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寻生机探路，寒风巷陌觅商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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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玲的脚刚沾地，一股寒气就从水泥地钻上来。像无数根小冰针，顺着脚底板往天灵盖窜，激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残存的睡意全没了，只剩脚底的凉和心里的急。
地上还摊着碎瓷片和干了的粥渍。瓷片边缘发尖，粥渍结了硬壳，像她们此刻的处境——又碎又乱，没个落脚处。
“醒了？把这鞋穿上。”
吴萍萍的声音传来。她正蹲在地上，用旧报纸裹着手捡瓷片。指尖捏着碎片，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抬头时，眼下的青黑很重，但眼神不再是昨夜的慌，而是沉下来的坚定，像咬着牙要扛事的样子。
她指了指床边的棉布鞋。鞋是半旧的，鞋面刷得发白，鞋底还沾着点泥，但看着干净。
“我的，可能有点大。”吴萍萍把最后一片碎瓷片包进报纸，“总比光脚强。”
周晓玲没推辞。弯腰穿鞋时，系统面板弹了出来，红色的倒计时刺得眼疼。
【72小时生存倒计时：61:48:12】
鞋子果然大了一圈。脚后跟空荡荡的，走一步晃一下。但鞋里还留着吴萍萍的体温，淡淡的暖意裹着脚背，比说什么都实在——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她看着吴萍萍把包好的碎瓷片放到墙角，连一点渣都没落下。那专注的样子，不像收拾垃圾，倒像在收什么宝贝。
“不能待在家里等死。”周晓玲开口。嗓子干得发紧，又冷又饿的感觉缠在身上，“系统只给72小时，我们得出去找赚钱的法子。”
吴萍萍拍了拍围裙上的灰，直起身。围裙的边角磨得起毛，她摸了摸，语气有点迟疑：“我熟这附近。有个小市场，还有个旧货市场。或许能淘点东西，或者看看别人怎么摆摊。”
提到“摆摊”时，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糟心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好，分头行动。”周晓玲没多想，立刻做了决定。她在心里喊系统，想试试能不能用功能。面板闪了闪，【短期价格扫描】还是灰的，点不动。可当她盯着一个方向看时，脑子里却有个模糊的指引——东南方，好像有“机会”的波动。是证券交易所那边？
“我去东南边看看。”周晓玲含糊地说，没法提系统，“那边……好像有点不一样。”
吴萍萍没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她看向床角的两个孩子，丫丫和妞妞正睁着大眼睛看她们，小脸上满是慌。
“我去旧货市场。”吴萍萍的声音软了点，“带着孩子目标太大，不安全。”
最后商量好，周晓玲独自去东南方，吴萍萍带丫丫去旧货市场，妞妞暂时托给隔壁的王阿姨——那位阿姨也带孩子，看着面善。
临走前，吴萍萍蹲到米缸边。伸手从最底下摸出个小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毛票，还有几个硬币，加起来没多少。
“家里就剩这八毛三分钱了。”她把钱全塞到周晓玲手里。指尖冰凉，碰得周晓玲手一麻，“你拿着，万一有急用。”
这几毛钱轻飘飘的，却压得周晓玲手发沉。她没拒绝，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攥紧钱的瞬间，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不仅是钱，是吴萍萍没说出口的信任。
“走吧。”周晓玲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霉味混着寒气，呛得她肺疼。她率先拉开木门，“吱呀”一声，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响。
腊月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疼，灌进脖子里更冷。周晓玲穿的旧外套是吴萍萍给的，明显大了一号，补丁摞着补丁，根本挡不住风。她冷得牙齿打颤，只能把脖子往衣领里缩。
吴萍萍也没好到哪去。她把丫丫裹在自己唯一一件厚点的棉袄里，拉链拉到顶。自己的脸冻得发紫，嘴唇抿成一条线，却还在往孩子那边靠，想多挡点风。
两人走进城中村的巷子。路又窄又泥泞，污水结成了冰，踩上去“咯吱”响。两边的出租屋矮矮挤挤，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晾衣绳横在头顶，挂着的旧衣服在风里晃，硬邦邦的，像没人要的破布。
偶尔有人裹着棉袄走过。呵出的白气刚飘出来就散了，脚步匆匆，没人愿意在寒风里多待。
“烤红薯——热乎的烤红薯——”
“针头线脑，麻绳橡皮筋——”
叫卖声零星飘过来。给这死气沉沉的巷子添了点活气，却也勾得人更饿。
一个男人蹬着三轮车路过。车把上的铃铛“叮当”响，车斗里堆着废纸板和破铜烂铁。他缩着脖子，弓着背，脚蹬得飞快，像是要把寒风甩在后面。
烤红薯的甜香顺着风飘过来。那是碳水和热量的味道，勾得周晓玲的胃一阵痉挛。她转头看过去，丫丫的小脑袋正从吴萍萍的衣襟里钻出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冒热气的铁皮桶，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吴萍萍也看见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周晓玲刚塞回来的八毛三分钱。手指蜷了蜷，最后只是把丫丫搂得更紧，脚步加快，几乎是逃着离开那片香气。
周晓玲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原来穷是这么具体的事——连一个热红薯，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她攥紧口袋里的硬币，指甲硌得手心疼。骨子里的狠劲又冒出来了：必须尽快搞到钱！必须！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该分道扬镳了。
吴萍萍伸手帮周晓玲把衣领竖起来。指尖碰得周晓玲脖子一凉，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晓玲，交易所那边鱼龙混杂，听说有很多骗子。你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千万要多小心。”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语气更急：“要是情况不对，感觉苗头不好，就赶紧回来。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
周晓玲点了点头，也叮嘱她：“你也一样，萍姐。旧货市场人多手杂，看好丫丫，别跟人起冲突。钱财……别露白。”
说完她自己先苦笑了。她们哪有什么“白”可露？
“我们傍晚准时在这里汇合。”周晓玲补充道。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还有一点藏不住的怕。然后转身，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各自走进了寒风里。
周晓玲顺着脑子里的指引往东南走。越往那边走，周围的房子越规整，行人的穿着也体面了些。不再是满是补丁的旧棉袄，有人穿了呢子大衣，手里还提着包。
当“沪城证券交易所”那几个鎏金大字出现在眼前时，周晓玲停下了脚步。
大门很气派，红漆亮得晃眼。门口挤满了人，吵得厉害。有人挥舞着钞票，有人手里捏着单据，脸上的表情要么狂热，要么焦虑，要么是急得通红的眼。
这和她记忆里2023年安静的网络交易完全不一样。这里满是原始的、疯狂的金钱气息，像一头张开嘴的巨兽，等着人往里跳。这就是九十年代的资本市场？疯狂得让人有点怕，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周晓玲不敢靠太近。她怕被人挤到，也怕自己身无分文的样子太扎眼。只能在不远处徘徊，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动静。
系统说的“机会”好像就在这里。可她该怎么进去？连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找赚钱的法子了。
她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交易所斜对面的围墙根下。那里有个修鞋摊。一个大爷坐在小马扎上，穿旧军大衣，戴棉帽，正慢悠悠地绱鞋底。收音机放在旁边，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吸引周晓玲的不是修鞋。是大爷闲下来的时候，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他翻本子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不像看普通的记事本，倒像在看什么宝贝。
就在她盯着大爷看时，脑子里的系统面板闪了一下。一行小字快得像错觉，却被她抓住了：【检测到可关注目标：民间收藏爱好者（倾向：票据/证券类）】。
周晓玲心里一动。难道机会不在交易所里，而在这个修鞋大爷身上？他手里的小本子，又记着什么？
与此同时，吴萍萍牵着丫丫走进了旧货市场。这里更像个露天垃圾场。废弃的家具、破旧的电器、二手衣服堆得到处都是，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铁锈和陈腐的味道，呛得人想咳嗽。
摊主们大多裹得严严实实。要么蹲在地上，要么靠在墙边，眼神精明地打量着每个路过的人，想从他们身上找出点“买东西”的迹象。
丫丫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了。紧紧抓着吴萍萍的衣角，小脸苍白，连话都不敢说。吴萍萍一边护着女儿，一边在摊位间穿梭。她的眼睛很亮，扫过那些废品时，像在找什么藏起来的宝贝。
她在一个卖杂物的摊前停下。拿起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看了看缸底的花纹，又放下了。摊主是个眯着眼的老头，声音懒洋洋的：“五毛钱，拿走。”
吴萍萍摇摇头，拉着丫丫走开。她们要的不是这种没用的东西，是能快速换钱的物件，或者……有用的信息。
走到市场深处，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抽烟。声音不大，但话还是飘进了吴萍萍耳朵里：
“听说了吗？赵家最近好像在查这一片的摊贩，说是什么规范管理？”
“屁的规范！还不是想收钱？谁没交够‘管理费’，就等着被找麻烦吧！”
“嘘……小声点！赵家也是你能议论的？”
“赵家”两个字像针，突然扎了吴萍萍一下。她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低下头，把丫丫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脚步匆匆地离开，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赵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是巧合吗？还是……上辈子的麻烦，这辈子又要找上来了？
她不敢深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比腊月的风还冷。
天色渐渐暗了。寒风更烈，刮得人脸颊生疼。
周晓玲在交易所外围待了很久。她把修鞋大爷的动作看了个遍，心里有了点模糊的计划，但怎么开口接触，还得再想想。手里的八毛三分钱没动，这点钱，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吴萍萍那边也没什么收获。她在旧货市场转了一圈，只找到一个掉了漆的旧铃铛。用身上仅有的几分钱买下来，递给丫丫。孩子拿着铃铛摇了摇，“叮铃”响，总算露出了点笑。可这对她们的困境来说，根本没用，只是杯水车薪。
约定的汇合时间到了。
两人在十字路口碰面。都冻得脸色青白，呵出的白气在昏暗中缠在一起。
“怎么样？”
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完又都沉默了。
周晓玲看着吴萍萍空荡荡的手，还有丫丫手里的小铃铛，心里沉了沉。她知道，萍姐这边没找到机会。
吴萍萍也看着周晓玲。她还是早上那身旧外套，眉头皱着，一看就没什么好消息。
探路的结果，比想象中还糟。生存的压力像块石头，随着夜幕降临，越来越沉地压在两个女人肩上。
周晓玲盯上的修鞋大爷，真的能给她们带来机会吗？她该怎么跟一个陌生人开口提“票据”“证券”？而吴萍萍听到的“赵家”，又会是新的麻烦吗？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线索，会不会在后面缠在一起，把她们逼到更难的境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寻生机探路，寒风巷陌觅商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