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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处理苍蝇要用苍蝇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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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菁本想着忍一忍,忍到暑假过了再说——搞不好许强不来上学那是最好了。谁知道忍了一周,许强变本加厉。课间做操的时候,许强借着人多,故意冲上来,一只手飞快地从二花的胸前掠过,实打实留下一个漆黑的爪印,继而回过头,当着人群喊道:
“哟,不算小呢!”
青春期才发育的女孩子们,因忌讳着身体的成长而被迫穿着宽大的衣裳、弓着长高的脊背,饶是这样,还要接受不良之人的议论和嘲笑。许强这一声喊叫无疑是一种剥削式的侮辱,更别提他刚才已实施了确实的猥亵行为。
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却无人敢出声制止,许强的狐朋狗友们故意散播着侮辱:
“是不小呢,抖来抖去的,故意勾引人呢。”
“可不是,圆溜溜的。强哥,手感咋样!握得住么?”
女孩子们嫌弃地站在另一边,此时她们同样遭受着言语凌辱,可是她们不敢惹事儿,只能低下头默默忍受。
许强愈发嚣张,嘴角挂着痞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女生们身上游移。
他用眼神猥亵周围的女孩子。
姚菁微微一笑,好似并不被这次被猥亵影响到,她挺起胸膛,对准许强张嘴就是骂,声音响亮,语调平稳,字节清晰:“许强,你妈也是难,既要养大你这样的孽障,还得忍受你在外丢人现眼。你妈的奶袋在你嘴里塞着的时候,怎么没把你憋死呢?依我看,你大概是读书读烦了,想你妈了,想喝奶了——想喝奶何必大声说出来呢,回家去找你妈不就行了?”
许强大约是没想到,受到侮辱的王二花居然嘴皮子这么利索,随着周围女孩子们不可思议却暗爽的目光扫向他,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才那股得意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扒光了般的难堪。
“你——操你妈的,你再说一遍?”许强上前一步,逼近王二花,眼中凶光毕露。
“我说——”姚菁高声说,“你爹生你的时候该射在墙上,苦了你妈怀胎十月,生出你这没皮没脸更没根儿的太监货色。”
她根本不惧这令少女们避讳的话题,高声说出他们平常不敢直面的羞辱,并如数返还。大家呼朋唤友来看新闻,聚集在他们身边的学生越来越多。
许强的脸由红变紫,一个巴掌狠狠挥向王二花,不曾想王二花竟灵活躲过。他气恼地去找帮手:“都看什么呢?妈的给我把她处理掉!”
姚菁继续高声道:“怎么,你平常欺负女孩子的话,现在反说给你听你就生气了?看来你的心眼儿比你的根儿还小呢。”
这回许强可真是彻底失控,他一把揪住姚菁的衣领,怒吼道:“你他妈找死!”说着就要动手。
早就有人把闹事的事情告诉了老师,班主任张勤恰恰赶到,他大喝一声:“还不住手!反了你了!”张勤冲上前,一把拉开许强,怒目圆睁,“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场所!”
许强稍停了一下。
许强平日里跟着许天笑犯浑,虽然不怕老师,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仗着许天笑的势力才敢对老师那样横。他明白光靠自己还是不够分量的——有时候和许天笑一起犯的错,老师却总罚他一个人。
可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侮辱,干脆破罐子破摔,要突出一种“谁也别惹老子,老子什么都敢干”的无赖霸王形象。
所以他在张勤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就手抽了王二花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下去,王二花脸上瞬间浮现红肿。
张勤一下子冲上来,对着许强就是狠狠一巴掌,许强的胖脸都抖了好几下——不听话就算了,还面对面的挑衅——老师有老师的尊严,老师也是有脾气的。
许强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两秒之后他发狠话:“姓张的,你最好不要后悔,老子找人弄你!”
张勤说:“你能!你厉害,我等着!”说着喊站在旁边的两个学生:“你俩过来。”——叫的就是许强手底下两个男娃。
这两个男娃又不傻,平日里他们跟着许强也是狐假虎威,真对着老师,认怂比认爹还快。张勤一叫他们,他们立即逼着手站出来。
张勤说:“你们把这畜生给我捆起来,送到教务处去。”
两个人不敢耽误,脱下校服就把许强捆起来,一人拉着一边往教务处去送。
许强一边走还一边骂:“老子怕谁?妈的老子要你们都死!”
学校很快请来了许强的家长——他父母都来了。他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父母过度宠爱造就了他这样的脾气。他父亲忸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母亲就站在他身后,他们被迫替儿子来接受教育。
刘刚抽着烟主持,范雄和张勤站在一起旁审。
张勤首先提出:“他当众猥亵女同学,还动手打人,甚至威胁我说‘要弄我’。这样的学生,我们教不了,你们带回去吧。”
许父局促地站起来,低矮的身材和儿子的臃肿形成对比。他陪着笑:“男娃血气方刚,一时间没管住自己也是有的。我保证他下次不敢了!”
张勤说:“许强在学校犯事不是一次两次,这次的问题比较大,经过我们再三考虑,决定还是让他退学。”
“退就退!”许强喊,“老子离了学校到社会上去,你们这群老家伙们都等着瞧!”
这话一出,许母一下子奔上来,给了儿子一耳光:“你个畜生!你真是个——”后面那句因许母的哀嚎而折断,不知她要骂什么,但许母只是干嚎没有眼泪,两只眼晃来晃去观察老师们的脸色——很明显她只不过是做给学校领导看的。
许强还在嘴硬:“要退就退,都别磨叽,老子本来不想读!不读书能咋的!”
一直沉默的刘刚听罢,冷笑了一声,道:“那好哇,打明儿起,你不用来了。”
许父还要再说一会情:“领导开开恩,我还指望着他学出来,挣钱养家呢。”
刘刚瞥了满脸堆笑的许父一眼,慢悠悠抽了一口烟,冷笑道:“儿子生下来,你就得教好啊,莫说学校容不下他,只怕到了社会上,社会也容不下他呢。”
许父的嘴角抖了几下,又递过几根烟去,腆着脸说:“求领导再给个机会吧!我保证他没有下一次!”
刘刚站起身来,道:“别废话了,还等什么呢,你没听见他横的和什么一样,我可不敢要。”说罢,无视许父,竟直接走了。
许父弯着的身子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曲度。他想了想,把烟装回烟盒里,坐在刚才刘刚坐着的地方,又向着张勤和范雄尴尬一笑,问:“你们做老师的,到了最后关口,怎么不为学生再说说好话?”
——这意思,竟是责怪他们没劝劝刘刚似的。
范雄吸了一口烟:“老乡,学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儿子的意愿也很明确,这是双方都同意了的事情,你又何必再强求呢?这孩子强壮有力气,不读书也有其他活路,你也别把眼睛都放在学校。”
许父苦笑了一声:“我听说过——你们是欺软怕硬的,从前有个什么局长的儿子在这里为非作歹,你们一只手指头都不敢动他的。”
范雄望着他没说话,冷笑了一下。他早已经见惯了无理取闹的孩子和无理取闹的家长,动气只会伤了自己。
许父拉起许强,讽刺似的又笑:“走就走,孩子在家好好的,在学校就这样——说到底,还不是被你们教坏的。”
这一家三口就彼此牵拉着回家去了。
张勤气得摔了手里的一支笔:“这简直是子不教父之过!我还可怜他养这儿子不容易呢,现在看来,他也是非不辨,混蛋得很。”
范雄把烟灭了:“二十年的老教师了,你居然还能生起气来,和小李似的。依我看,你还是下班路上小心点,那小子是个混账,谁知道他能弄出什么事来。”
“哈!”张勤说,“我怕他?我巴不得他来,我才好狠狠教育他一顿。每每碍着老师的身份,我是太纵容他们了!”
“你别气!气出病来没人替!”范雄开玩笑说,“你得像刘校长学习学习,你瞧刘校长,天大的事情下来,我也没见过他生气。”
“他?呵。”张勤对许强的愤怒很快转变为一种对刘刚的鄙视,“要没他,指不定我还多活两年。”
庄生镇中学的执行校长、教导主任刘刚患有心脏病,他可不是不生气,是不敢生气。
本来他不能抽烟,可遇上事儿的时候,他也没个别的消遣方式——今天他又去处理学生间的不太平,所以烦躁之下抽了半根。
回家后,刘刚没有立即开锁,只是在楼道窗户边站着,想借着夏天的晚风吹去一身烟味,他可不想把烟油等任何不好的东西带回家,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刘初初是刘刚的独生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