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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处理苍蝇要用苍蝇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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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姐妹抽空去看姑姑王彩旗,这回可算是在屋里见到了姑父赵平安。
侄女儿们提着礼品来看自己,平安都不肯起身迎一迎——好在大花姐妹俩都知道他的性格是这样,倒也不在意。
几个人坐定,彩旗倒了茶来笑吟吟说最近的乐事:“你招弟表姐闹着要出去打工不是?咱们村恰好有个本事极大的人,介绍了招弟和几个姑娘去做端盘子,我打听过那地方,生意极好。”
“不学点技术吗?”姚菁问了一句。不能说端盘子没有技术,可在这种地方端盘子,实在不算是有前途。
彩旗说:“她还小呢,能懂什么,我的意思也叫她先出去吃吃苦才好,不然你说什么她也未必听。”
“哼。”赵平安咬着馒头嘲笑了一声,大概是不同意妻女的做法。
彩旗不理会丈夫,依旧笑吟吟的:“倒是解放,秋里要上中学啦!这小子皮实又聪明,还要指望着你好好教教他——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
“去庄生镇中学吗?”姚菁想到那个学校,就觉得读书无望。
彩旗纳闷:“不去那里,还能去哪里?——那里上学最近么。”
姚菁无意去管理他们的家事,但为了那孩子,为了姑姑的好心肠,只又提了一句:“赵家村距城里近点,只有三十公里,就算骑车也骑得过去。更何况姑父是拿工资的,何不在城里租个房子陪读?听说解放成绩不错,去城里培养比在这里好。”
“哼。”赵平安又莫名嘲笑了一声,大约也是不同意。
主人不好客,姚菁也就不再提任何建议。
彩旗又提起来:“说到你们中学,我们这里人口少,孩子不多,现在只有八字口那里的赵家小女儿在中学,但听说不和你一个班,她在三班——你可认得?”
姚菁笑了一声:“姑姑,三班的女孩子那么多,你还没说人家的名字呢。”
彩旗一拍额头:“看我!我才不是说你招弟表姐经人介绍去做服务员么?那人就是这赵家小女儿的堂哥。她好像是叫做什么——赵阳或者赵良?——大概是这么个音儿。”
“赵良。”
世界就是这么小,因为赵良这个人平日里在姚菁面前“太过具体”,姚菁居然忘了她也姓“赵”,赵家村的赵,赵平安的赵。
“看来你们认识!”彩旗笑道,“那丫头是被他爹宠坏了,从小敢骑在她爹头上撒尿。前不久我路过时候见了她都没大认出来,头发染得黄黄的,坐日头底下吹泡泡糖呢。”
“哦,不怎么认识。”姚菁道,“也不是一个班,勉强知道名字而已。”
中考结束后,学校异常的安静,贾云、芳芳都毕业了,李老师也调回教育局去,在学校里亲近的人都随着中考这个节点的流逝而和王二花这个人暂别。姚菁略略感到有些冷清。
已是初三的李如雪、许天笑、张全、董欣都不见了踪影,初二的许强和赵良分别继承了许天笑和李如雪的地位和风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大范围去认兄弟姐妹,把自己在学校里的势力增补得更大。
许强放出话来:“现在,笑哥可已经不是个初中生了,他在城里兄弟更多,有许多社团,和电影里一样。我这儿虽说只是个分部,但是是最强的分部,你们跟着我日子肯定更好。”
赵良那边的竞选宣言就更独立,她并不依靠李如雪,只有狠狠一句:“不听话的,就走着瞧吧。”
这俩人一样的分不清态势,不知道为虎作伥的伥鬼,在没有老虎开路的前提下只是吓一吓人的鬼。尤其是许强,仗着自己倚靠着许天笑,又脱离了许天笑的直接控制,直把自己当许天笑二号。
但说白了,许天笑明摆着不把这里的任何人当做人,包括许强。若是许天笑还能再回头看镇中学或里头的任何人一眼,那可真算是他心理有毛病了。就更别真能提给许强撑什么腰。
许强坐在曾经许天笑喜欢坐的车篷底下,抽着烟和赵良说话儿——他们已经形成了在这里聚会的习惯,所以哪怕人数不够,他们也不自觉在这里遇到。
许强向后摇着自己发黄的厚重刘海,和赵良商量未来的事:“明年初三了,学校的纪律还是要靠咱们,虽然笑哥留下那些规矩不能破,可咱也得有自己的特色不是?”
赵良本就看不上许强,又怎么会和他谈这些?她上下打量着许强那臃肿的身躯,冷笑了一声:“你的大业和我没关系,咱俩可是各走各的。”
许强对赵良也没半点抬举。他觉得他是许天笑的二把手,赵良是李如雪的三把手,这样算下来,现在赵良该自动成为他的二把手才对。于是他也笑说:“你?你会什么?你行么?也不想想从前你被王二花那种货色都压着打呢。”
赵良懒得和他搭话,站起身来准备走。
许强一把拽住赵良的胳膊,喷出的烟味几乎扑到赵良脸上:“我还没说完呢——以前有笑哥压着,现在——嘿嘿,咱不得给新规矩开个头?既然说到王二花了,干脆拿她杀鸡儆猴,让那些不长眼的都看看!”
赵良眉头拧得死紧,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你想去做,你就去做好了。我可告诉你,想让我服你,你最好把事情做得漂亮些,别到时候丢了人还连带着我。”
许强被噎得脸一红,恼羞成怒:“王二花这事我干定了,到时候全校都服帖了,你可别后悔没跟着捞好处!”
“好处?”赵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就凭你?还有你这身烟油味儿腌透了的肥膘?”她毫不掩饰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驱赶什么秽物,“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许强,别以为坐在这儿你就是许天笑了。”
说完,赵良再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决绝,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许强被她连番抢白,气得脸色由红转青,狠狠地把手里的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朝着赵良的背影低吼:“赵良!你给老子等着瞧!有你求老子那天!”
其实赵良用的也是激将法,她乐得有人先去开这个头,好给她把道路清扫开来。
只是许强这蠢猪是既无算计也没筹谋,他能想到最立威的法子,居然是故意骚扰、欺负王二花——好几次下课后,他故意走得急匆匆地冲上来,一身横肉撞开人群,侧身推倒王二花,然后插着兜哈哈大笑,取笑王二花趴在地上像个癞蛤蟆。
姚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发什么神经——倒也没起冲突,敷衍过算了,不想惹事。顶多是减少外出的频率,这许强也不见得冲到教室里来闹事。
但每每有做体操或者体育课这种时候,是避免不了许强来骚扰的。许强故意上前来捏着王二花瘦弱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揽,说些侮辱性的话语:
“好久没碰你了,没想到你还这么瘦。”
“身子洗干净没有?等着爷晚上来找你。”
“......”
——搞完这些,他再笑呵呵扬长而去。
许强又不是许天笑,还会权衡一下利弊,他只图一时之快。姚菁起初只是忍着,许强见状更是得意,把这沉默当成了怯懦,变本加厉起来。
姚菁算是看出来,他这是苍蝇式的欺负人,一次又一次挑战你的底线,叫你难堪,叫你和吃了屎一样难受。
一朵再芬芳的鲜花,插在屎坨子旁边,别人也会避而远之。再加上赵良也不太平,四处吹二花的脏风,搞得王二花的名声总是受影响。
除了二花,许强也骚扰其他女生。
他别的没学会,学了许天笑的风流去交女朋友,为此竟自作主张举办起校花比赛来。每到课间,他就站在楼道里,对女孩子们指指点点,评出几个白嫩又娇小的姑娘来,扬言要找她们玩一玩。
张涵涵也包含在这个名单里,她吓得哭起来:“那个猪一样的家伙,真是无法无天了!二花,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过不几日,许强居然真的欺负到张涵涵头上,听说当着众人的面,他把张涵涵的辫子抓起来舔了一口。
张涵涵把头发剪短之后,还没有停止哭泣:“二花,你说话呀——他那样欺负你,骚扰你,你难道受得了吗?我一想到他那只猪手要挨着我,我就犯恶心!”
姚菁安慰她:“先告诉你爸爸吧,你爸爸对你那样好,会保护你的。”
张涵涵说:“让我爸为这事儿来学校专门去骂他一句,倒好像坐实了我被他侮辱过一样。再说他毕竟也没把我怎么样,我爸也师出无名。你看老师们也都懒得理他,由着他侮辱学校的女生——话又说回来,他怎么不和赵良去凑一对儿啊,他俩互相祸害不好么。”
是啊,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利益,许强和赵良是不会体会到受害者的感受的。
解决许强,就好比解决一头钻入羊圈里面的野狗,不能驱赶他出去,因为他会返回来报复,也不能暂时用牧羊犬压着他,因为一旦牧羊犬走开,他还是会反扑。最干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猎人或是羊圈的主人来,在羊圈里一枪崩了它,否则永无宁日。
谁是猎人,谁是主人,谁有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