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心动》白小包

14、生日

　　十月末的风渐渐带了凉意，林知许站在修车店门口，看着卷帘门缓缓升起。紫米从里面窜出来，尾巴翘得老高，在她脚边亲昵地蹭来蹭去。夏野昨天已经出发去邻市了，走之前特意把店里她的那份钥匙交给她，说道：“有空的话就来看看紫米，我跟其他人都打过招呼了。”

　　林知许蹲下身摸了摸紫米的头，从帆布包里拿出猫条。小家伙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她一边喂猫，一边往店里看，夏野平时待的工作台收拾得干干净净，蓝色工装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外套。

　　“她真的走了啊。”林知许轻声说，紫米好像听懂了，蹭了蹭她的手背。

　　喂完猫，她拿出手机对着紫米拍了张照。小家伙正蹲在阳光下舔爪子，肚子圆滚滚的，像团黑乎乎的毛球。林知许点开和夏野的聊天框，输入“紫米今天也超乖”，想了想又加了个猫咪打滚的表情包，犹豫几秒才点了发送。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顶端的“正在输入”迟迟没有出现。林知许把手机塞回口袋，开始看夏野在店里整理好的工具。扳手、螺丝刀、钳子……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是夏野惯有的细心。她拿起那把夏野常用的扳手，金属表面还留着淡淡的温度，忽然想起夏野说要去学新能源维修时眼里的光。

　　“肯定是刚好有这个机会嘛。”林知许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跟我没关系的。”

　　可心里那点不安还是像潮水似的涌上来。那天在清吧说的话，真的没吓到她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培训的消息来得这么巧？林知许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夏野是真的想学新技术，她在门口看到了修车店老板发的招聘启事，明明写着“急需新能源维修技师”。

　　“想太多会变成小傻瓜的。”她戳了戳紫米的脑袋，小家伙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可以看出紫米被养的很好，都有原始袋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知许几乎每天都往修车店跑。有时候是下了课顺路，有时候是特意绕远路过来。她会给紫米带不同口味的猫条，带不同口味的罐头，会对着空荡荡的工作台发会儿呆，或者看着别的员工修车的背影，总觉得也许下一秒转身过来看到夏野。

　　每次来，她都会给夏野发紫米的照片。

　　“今天给紫米换了新的猫砂，它好像很喜欢。”

　　“紫米趁我不注意，偷偷爬到你工作台上了，是不是想你了？”

　　“刚买了小鱼干，这家伙居然挑食，只吃了你上次买的那个牌子。”

　　夏野的回复总是很及时，有时候是“麻烦你了”，有时候是“它就是被惯坏了”，偶尔会发一张培训基地的照片——窗外的梧桐树、桌上的笔记本、傍晚的晚霞。林知许把这些照片存进相册，放大了看，试图从背景里找到夏野的影子。

　　有天晚上，林知许在店里待到很晚。深秋的风从卷帘门的缝隙钻进来，带着草木的寒气。她给紫米添了猫粮，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夏野发来的视频邀请。

　　林知许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赶紧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才接起。屏幕里出现夏野的脸，背景是酒店房间的白墙，她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

　　“在忙吗？”夏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却格外清晰。

　　“没、没有，刚喂完紫米。”林知许把手机对着紫米，小家伙正蜷缩在夏野的旧外套上睡觉，“你看，它霸占了你的衣服。”

　　夏野笑了，眼角的弧度很好看：“它一直这样，喜欢暖和的地方。”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野说起培训课上的趣事，说老师讲的知识点很难，说邻市的早餐没有学校门口的好吃。林知许说起期中复习的压力，说起室友张萌又交了新男友，说起学校的桂花落了满地。

　　聊着聊着，林知许忽然沉默了。她看着屏幕里的夏野，想问“你有没有想过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想问“那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那边冷不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还好，这边比学校暖和点。”夏野顿了顿，“你呢？考试复习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知道啦，你也是。”林知许对着屏幕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紫米该困了。”

　　挂了视频，林知许坐在工作台前，心里空落落的。她拿出那个铜枫叶，风铃轻轻叮铃响了声。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天夏野说“我们是朋友”时，她没看懂的眼神。

　　“肯定是我想多了。”她把铜枫叶放回包里，“她只是太忙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旬。林知许的生日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一大清早，林知许的手机就登登登的收到了好多生日的祝福，她浏览了一圈，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影，不过，转念一想，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自己也没有跟她说，早知道就跟夏野说了，虽然她人来不了，但是收到一份微信的祝福也好。

　　小寿星在21岁的第一天，应该开心的日子，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有点惆怅。

　　不过今天都已经生日当天了，再说感觉就少了一份，期待。

　　晚上林知许和室友们在海底捞吃火锅，张萌买了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三根蜡烛，庆祝林知许21岁的生日。

　　“许个愿吧，寿星。”张萌把蛋糕推到她面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说不定能梦想成真呢。”

　　林知许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着“希望夏野培训顺利，希望她早点回来”。吹灭蜡烛的瞬间，室友们欢呼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张萌抢过林知许的手机，点开相机：“来，拍张合照发朋友圈，让大家看看我们21岁的寿星有多美。”

　　照片里，林知许穿着粉色的毛衣，嘴角沾着点奶油，身后是笑得东倒西歪的室友们，桌上的火锅冒着热气，氤氲了整个画面。张萌抢过手机发了朋友圈，配文：“祝我们知许生日快乐，永远18岁！”

　　林知许看着那条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点删除。她知道夏野很少刷朋友圈，但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着什么。

　　晚上十一点多，室友们都睡熟了，林知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夏野的聊天框，往上翻着记录，从紫米的照片到培训基地的晚霞，从琐碎的日常到深夜的视频通话。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夏野发来的消息。

　　“生日快乐，林知许。”

　　后面跟着一个蛋糕的表情包，还有一张照片——夏野在培训基地的走廊里，手里举着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便签，背景是窗外的路灯，暖黄的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弯得很好看。

　　林知许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眶瞬间就热了。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发了两个字：“谢谢。”

　　“抱歉，今天培训到很晚，才看到朋友圈。”夏野很快回复，“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怕你睡了。”

　　“还没睡呢。”林知许的指尖有点抖，“刚和室友们吃完蛋糕。”

　　“吃了什么口味的？”

　　“草莓的，有点甜。”

　　“下次补给你，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的。”
　　林知许看着这句话，忽然想起上次一起去清吧，她随口说过一句“巧克力蛋糕比草莓的好吃”。原来，她都记得。

　　“好啊。”林知许笑着回复，眼角的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很开心的，但是眼泪就是忍不住。

　　“早点睡吧，寿星要有充足的睡眠。”夏野发来一个晚安的表情包，“等我回去。”

　　“嗯，等你回来。”

　　放下手机，林知许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雨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心里那点失落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想起夏野说要带她去看枫叶，想起夏野说要给她烤红薯，想起夏野举着便签的样子，没想到她刷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原来，她都记得啊。”林知许轻声说，嘴角忍不住上扬。

　　紫米的照片还在聊天记录里躺着，小家伙睡得正香。林知许摸了摸手机屏幕，忽然觉得，等待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离夏野回来还有半个月，离她们去看枫叶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林知许拉了拉被子，把脸埋进去，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21岁的第一天，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知道，有人在惦记着她，有人在期待着和她见面。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