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心动》白小包

15、礼物

　　生日过后，林知许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夏野的日子。每天踩着晨光去上课，傍晚抱着书本回宿舍，间隙里总会绕去修车店看紫米。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等待的长度，不再像最初那样黏人，更多时候是趴在夏野的旧外套上打盹，听见卷帘门响动才慢悠悠抬抬眼皮，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

　　林知许给夏野发的消息里，开始多了些细碎的风景。图书馆窗外的银杏黄了大半，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甜得发腻，连修车店门口那棵老槐树都落了满地叶子。夏野的回复依旧准时，偶尔会说“今天实操课拆了电池组，手上沾了洗不掉的油污”，或者“这边的枫叶红了，比我们上次看到的艳”。

　　有次林知许对着聊天记录数了数，从夏野走那天到现在，她们已经发了一百七十六条消息。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时，指尖碰到帆布包里的铜枫叶，风铃叮铃响了声，像在替她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想你了”轻轻藏好。

　　十一月下旬的风裹着寒意，吹得人鼻尖发红。林知许给紫米换完猫砂，正蹲在地上看它追毛线球，手机突然震了震。是夏野发来的照片，画面里是培训基地的公告栏，“结业考核安排”几个字格外醒目。

　　“下周三考核，完了就能回去了。”紧跟着的消息带着点雀跃的尾音。

　　林知许盯着屏幕笑了半天，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加油”，想了想又加了个举着拳头的表情包。紫米跳上她的膝盖，用脑袋蹭她的下巴，她摸着猫柔软的毛，忽然觉得连空气里的风都甜了些。

　　林知许算着日子过，早上醒来先看一眼日历，晚上睡前对着手机里的合照发呆。那张照片是夏野走之前拍的，紫米趴在两人中间，夏野穿着蓝色工装，她穿着粉色卫衣，阳光落在她们交叠的手腕上，暖得像块融化的糖。

　　十一月二十八号这天，林知许刚上完下午的课，就被张萌拉去逛街。商场里的圣诞装饰已经挂了起来，红的绿的彩灯晃得人眼晕。张萌在试衣间里换裙子。

　　回到宿舍时，室友们正在瓜分外卖。林知许扒拉了两口饭。九点五十的时候，手机亮了，是夏野发来的定位，就在学校后街的路口。

　　“你怎么已经回来了！”林知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提前通过了考试，师傅说可以走了。你现在有空吗？”

　　还没有看到夏野的信息，林知许抓起外套冲下楼，晚风卷着桂花的余香扑面而来。路口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夏野就站在光晕里，穿着那件她常穿的黑色夹克，头发剪短了些，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

　　“你怎么来了？”林知许跑到她面前，喘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夏野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外面裹着深棕色的牛皮纸，系着根红绳：“给你的。”

　　“什么啊？”林知许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带着点旅途的寒气。

　　“生日礼物。”夏野往她身后看了看，“上次生日太匆忙，这个才是正经准备的。”

　　林知许捏着盒子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野挑眉：“什么？”

　　“今天是我农历生日。”她笑得嘴角都翘了起来，“我妈早上给我发消息说的，我自己都忘了。”

　　“这么巧？”夏野也有些欣喜，不过眼底却没有惊讶，随即眼底漫开笑意，像是放松了下来。

　　林知许把盒子抱在怀里，像揣着块滚烫的小太阳。路灯的光落在她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紫米的猫条味、夏野身上的机油味，还有空气里的桂花香，混在一起竟格外好闻。

　　“去吃点东西？”夏野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给你过个农历生日。”

　　学校后街的小吃摊还亮着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滋滋冒油的烤串，还有飘着香气的馄饨摊。林知许本来想选那家夏野爱吃的烧烤，却被她拉着往巷子里走。

　　“带你去个地方。”夏野的声音里带着点神秘。

　　巷子深处藏着家不起眼的甜品店，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夏野径直走到柜台前，跟老板说，我昨天预定过了。

　　“知道知道，就等着你过来拿，我就要下班了。”老板和夏野打趣。

　　老板笑着打包时，林知许凑过去看，蛋糕上撒着可可粉，中间夹着厚厚的奶油，正是她上次随口提过的那种。她想起生日那天夏野说“下次补给你”，原来不是随口说说。

　　“你怎么今天还定了蛋糕？”她捧着蛋糕盒，指尖有点发烫。

　　“就是想给你补个生日蛋糕。”夏野付了钱，推开门让她先走，“这家店我之前吃过，我觉得这边的巧克力蛋糕很好吃。”

　　她们来到了一家大排档，坐在室内的窗边，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但是排档的生意依旧火爆。刚买的巧克力蛋糕摆在排档的桌面上，精致的小蛋糕，其实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她们其实一样的美味。

　　夏野拿出了蜡烛，用打火机点上，火苗在蜡烛上摇晃。“生日快乐小寿星，许个愿望吧。”

　　林知许交叉双手低头许愿，希望能和夏野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轻轻一吹，小火苗带着林知许的愿望陷入沉浸。

　　夏野把叉子递给林知许。林知许挖了一大口蛋糕。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微苦的甜漫开来，像极了这些天忽明忽暗的心情。

　　“怎么样，好吃吗？”夏野拖着脑袋看着林知许，眼底下是青色的痕迹，眼神里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疲倦。

　　林知许点头，小嘴在沉浸的咀嚼蛋糕，没空说话。奶油沾在嘴角，夏野伸手想替她擦掉，指尖快碰到皮肤时又缩了回去，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勺子碰到瓷盘的轻响。林知许低头叉着蛋糕，忽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夏野举着便签的照片，想起这些天她发来的每一张风景，想起刚才在路口看到她时，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你……”她刚想开口，就被夏野打断了。

　　“那个盒子，你不打开看看吗？”夏野指了指她放在腿上的礼物盒。

　　林知许赶紧解开红绳，掀开牛皮纸。盒子里铺着软绵的布，躺着一枚枫叶形状的胸针，不是铜的，是亮晶晶的银，边缘刻着细小的纹路，像极了她们上次在山谷里看到的那片。

　　“我在培训基地附近的银铺打的。”夏野的声音有点低，“老板说银的不容易坏，能戴很久。”

　　林知许拿起胸针，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X&L”。她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膛，抬头时撞进夏野的眼睛里，那里盛着的光比窗外的路灯还要亮，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软。

　　林知许捏着那枚银质枫叶胸针，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的纹路，没敢细究那两个字母的含义。店里暖黄的灯光落在胸针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她眼睛有点发花。

　　“手艺是不是有点糙？”夏野看着她的动作，指尖在玻璃杯壁上划了圈，“老板说我选的花纹太复杂，第一次打银容易出瑕疵。”

　　“没有，很好看。”林知许赶紧把胸针别在毛衣领口，银亮的枫叶衬着粉色的毛线，像落了片不会凋零的光。她抬手摸了摸，生怕碰歪了，“我很喜欢。它比之前的铜枫叶更精致”

　　夏野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弯成好看的弧度：“铜的有铜的好，风吹着会响，像在说话。”

　　林知许想起帆布包里的铜枫叶，确实总在走路时叮铃作响，像在替她喊着什么。她低头叉起一块蛋糕，巧克力的微苦漫开时，忽然觉得刚才夏野那句话里藏着点别的意思，可抬头时，夏野正看着窗外的雨，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又把那点疑惑咽了回去。

　　“培训这一个月，是不是特别累？”林知许搅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冰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

　　“还行，就是实操课站得脚疼。”夏野转回头，拿起叉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没动过的蛋糕，“有次拆电机，不小心被零件划了手，紫米没挠我那么疼。”

　　“受伤了？”林知许立刻往前凑了凑，“现在怎么样了？”

　　“早好了。”夏野把左手伸过来，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疤，“就蹭了点皮，你看，都快看不见了。”

　　林知许的指尖差点碰到那道疤，又猛地缩回来，假装去整理毛衣：“以后小心点，工具那么尖。”

　　“知道啦，林老师。”夏野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笑，“你上次说期中复习累，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重点都划得差不多了。”提起学习，林知许松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就是张萌总拉着我去看她新男友打篮球，说要让我当参谋，其实我看谁都一样。”

　　夏野跟着她笑，听她讲宿舍里的糗事，讲专业课老师的口头禅，讲学校门口新开的麻辣烫有多辣。雨敲在玻璃窗上，像在替她们打着节拍，蛋糕吃完了，大排档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谁都没提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