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心动》白小包

13、培训出差

　　宿醉的头痛像有只小锤子在太阳穴里敲，林知许挣扎着睁开眼，宿舍窗帘没拉严，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书桌上投下道晃眼的光带。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怔，昨晚清吧里的画面突然碎片似的涌上来——她好像抓着夏野的手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想每天都跟你待在一起”，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完了。”林知许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后背瞬间沁出层冷汗。她抓过手机点开聊天记录，还好，最后几条消息还算正常，是她发的“到了”和那个傻乎乎的笑脸。可记忆里那些滚烫的、没头没脑的话，像烧红的烙铁印在脑子里，怎么也擦不掉。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平时在人前再镇定，喝了酒就像换了个人，那些藏在心底、连自己都没理清的念头，居然就那么秃噜了出来。夏野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会不会觉得她的靠近太刻意？

　　“喝酒真的误事。”林知许懊恼地抓着头发，指尖触到书桌上的铜枫叶，风铃轻轻叮铃响了声。她拿起枫叶看了看，红得像团不会熄灭的小火苗，忽然想起夏野昨晚说的“我们是朋友”。

　　对哦，她们是朋友。林知许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心里那点慌乱慢慢平复下来。大概是最近比赛压力太大，又刚拿了奖，情绪太激动才会胡说八道。朋友之间想经常见面很正常，就像她也喜欢跟宿舍里的姐妹待在一起，只是……跟夏野待在一起的感觉，好像确实更不一样些。

　　她甩甩头，把这点异样归为“刚认识的新朋友格外投缘”。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室友张萌发来的消息：“知许姐，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女生好帅啊，是你朋友？”

　　林知许指尖顿了顿，回了个“嗯，好朋友”。打出这三个字时，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像找到了块安稳的踏脚石。

　　“她就是你前几天咕咕我们的原因吧。”张萌戏谑着，感叹的发一句“不过我如果有这样帅的朋友，我肯定也天天和她出去玩，看着就养眼，让人心情很好。”

　　这样吗。原来是因为自己颜控嘛，林知许陷入思考，不管了，反正现在她们是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那想送点东西表达感谢很正常吧？林知许瞥到桌角的购物袋，是前几天特意给紫米买的猫条，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她跳下床翻出帆布包，把猫条塞进去，套上粉色的卫衣和宽松的裤子，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反复确认脸上没什么宿醉的痕迹，才深吸口气出门。

　　修车店的卷帘门拉到一半，紫米先从底下钻出来，尾巴竖得笔直，蹭着林知许的裤腿打转。夏野正蹲在辆旧摩托车旁换机油，蓝色工装裤沾了点油污，听见动静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

　　“醒了？”夏野直起身，手里还攥着扳手，“头不疼吗？”

　　“还好。”林知许把猫条递过去，手指有点僵硬，“给紫米带的。”

　　“它昨天就惦记上了，你喂它吃吧。”夏野转身去洗了手，递过来瓶冰镇乌龙茶：“解解酒。”

　　林知许握着冰凉的瓶身，看着夏野重新蹲回摩托车旁。晨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很长，鼻梁的线条很清晰。昨晚那些让她羞赧的话又冒了出来，她赶紧移开视线，拿出一根猫条。

　　紫米感觉隔着袋子就闻到了猫条的味道了，绕着林知许的腿一只喵喵喵的叫个不停，然后停住，一下子向侧边倒下，露出柔软的肚皮，林知许撕开猫条，喂到紫米的嘴边。紫米一下子爬起来，奋力的舔着。

　　夏野看到林知许和紫米相处的这么融洽，笑道；“紫米真的很喜欢你。”?
　　林知许又在脑子里浮现出那句，就像紫米也很喜欢你一样，昨天杂七杂八的话又涌到脑子里，脸一下子就红了，默默的蹲着挪着脚，用自己的背对着夏野，虽然说夏野在认真的修车，也不会往这边看，但是她就是不好意思。

　　不要想这些了。林知许默默对自己说，然后想到自己过来的另一个目的，邀请夏野参加自己的生日，她的生日在下个月中旬，她们都是好朋友了，邀请好朋友一起过生日很正常的吧，林知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那个……”林知许清了清嗓子，“下个月我……”

　　话没说完，就被夏野打断了。“对了，”她手里的扳手转了个圈，“十一月份我要去邻市参加培训，大概得去一个月。”

　　“培训？”林知许愣住了。

　　“嗯，店里争取的名额，学新能源汽车维修。”夏野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师傅说多学点总没坏处，现在路上的电车越来越多了，而且修车的技术也是更新换代了，我们也是要不停的学习新的知识，不然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林知许看着她眼里的光，那是提起喜欢的事情时才会有的亮。她把到了嘴边的生日邀请咽了回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有点空落落的。一个月见不到面，好像比想象中更让人失落。

　　“挺好的啊，”她努力挤出笑容，“那你要好好学，等我以后买了电车，坏了的话就找你修，我看现在网上都说电车维修很贵。”

　　“好啊，我一定给你打友情价哈哈哈，就收你材料费”夏野蹲下来继续拧螺丝，声音从车底下传出来，闷闷的，“不过下个月，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多来看看紫米，它认生。”

　　“没问题。”林知许靠在工作台边，看着紫米吃完猫条，舔了舔爪子开始用爪子在洗脸，小猫咪真的很爱干净，林知许就静静看着紫米在梳毛，一下两下三下不厌其烦。阳光透过卷帘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长长的光带，灰尘在光里轻轻浮动。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野说起培训的课程安排，林知许讲着系里即将开始的期末复习，谁都没提昨晚清吧里的对话。好像那些醉后的胡言乱语，真的随着酒气蒸发了。

　　可林知许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看着夏野专注修车的样子，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听到她要离开一个月，会这么失落？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总想找借口来看她，哪怕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拧螺丝？

　　“想什么呢？”夏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抹布。

　　“没什么。”林知许慌忙别开脸，“就是在想，培训会不会很累。”

　　“应该还好。”夏野擦了擦她刚才靠过的工作台，动作很轻，“每天晚上应该能回住处，到时候可以跟你视频，给你看那边的夜景。”

　　“好啊。”林知许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去逗紫米，“紫米肯定也想你，到时候让它也看看你。”

　　快到中午时，林知许起身告辞。夏野送她到门口，紫米跟在脚边，尾巴扫来扫去。“路上小心。”夏野说。

　　“你也是，别总盯着车子，记得吃饭。”林知许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太像叮嘱亲近的人，赶紧转身往前走。

　　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夏野的声音：“林知许。”

　　她回过头，看见夏野站在阳光下，手里还攥着那块抹布。“等我培训回来，”夏野的嘴角弯起来，“我们再去山谷看枫叶吧，那时候应该更红了。”

　　林知许的心里突然亮了一下，像被阳光照透的玻璃。“好啊。”她用力点头，眼眶有点发热，“到时候多带点红薯，我还想吃你烤的。”

　　“没问题。”夏野挥挥手，“快走吧，下午还有课。”

　　林知许转身往公交站走，帆布包里的铜枫叶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叮铃叮铃地响。她摸出手机，日历显示今天是十月中旬，离十一月份还有半个多月，离她的生日，也还有半个多月。

　　不能一起过生日好像也没什么，她想。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日子，等夏野培训回来，她们可以一起去山谷，一起吃烤红薯，一起看那些永远不会枯萎的枫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心里那点失落还是像颗没化完的糖，带着点淡淡的甜，也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涩。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夏野的聊天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下个月的15号，是她的生日。

　　或许，等夏野回来再说也不迟。林知许握紧手机，脚步慢慢轻快起来。至少现在她们是好朋友，这就很好了。就像夏野说的，好朋友就该经常见面，就该惦记着彼此，不是吗？

　　风从街角吹过来，带着桂花的甜香，林知许忽然想起昨晚夏野说“我们是朋友”时，眼里那抹她没看懂的、复杂的光。那时候没明白，现在好像还是不明白。但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