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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宠冠后宫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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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细雨悄无声息地洒落在江州城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湿漉漉的微光。
夏容与懒懒地伸开手指,将对折的笺纸哗地一声拨开,在那满纸的客套话上轻轻一扫,旋即合上,随手往那填漆小几上一丢。
“有个蔡员外,邀我几日后去云荡山附近的翠微别业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
“翠微别业?”孟临渊抬眼。
顾长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此宴必然是鸿门宴。”
孟临渊看向夏容与:“你觉得如何?”
夏容与:“既然是鸿门宴,那肯定要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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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江州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潜流涌动。
钦差大臣的仪仗终于抵达江州府城,锣鼓喧天,旌旗招展,引得百姓围观。
钦差入住官驿后,立刻雷厉风行地召见江州知府及一众相关官员,询问失踪案进展,态度严厉,府城官场一片风声鹤唳。
而夏容与则优哉游哉,一直到了约定之日。
翠微别业。
作陪的是那位递帖子的蔡员外,以及几位稜阳城内有头有脸的士绅。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蔡员外等人极尽奉承。
夏容与谈笑自若,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一副被捧得飘飘然的纨绔子弟模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蔡员外见时机差不多,便挥退乐师歌:“沈世子,实不相瞒,今日请您前来,有一桩天大的富贵,想与世子分享。”
夏容与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天大的富贵?蔡员外说来听听。”
蔡员外神秘地左右看看,声音压低:“世子可知,那云荡山中,别有洞天?”
“愿闻其详。”
蔡员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愈发恭敬:“不瞒世子,我等偶然发现,云荡山深处,藏着一伙私铸兵甲、训练死士的逆党!其巢穴隐秘,人手众多,所图非小啊!”
夏容与微微一怔:“竟有此事?”
旁边一位艾的士绅连忙接口:“这伙逆党又狡诈异常,藏得极深。我等也是机缘巧合,才探得些许踪迹。本想报官,又恐打草惊蛇,或被官府中的……唉,您懂的。故而一直隐忍不发。”
蔡员外接回话头:“如今世子在此,真是天赐良机!若世子能亲自带人,由我等心腹引路,直捣黄龙,拿下这伙逆党,缴获其私铸的兵甲,这岂不是泼天的大功一件?届时,世子在太后面前,地位将更加稳固,无人能及啊!”
他观察着夏容与的神色,继续蛊惑:“世子放心,那巢穴的布防、换岗时辰,我等都已摸清。只需精干人手,趁夜突袭,必能一举成功!事成之后,缴获的罪证,皆由世子爷处置,我等只求在功劳簿上挂个名,分润些许微末功劳,便于愿足矣!”
夏容与端着酒杯,指尖缓缓摩挲着温润的瓷壁,面上浮现出心动与权衡之色。
他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下了决心:“好!既然几位如此盛情,又关乎朝廷安危,本世子便走这一趟!何时动手?”
蔡员外等人心中狂喜,强压住激动,蔡员外忙道:“事不宜迟,就在明晚子时。届时,我会派最可靠的心腹在城西十里外的落马坡等候,为世子引路入山。”
“落马坡?”夏容与挑眉,“听说那里匪患甚是猖獗?”
艾士绅笑道:“世子放心,正因匪患猖獗,叶大人才加派了人手在那附近巡逻,反而安全。况且,那伙逆党也绝想不到,我们会从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潜入。”
夏容与恍然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如此,倒是灯下黑了。好,就依你们,明晚子时,落马坡见。”
夜色深沉,云荡山如同蛰伏的巨兽,在黯淡的月光下显露出黑黢黢的轮廓。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落马坡位于云荡山外围,是一处地势略高的坡地,官道从此蜿蜒而过,两侧林木渐密。
子时将近,坡地上静悄悄的,唯有虫鸣窸窣。
夏容与一身云锦箭袖袍,外罩着缂丝面的银狐皮软甲,月光下隐隐流转着水纹似的暗光。满头乌发用一枚赤金点翠飞燕冠高高束起,尾梢如墨瀑般垂落肩头。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身旁,一群暗卫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坡地边缘的树影里。
约定的时辰到了,坡地下方的官道上,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鹧鸪啼叫,这是蔡员外约定的暗号。
很快,两个穿着短打作猎户打扮的汉子从官道旁的树林里钻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朝着坡地方向打了个手势。
夏容与带着几名侍卫,自藏身处现身,缓步走了过去。
“可是沈世子?”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问道,眼神锐利地扫过夏容与几人。
“正是。”夏容与语气平淡,“带路吧。”
那刀疤脸汉子点了点头,也不多话,转身便引着他们离开官道,钻入了密林之中。另一人则默契地断后。
山路崎岖难行,林木茂密,几乎无路可走。两名向导却似对地形极为熟悉,在黑暗中穿梭自如,速度极快。
夏容与几人默不作声地紧跟其后,耳畔只有脚踩在落叶枯枝上的细微声响,以及越来越清晰的山风呼啸。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地势愈发险峻,周围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几乎不见星月之光。
突然,前方引路的刀疤脸汉子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片刻,回头对夏容与道:“世子,前面转过那个山坳,就是逆党的巢穴入口了。他们在外围设有暗哨,需得格外小心,请跟紧我等。”
夏容与目光扫过前方那片在夜色中更显幽深的山坳,点了点头。
刀疤脸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前行。
就在几人即将踏入山坳入口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咻——咻咻——”
凌厉的破空之声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箭矢如同毒蛇般从黑暗的树林中激射而出,直扑夏容与几人而来。
一名暗卫厉喝一声,反应极快,腰间佩刀瞬间出鞘,舞动如轮,将射向夏容与的几支箭矢格开。
无数暗卫从树林中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们不知从哪掏出了盾牌,抵挡着如雨的箭矢。
而那两名引路的向导,在箭矢射出的瞬间,便已如同泥鳅般向侧方一滚,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显然早有准备。
箭雨持续了不到十息便停歇了,显然对方也意识到夏容与方并不是全无准备。
箭雨刚停,黑暗中便传来一声唿哨,紧接着,几百道黑影从周围的树林岩石后蜂拥而出,他们手持钢刀利刃,眼神凶悍,动作矫健,无声无息地围拢上来,绝非寻常山匪。
夏容与:“向东南突围。”
暗卫会意,如同狂风扫落叶,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缺口。几人立刻向着东南方向且战且退。
然而,对方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突围方向,东南角的树林中立刻又涌出十余人,堵死了去路。
“沈世子,何必负隅顽抗?这云荡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夏容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的头领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正冷冷地注视着战局。
“叶柏就这点本事?只敢派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前来送死?”夏容与嘲讽道。
那头领却不受激将,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放箭!”
顿时,又是一波箭矢从侧翼射来,目标明确,集中指向夏容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开一团明亮的焰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围攻的黑衣人动作都是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紧接着,仿佛地动山摇般,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
“杀——!”
震天的喊杀声陡然响起,无数火把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将这片幽暗的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只见密密麻麻身着玄色铁甲、手持制式军弩与长枪的士兵,如同神兵天降,从树林外围层层涌现,迅速反包围了场中的所有黑衣人!
军弩上弦的机括声清脆而致命,无数闪着寒光的弩箭,精准地指向了每一个黑衣杀手。
一名身着将领盔甲、面容冷峻的年轻军官,大步走到阵前,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如洪钟:“奉总督大人令,剿拿叛党!放下兵器者生,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黑衣人们彻底慌了神。他们看着周围数量远超己方、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队,以及那无数对准自己的弩箭,方才的凶狠气焰瞬间消散,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恐惧和犹豫。
那站在巨石上的黑衣头领,眼中也闪过一丝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名年轻军官,又看向被护在中央的夏容与,瞬间明白过来——中计了。
他们想请君入瓮,可被请入瓮的是他们。
可关键是……就算是沈瑜和钦差,也不可能调动得了总督手下的军队。
“哐当!”有人承受不住压力,率先扔掉了手中的刀。
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紧接着,哐当之声不绝于耳,大部分黑衣人都选择了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