、所有危险都挡在自己前面、会温暖自己冰冷的心的天尧，已经早就不是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六式又悲又怒，抓住莫衍里的衣领，大声质问。
“我会告诉你的。”莫衍里风轻云淡地看着自己被弄皱的衣领，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你和他换过来的？”六式紧绷的弦一下松弛，整个人虚脱地要滑下去。般濯扶过她，靠在自己身上，真正的尹天尧与莫衍里相对而站。
莫衍里淡淡地看她在面前悲喜交加：“高速路的一个休息区。他去公共卫生间，我们埋伏在里面的人绑架了他，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就已经是我了。”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吗？自己和般濯去买食物，回到车上发现天尧还没来，就跑去卫生间找，在门口碰见刚刚出来的他，神色平常，谈吐依旧，一点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后来在花杆场，“天尧”被刺伤，那个就是他特意安排的吧，为了掩饰他身上原本的弹痕！刀疤重叠在枪伤上面，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障眼法么，谅不知缘由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用意所在！等等，既然那场刺杀是他早就策划话的，那他和杀手组织，和般濯，和莉莉丝……
“莫衍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六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地上，喃喃自语地问到。
怎么会变成这样……莫衍里自嘲地苦笑，那精光毕现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是那一年吗……那年才五岁……五岁之前的样子似乎有些记不得了，有糖果、木马、气球，还有好多的玩具，记忆里都是五彩斑斓的欢乐；是从那天开始吧，只有血腥血腥的红、死寂死寂的黑，涂画了他所有的童年……
爸爸死死抓住妈妈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就往墙上撞！
“你这个臭婊~~~子，谁知道你养的是哪家的野种！”
“他是你的孩子，是你们莫家的人！”
“我家的人！你跟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你这个贱货！”
爸爸狠狠一脚踹到妈妈小肚子上，他哭喊着抱住爸爸的腿，却被一个大巴掌扇到地上！
从那天开始，爸爸就很少回家了，即使回家也当着妈妈的面和一些穿的很少很少的阿姨搂搂抱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那么漂亮，爸爸还要领其他的阿姨来，给她们买亮晶晶的珠宝，亲着她们说咬耳朵的悄悄话……
妈妈呢，一开始还会哭闹，祈求爸爸回到身边，不要再这样折磨她了；可后来，她就只是缩在角落里，那样冷冷地看着，充满怨毒和仇恨，像一个吸血的蝙蝠，恨不得扑上去吸干爸爸的最后一滴血。
他永远记得那天，十一岁的生日，妈妈那天似乎心情很好，穿上了漂亮的裙子，还亲手给他的小礼服上打了一个领结。蛋糕是双层的，到现在还能想起来上面的图案是花果山的小猴子，鲜红的果酱写成的大大的“里里生日快乐”。他忍不住扑鼻的诱惑，偷偷伸手揩了点奶油，是那样香甜。妈妈看见了，也只是笑着轻拍他的头，说乖孩子要等爸爸回来再吃。
他挺起男子汉的胸膛，像个小英雄一样把头仰得高高的表示自己不吃，嘴里却还回味着那香滑而又甜腻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过生日，最后一次感受到甜的味道；再往后走，就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他，就在那蝇蛆遍地、伏尸百万的地狱里，再也没有人救他出来。
“阿式，你应该想到了我是什么人。”莫衍里蹲下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对六式徐徐说到，怜惜而又有隔阂，“我以前是‘蚀’的少主。”
“‘蚀’？这个杀手组织？”六式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号。
“确切的说，是黑势力集团。”
“你是少主，那你是这个集团的幕后主人了？”
“幕后主人？”莫衍里忍不住有些癫狂地冷冷大笑，“这又与我何干！”
他等啊等啊，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都被吸入了暗夜的黑，爸爸终于醉醺醺地回来了。妈妈惊喜地跑过去，甚至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伺候爸爸换鞋洗手。
“莫萧，今天是里里的十一岁生日，你来给他切蛋糕吧。”妈妈拿起水果刀，无比期待地看着爸爸。
爸爸打了个响亮地酒嗝，摇摇晃晃地斜了他一眼，他紧张地不知手该往哪里放，是不是自己今天偷吃蛋糕不乖惹爸爸生气了？
“呃，过……过来！”爸爸在朝他招手，妈妈欣喜若狂，赶紧推着他到爸爸跟前。
是爸爸记得自己的生日，会掏出一个礼物？他小小的心里已满是欢喜，张开双臂跑过去搂住爸爸的腰。爸爸的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突然狠狠用力，向下卡住他的脖子！
啊……！他竟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爸爸那被愤怒涨红了的脸！
“你放开他放开他，你个畜生！”妈妈拉扯着爸爸的胳膊，可她哪抵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呢，他有些好笑地想，仿佛被扼脖子的人不是自己！
是多久啊……眼前的脸渐渐模糊，爸爸的怒吼，妈妈的叫喊……
突然一切都结束了！
“莫衍里，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六式一下接受不了，“哥，你告诉我！”
“阿式，人死如灯灭，转头皆是空。活着，不一定会快乐，死了，却也许能早日极乐。哥哥不是狠心，只是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终究都是要死了的。”
“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死！”
为什么要死……他脖子上的力道渐渐松懈，爸爸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慢慢倒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到现在都不曾忘却，那甚至有种解脱的欣慰，所有的过往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做梦么，不，那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证明了这绝不是一个梦！
妈妈呆坐在地上，一只拖鞋掉在爸爸身下的血里。她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双手握刀，刀尖还不停地滴血，那等着爸爸用来切蛋糕的水果刀，却葬送了爸爸的生命！
他不知道该不该哭，他哭不出来，在爸爸倒地的那一瞬间，他想他的心里其实是畅快的。
妈妈美丽的脸上渐渐褪去那疯狂的表情，伸手探到爸爸鼻下，毫无生息。
“死了。”妈妈恢复了一贯的凉薄和冷血，“终于死了。”
他感到周身都无法动弹，是死了么，那个叫做“爸爸”的人。
妈妈从地上站起来，那倾国倾城的眼睛里并没有悲伤，他呆呆地看着，看着妈妈赤脚走在地板上，一步一个鲜红的脚印！那样怵目惊心！
“嗯，是我。我杀了他，你快过来。”妈妈放下电话，疲倦地蜷在沙发里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黑暗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