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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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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走到音乐厅门口,就被一阵风似的齐舟远拽了回去。
“柯哥!沛哥!”齐舟远喘着气,把两人往台上拉,“就等你们俩了!宫老师都在台上站半天了!” 全班同学都站在台上,辅导员宫延正站在台上整理着衣领,见他们进来,目光落在夏柯身上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可算来了。”宫延走下台,抬手拍了拍夏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赞许,“今晚的表现,老师都看在眼里了。不错,你真的很厉害。”
夏柯微微颔首,语气谦逊:“谢谢宫老师。”
“别光谢我,”宫延笑了,视线扫过旁边的柏沛,又落回夏柯身上,“你的才华藏不住,以后继续加油。好了,快站好,咱们拍合照。”
齐舟远早就机灵地把两人推到了第一排中间,柏沛刚站定,就感觉身边的夏柯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转头看去,夏柯正对他眨了眨眼,眼底还带着没褪尽的笑意。
快门按下的瞬间,柏沛看着镜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身边是夏柯,身后是喧闹的人群,空气里好像还飘着钢琴的余韵,这样的时刻,实在让人觉得踏实。
拍完照,宫延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才让大家散了。齐舟远还在旁边兴奋地念叨着今晚的演出,柏沛却没怎么听,只是侧头看着夏柯,心里那点想讨个拥抱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
人群终于散尽,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夏柯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上缓了缓,抬手甩了甩左手。
今晚这双手实在超负荷运转,从调琴到钢伴,再到最后那场独奏,指尖早就麻了。此刻放松下来,左手腕和肩膀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像有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他皱着眉,伸手去揉肩膀,指尖刚碰到衬衫下的肌肉,就被另一双手按住了。
“别甩。”柏沛的声音带着点急,他把手里的燕尾服外套披在夏柯肩上,仔细拢了拢领口,“我们去买药。”
夏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按住的手腕,又抬头看柏沛。少年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刚才在台上那点意气风发全收了起来,只剩下真切的紧张。
“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夏柯想抽回手,却被柏沛握得更紧。
“不行,”柏沛语气不容置疑,拉着他就往校门口走,“药店还没关门,去买点药膏揉一揉。”
他走得又快又急,夏柯被他拽着,只能快步跟上。走廊的灯光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柏沛心里乱糟糟的,刚才还在盘算怎么开口要那个拥抱,此刻却全被夏柯的刺痛感挤没了。什么奖励都不如他舒服重要,拥抱的事……再往后推推也没关系。
“真不用这么紧张,”夏柯无奈地笑了笑,脚步却配合着他,“以前比赛比这累多了。”
柏沛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点,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些疼痛似的。夜风从校门口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他下意识地把夏柯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快走吧,”柏沛低声说,“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夏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比任何都要让人安心。
药店门口的长椅还带着白天的余温,柏沛坐在旁边,手里捏着说明书,看得格外认真。
“伸手。”
他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
夏柯依言伸出左手,指尖还残留着琴键的凉意。柏沛小心地挽起他的衬衫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手腕处因为用力过度,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他把药油倒在掌心,双手合十用力搓了搓,直到掌心发烫,才轻轻覆在夏柯的手腕上。
温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皮肤,带着药油清冽的气味。柏沛的力道很轻,拇指在腕骨周围打着圈揉按,指腹的茧子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夏柯没忍住,低嘶了一声。
“弄痛你了?”柏沛立刻停手,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紧张,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了。
“没有,”夏柯摇摇头,目光落在他专注的脸上,“有点烫。”
柏沛“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揉着,动作仔细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顶,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夏柯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蹙起的眉,看着他抿紧的唇,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喜欢吗?
他说不清。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根细细的线,一端系在自己心上,另一端被柏沛攥在手里,轻轻一扯,就能牵起满心房的涟漪。
“好了。”柏沛抬起头,把他的袖子拉下来,仔细盖好手腕,“手腕我帮你揉好了,肩膀那里你回去自己弄方便点。”他把膏药递过去,又叮嘱,“晚上洗完澡记得贴,手腕和肩膀都要贴,明天起来就舒服多了。”
夏柯接过膏药,指尖碰到他的手,还带着药油的温度。他看着柏沛,忽然笑了:“知道了,谢谢你”
柏沛耳尖微红,别开脸:“赶紧回去吧。”
“嗯。”夏柯站起身,却没立刻走,只是看着他,“刚才,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柏沛一愣,才想起那个被忘在脑后的拥抱。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赶紧回去休息。”
夏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看着夏柯离开的背影,柏沛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药油的味道,和夏柯皮肤的温度。
拥抱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他想。
夏柯推开公寓门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换鞋的力气都欠奉,径直拖着脚步走到沙发前,“咚”地一声瘫坐下去。
手肘不小心压到左手,一阵尖锐的疼顺着胳膊窜上来,他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蜷起手。可下一秒,手腕处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是柏沛刚才揉过的地方,那点温热像层薄茧,把刺痛牢牢挡在了外面。
真奇怪。
夏柯动了动手指,腕骨周围竟真的不疼了,只剩药油清冽的气味还残留在皮肤上。他偏头看向自己的左肩,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叫嚣着一整晚的疲惫。
他起身慢吞吞地往浴室走,把皱巴巴的燕尾服脱下来扔在脏衣篮里,想着明天记得送去干洗。放满热水的浴缸冒着白雾,他抬脚跨进去,被温热的水包裹住的瞬间,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
后脑勺抵着浴缸边缘,闭着眼缓了很久,夏柯才觉得那股钻心的疼慢慢退了。他抬手按了按肩膀,又碰了碰手腕,指尖划过柏沛揉过的地方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小子,手劲倒是挺合适。
热水漫过胸口,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把一整晚的喧嚣和疲惫都泡软了。夏柯长长舒了口气,任由自己陷在这片温暖里,连思绪都变得懒洋洋的——等会儿洗完澡,得记得贴柏沛买的膏药。
浴缸里的热水渐渐漫过胸口,夏柯半靠着缸壁,闭着眼调整呼吸。左肩的钝痛还在隐隐作祟,他抬手舀起一捧热水,掌心贴着肩膀缓缓浇下。
温热的水流顺着锁骨滑进水里,带起细小的涟漪。他用指腹轻轻按揉着酸痛的肌肉,力道由轻到重,试图驱散那股盘踞不去的僵硬。指尖触到某处时,疼得他眉峰微蹙,却还是固执地用热水一遍遍冲刷着,像是要把那点不适连同满身的疲惫一起泡进水里。
水汽氤氲中,他忽然想起柏沛刚才揉他手腕时的样子。少年低着头,睫毛在灯下投出细碎的影子,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比这浴缸里的水还要让人安心。
夏柯停下动作,任由热水自然漫过肩膀,那点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些。他望着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悄悄冒了上来——被人这样惦记着、紧张着,好像也不赖。
浴缸里的水渐渐凉了,他才慢悠悠地起身,裹上浴巾走到镜子前。左肩的肌肉确实有些僵硬,他拿起柏沛买的药膏,挤了点在手心搓热,学着柏沛的样子轻轻按揉起来。
药油的清凉混着掌心的温度,竟真的舒服了不少。夏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低声笑了句:“倒真没白买。”
夏柯刚把膏药在肩膀和手腕上贴好,手机就在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柏沛发来的微信:“膏药贴了吗?发张照片我看看。”
后面还跟着个叉腰的表情包,透着股不容拒绝的认真。
夏柯失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你还查岗?”
柏沛几乎是秒回:“必须检查!不然你肯定偷懒。”
夏柯无奈,转身走到镜子前。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左肩和左手腕上的膏药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举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照,没露脸,只拍了肩膀到手腕的部分。
照片发过去没多久,柏沛的消息就来了:“”嗯,贴得挺标准。早点睡,别玩手机了。”
夏柯看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床头柜的药盒上。夏柯摸了摸手腕上的膏药,那里还残留着药膏的凉意,心里却莫名有点暖。
柏沛想起来高中那次看到夏柯在医院打封闭针的场景,没忍住又发了一句,“少打封闭针,不好。”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柏沛就有点后悔了。
他知道夏柯那肩膀的老毛病,以前夏柯提过一句,说严重时可能要打封闭针缓解。刚才盯着那张膏药照片看时,心里那点担忧没忍住,指尖一动就敲了出去。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很久,才跳出一行字:“知道了。”
后面跟着个轻轻眨眼的表情,像是在安抚他的紧张。
柏沛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还是没再发什么,只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黑暗里,夏柯贴膏药的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那点想讨个拥抱的念头早就没了,只剩下满脑子“他会不会又疼得睡不着”“明天起来能好点吗”的碎碎念。
直到后半夜,柏沛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夏柯坐在钢琴前的背影,手腕上贴着白白的膏药。
事实证明柏沛的担心是对的,夏柯手疼到二半夜还睡不着,眉头紧皱又松开。
凌晨四点,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夏柯躺在床上,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左肩的钝痛像是生了根,一阵阵往骨头缝里钻,手腕上的膏药虽然带着清凉感,却挡不住那股从深处漫上来的酸胀。
他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想蜷起手,刚动了动,就牵扯到肩膀的肌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松开又立刻蹙起,指节在床单上攥得发白。
这种疼太熟悉了,以前高强度练琴时也犯过,只是今晚格外磨人。
他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却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角度,折腾了半天,额角又渗出了层薄汗。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暗着,他瞥了一眼,终究没拿起。柏沛估计早就睡熟了,总不能这点事还去扰他。
夏柯闭着眼,强迫自己放松,可肩膀和手腕的疼像在跟他较劲,越是想忽略,就越是清晰。他忽然想起柏沛发的那条微信——“少打封闭针,不好”。
少年的语气带着点笨拙的强硬,却比任何止痛剂都让人心里发暖。
夏柯低低地笑了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膏药,指尖触到那片温热的布料,心里默默想:行,听你的,不打。
他就那样睁着眼,任由疼痛和那点莫名的暖意交织着,直到天边泛起一丝微光,才终于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周六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夏柯是被肩膀的钝痛拽醒的,看了眼手机,八点半。
距离他凌晨四点半睡着,才四个小时。
睡眠不足像团湿棉花,堵得他胸口发闷。他用右手撑着床沿坐起来,左肩稍微一动,又是一阵熟悉的疼,比昨晚轻了点,却足够磨人。
夏柯皱着眉,眼神扫过床头柜——昨天随手扔的膏药盒子没摆正,歪歪扭扭地靠着台灯。他盯着那盒子看了两秒,忽然觉得烦躁,抬手就把它扫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点就炸。以前练琴到虚脱也这样过,这次又疼和困凑到了一起,把那点藏得极好的大少爷性子勾出来了。
夏柯靠在床头,闭着眼深呼吸。窗外有鸟叫,叽叽喳喳的,吵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他抓起枕头往窗户方向扔过去,枕头撞在纱帘上,晃晃悠悠地落下来,鸟叫没停,反而更欢了。
“……”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底窜上来,稍微压下去点火气。走到窗边把纱帘拉严,房间瞬间暗了大半。
转身时踢到了地上的药盒,夏柯弯腰捡起来,手指捏着盒子边缘,扔进垃圾桶。
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弹出柏沛的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醒了吗?肩膀好点没?”
夏柯盯着那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
打字嫌麻烦,回语音又觉得自己语气肯定好不了。最后干脆锁了屏,把手机扔回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冷水扑在脸上时,那点烦躁总算褪了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红血丝,眉头还没松开,像只没睡够的猫。
“出息。”夏柯对着镜子里的人嗤笑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大概等会儿吃点东西,再补个觉,就好了。他想。
只是没等他酝酿出点食欲,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柏沛。
“我买了早餐,在你楼下了。”
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
不是气柏沛,是气自己这副狼狈样——手疼得连握拳都费劲,空了一整夜的胃像被砂纸磨着,头更是昏沉沉的,稍微有点响动就觉得耳膜发炸。
他昨晚从演出前到现在,一口东西没沾,空腹加上睡眠严重不足,神经脆弱得像根绷紧的弦,随便一点刺激都能让它断。
夏柯咬着后槽牙,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又重又急,“没胃口。”
消息发出去,他盯着屏幕看,胸口那股烦躁更甚。其实知道柏沛是好意,可现在谁的好意他都接不住,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别来烦。
楼下的柏沛看到消息,愣了愣。夏柯的语气冷得像冰,和平时那副温和样子判若两人。
他抬头看了眼夏柯公寓的窗户,犹豫了两秒,还是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我带了白粥和小笼包,温的,不刺激。你开门,我放门口就走,不吵你。”
夏柯听到语音里的动静,眉头皱得更紧。连柏沛说话的语调,此刻听着都有点烦。可胃里的绞痛来得更凶,像在提醒他不能再硬撑。
他没回消息,拖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的柏沛手里提着保温袋,看到他脸色苍白、眼底泛红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夏柯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转身往客厅走,动作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和不耐烦。
柏沛把保温袋放在餐桌上,刚想开口,就见夏柯走到沙发边,弯腰时没稳住,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想用左手撑,刚碰到沙发扶手就疼得倒抽气,脸色更白了。
“别动!”柏沛赶紧冲过去扶他,“说了让你别用劲……”
话没说完,就被夏柯甩开手。“干什么。”夏柯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事。”
柏沛看着他紧抿的唇和泛红的眼尾,心里那点被凶的委屈瞬间没了,只剩心疼。他没走,只是打开保温袋,把温好的白粥倒进碗里,又夹了个小笼包放在碟子里:“吃点东西,不然胃该更疼了。”
夏柯就看他,也没动。
柏沛把勺子塞进他右手,语气软了下来:“算我求你了,吃两口行不行?吃完有力气再赶我走。”
空荡的客厅里,只有柏沛的声音轻轻飘着。夏柯盯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白粥,胃里的绞痛和肩膀的钝痛交织着,还有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就泄了气。
他拿起勺子,沉默地舀了一口粥,慢慢咽下去。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像给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弦。
柏沛看着他终于肯吃东西,悄悄松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温热的白粥滑进胃里,像一汪清泉漫过干涸的河床,瞬间抚平了大半灼痛感。夏柯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这粥熬得很糯,带着淡淡的米香,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显然是特意盯着火候的。他又舀了一勺,慢慢嚼着,空了一整夜的胃像是被熨帖了,连带着头也没那么昏沉了。
柏沛坐在对面,没敢多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在观察什么易碎品。见他眉头松开,还主动又喝了两口,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差点翘起来,又赶紧压下去。
“还行?”他小声问,带着点试探。
夏柯没抬头,“嗯”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缓和多了,没那么冲了。他用勺子戳了戳碟子里的小笼包,是他平时喜欢的蟹粉馅,皮薄得能看到里面的汤汁。
柏沛立刻说:“皮凉了点,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夏柯夹起一个,咬了小口,温热的汤汁在嘴里散开,鲜味恰到好处,“这样就行。”
他吃得很慢,却没再停。一碗粥见了底,又吃了两个小笼包,脸色渐渐恢复了点血色,眼底的红血丝也淡了些。
放下勺子时,夏柯才抬头看柏沛。少年正托着下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谢谢。”他低声说,语气里的烦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没睡醒的倦意。
柏沛立刻摆手:“谢什么……还吃吗?锅里还有。”
夏柯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缓神。胃里踏实了,连肩膀的疼都好像减轻了些。他忽然想起刚才自己那通无名火,有点不自在,却拉不下脸道歉,只能含糊地说:“……刚才,抱歉。”
柏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我知道你没睡好。”他起身收拾碗筷,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谁,“你去补觉吧,我把这些收拾了就走。”
夏柯没反对,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了句:“别走了,等我醒了,请你吃午饭。”
柏沛回头,眼睛亮得更明显了:“真的?”
“嗯,昨天弹这么多,赚了不少呢。”夏柯点头,站起身往卧室走,脚步比刚才稳多了。
“知道啦!”柏沛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夏柯推卧室门的时候,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好像……有个人在旁边待着,也没那么烦。
柏沛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又拿着抹布把餐桌擦得锃亮,连保温袋的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厨房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烟火气都没留下,仿佛刚才那碗粥和小笼包是凭空出现的。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客厅中央,没地方可去。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夏柯的卧室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