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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周老师快步追到后台时,夏柯正和柏沛说着话。 看到人,他连忙走上前,脸上带着热切的笑意:“夏柯,刚才那首拉得太绝了!你这小提琴功底,比专业的都扎实!”
      夏柯停下脚步,礼貌地笑了笑:“周老师过奖了。”
      “不是过奖,是实事求是。”周老师凑近一步,语气诚恳,“我是弦乐系的,像你这样的好苗子太难得了。有没有想过……转系到弦乐系?这边资源对你来说更合适,我可以亲自带你。”
      柏沛在旁边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夏柯身边靠了靠,心里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夏柯会不会动心。
      夏柯听完,脸上的笑意没变,语气却很坚定:“谢谢您的好意,周老师。不过还是算了。”
      周老师愣了一下:“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夏柯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远处的钢琴上,语气轻却清晰,“小提琴对我来说,是念想,是喜欢,但钢琴才是我想一直走下去的路。”
      他说得坦诚,没有丝毫犹豫。周老师看着他眼底的笃定,心里便明白了——这孩子早就想清楚了自己要什么。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不管在哪,好好练,以后有机会合作。”
      “谢谢老师。”
      等周老师离开,柏沛才松了口气,忍不住问:“你真不想转啊?刚才那首拉得多好。”
      夏柯转头看他,挑眉笑了:“你觉得我可以去?”
      柏沛被说中心事,耳尖微红,却梗着脖子:“才不是。”
      夏柯低笑一声,没戳穿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的节目还没到呢。”
      柏沛“嗯”了一声,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走。
      钢琴系的节目一个个上演,气氛渐热,可台下观众的心思显然早已飘向了最后一个名字。
      当主持人念到“接下来,有请夏柯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时,整个报告厅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三分之二的人都挺直了腰背,连呼吸都放轻了。
      “终于等到了!”后排有人小声欢呼,好多手机摄像头都打开准备好了。
      前排的老师们更是按捺不住。李老师往前倾了倾身,低声和旁边的人说:“这首曲子技巧太硬了,尤其是开头那几个和弦,没点功底根本撑不起来。”
      灯光暗了下去,只剩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夏柯的身影从幕布后走出时,台下瞬间安静——他脱掉了燕尾服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少了几分矜贵,多了几分蓄势待发的锐气。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抬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第一个和弦轰然落下时,报告厅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强劲的节奏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从琴键涌向每个角落,夏柯的指尖在黑白键上翻飞,时而急促如骤雨,时而温柔如叹息,柴可夫斯基笔下的激昂与深情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老师忍不住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眼里满是惊叹:“这爆发力……比录音里强太多了!”
      张老师点头,视线不离舞台:“你看他的手腕控制,发力点找得太准了,这孩子对曲子的理解,已经超出年龄了。”
      台下的柏沛看得出神。他见过夏柯调琴时的专注,见过他拉小提琴时的温柔,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柯——仿佛与钢琴融为一体,指尖流淌的不只是旋律,更是他自己的灵魂。那些藏在清冷外表下的热烈与坚韧,全在这首曲子里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夏柯抬手的动作带着余韵,指尖悬在琴键上方两秒,才缓缓落下。
      寂静持续了三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有人激动地站起来叫好,连前排的老师们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这才是今晚的压轴啊!”李老师感慨道,“没白等。”张老师笑着摇头:“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将来的成就怕是要超过他母亲了。”
      聚光灯下,夏柯起身鞠躬,目光穿过热烈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柏沛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疲惫却无比明亮的笑。
      聚光灯下的夏柯像被点燃的星辰,每个音符从他指尖蹦出时,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柏沛坐在台下,视线像被粘住了似的,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心里头酸酸的,又涨涨的,像揣了团浸了温水的棉花。酸的是,这样耀眼的夏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赞叹着,而自己好像只是这万千目光里最普通的一个;涨的是,这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欢了四年的人啊,是那个会帮他补妆、会纵容他吃醋、会在他紧张时说“我在呢”的夏柯,此刻正用一首曲子,把所有的才华和光芒都摊开在眼前。
      柏沛看着夏柯手腕用力时凸起的青筋,看着他沉浸其中时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他额角滚落的汗珠砸在琴键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又迅速消失。那些平日里触手可及的温度,此刻隔着遥远的舞台,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麻。
      他忽然很想冲上去,把那件被汗水浸湿的衬衫脱下来,把他从所有人的目光里拽出来,藏起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柏沛自己掐灭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下撇了撇,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夏柯抬头朝他笑的那一刻,柏沛才猛地回神,眼眶有点发热。他用力鼓掌,手掌拍得发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的夏柯,是他放在心尖上,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人。
      夏柯的钢伴从声乐系的民歌开始,一路轮到弦乐系的奏鸣曲,最后接了管乐系那首节奏明快的协奏曲。三十多个同学风格各异,有人紧张到抢拍,夏柯指尖在琴键上翻飞了近两个小时,额角的汗擦了又冒,燕尾服的后背都浸出了一片深色。
      柏沛就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等着,看着夏柯从一个琴房赶到另一个,看着他接过不同的乐谱时总能迅速抓住精髓,看着他偶尔朝自己投来一个疲惫却安心的眼神。明明累得连说话都懒了,手指落在琴键上时却依旧稳得惊人。
      “最后一个了。”柏沛等夏柯结束时递上水,声音放得很轻。 夏柯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带着疲惫的性感,他喘了口气,笑了笑:“今晚赚了不少。”
      夏柯坐在钢琴前做钢伴时,明明只是配角,柏沛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怎么也挪不开。
      舞台中央站着声乐系的女生,高音唱得清亮,可柏沛眼里只有那个坐在侧面琴凳上的人。夏柯没穿燕尾服外套,白色衬衫的领口松着,露出一小片锁骨。他低着头看乐谱,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手指在琴键上起落得轻盈,却总能精准地托住主唱的声线,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有个小提琴手不小心抢了半拍,夏柯指尖微微一顿,下一秒就用一个转调轻轻把节奏兜了回来,动作自然得像原本就该如此。他甚至没抬头看对方,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像是在说“没事”。
      柏沛坐在后台的阴影里,看着他明明累得指尖泛白,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看着他偶尔侧耳听旋律时,脖颈转动的弧度像被精心打磨过;看着他被舞台灯光照得半明半暗的侧脸,连汗滴顺着下颌线滑落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周围的歌声、乐器声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夏柯是清晰的焦点。柏沛忽然觉得,所谓的主角配角根本不重要——只要夏柯坐在那里,哪怕只是轻轻按响一个和弦,也能轻易攫取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就那样看着,直到夏柯结束一曲,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撞了个正着。夏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柏沛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却没躲开视线,反而迎着他的目光,也笑了。
      汇演彻底结束时,人群刚要散去,李老师突然扬声喊住了正往后台走的夏柯:“夏柯,等一下!”
      夏柯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几位老师笑着朝他招手:“来,跟我们几个也合张影。这么好的苗子,可得好好记录一下。”
      旁边的周老师也凑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也算给我留个念想,万一以后真转系了呢?”
      夏柯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老师们中间。李老师拉着他站在C位,张老师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他微乱的衬衫领口:“小伙子精神点,这照片可是要贴系里光荣榜的。”
      闪光灯亮起时,夏柯下意识地往柏沛的方向看了一眼。柏沛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见他望过来,立刻举起手机,对着他们的方向晃了晃,像是在说“我帮你们拍”。
      夏柯的嘴角弯得更明显了。
      几张照片拍完,老师们又拉着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才放他走。夏柯快步走到柏沛面前,语气带着点解脱:“总算结束了。”
      柏沛把手机里刚拍的照片给他看:“笑得挺乖。”
      照片里的夏柯站在几位老师中间,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柔和,眼神却清亮。夏柯瞥了一眼,“比你刚才候场时那副紧张样强。”
      柏沛没真生气,只是拽着他往出口走:“走了,班里还要拍照呢。”
      “好啊。”夏柯任由他拉着,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整晚的疲惫。
      刚摆脱老师的合影包围圈,夏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群等着的同学围了起来。
      声乐系那个唱民歌的女生红着脸递过手机:“夏柯同学,能、能和你合张影吗?刚才多亏你帮我救场……”
      话音未落,旁边几个管乐系的男生也挤过来:“我们也要!柯哥你刚才那段即兴伴奏太绝了,必须留个纪念!”
      夏柯被围在中间,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实在没法拒绝,只好笑着点头:“来吧。”
      快门声接连响起,有人比着剪刀手,有人刻意站得笔直,夏柯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是目光总不自觉地往人群外飘。
      柏沛就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抱着胳膊看着。看夏柯被人围着问东问西,看他耐心地配合每个人的姿势,看他额角的汗还没干透,衬衫领口沾着点灰尘——明明是累坏了的样子,却还是温和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直到有个女生踮脚想往夏柯身边凑得再近点,柏沛终于动了。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挤开人群,把手里的水塞给夏柯:“渴了吧?赶紧喝完走了,班级群里催了。”
      语气平平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
      夏柯接过水,像是找到了救星,对周围的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得先走了。”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柏沛半拉半拽地把夏柯带走。走出老远,柏沛才低声嘟囔:“人气真高。”
      夏柯侧头看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吃醋了?”
      柏沛梗着脖子否认:“谁吃醋了……就是觉得你该休息了。”
      两人刚走到音乐厅门口,就被一阵风似的齐舟远拽了回去。 “柯哥!沛哥!”齐舟远喘着气,把两人往台上拉,“就等你们俩了!宫老师都在台上站半天了!” 全班同学都站在台上,辅导员宫延正站在台上整理着衣领,见他们进来,目光落在夏柯身上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可算来了。”宫延走下台,抬手拍了拍夏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赞许,“今晚的表现,老师都看在眼里了。不错,你真的很厉害。”
      夏柯微微颔首,语气谦逊:“谢谢宫老师。”
      “别光谢我,”宫延笑了,视线扫过旁边的柏沛,又落回夏柯身上,“你的才华藏不住,以后继续加油。好了,快站好,咱们拍合照。”
      齐舟远早就机灵地把两人推到了第一排中间,柏沛刚站定,就感觉身边的夏柯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转头看去,夏柯正对他眨了眨眼,眼底还带着没褪尽的笑意。
      快门按下的瞬间,柏沛看着镜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身边是夏柯,身后是喧闹的人群,空气里好像还飘着钢琴的余韵,这样的时刻,实在让人觉得踏实。
      拍完照,宫延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才让大家散了。齐舟远还在旁边兴奋地念叨着今晚的演出,柏沛却没怎么听,只是侧头看着夏柯,心里那点想讨个拥抱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
      人群终于散尽,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夏柯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上缓了缓,抬手甩了甩左手。
      今晚这双手实在超负荷运转,从调琴到钢伴,再到最后那场独奏,指尖早就麻了。此刻放松下来,左手腕和肩膀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像有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他皱着眉,伸手去揉肩膀,指尖刚碰到衬衫下的肌肉,就被另一双手按住了。
      “别甩。”柏沛的声音带着点急,他把手里的燕尾服外套披在夏柯肩上,仔细拢了拢领口,“我们去买药。”
      夏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按住的手腕,又抬头看柏沛。少年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刚才在台上那点意气风发全收了起来,只剩下真切的紧张。
      “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夏柯想抽回手,却被柏沛握得更紧。
      “不行,”柏沛语气不容置疑,拉着他就往校门口走,“药店还没关门,去买点药膏揉一揉。”
      他走得又快又急,夏柯被他拽着,只能快步跟上。走廊的灯光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柏沛心里乱糟糟的,刚才还在盘算怎么开口要那个拥抱,此刻却全被夏柯的刺痛感挤没了。什么奖励都不如他舒服重要,拥抱的事……再往后推推也没关系。
      “真不用这么紧张,”夏柯无奈地笑了笑,脚步却配合着他,“以前比赛比这累多了。”
      柏沛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点,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些疼痛似的。夜风从校门口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他下意识地把夏柯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快走吧,”柏沛低声说,“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夏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比任何都要让人安心。
      药店门口的长椅还带着白天的余温,柏沛坐在旁边,手里捏着说明书,看得格外认真。
      “伸手。”
      他头也没抬,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
      夏柯依言伸出左手,指尖还残留着琴键的凉意。柏沛小心地挽起他的衬衫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手腕处因为用力过度,隐隐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他把药油倒在掌心,双手合十用力搓了搓,直到掌心发烫,才轻轻覆在夏柯的手腕上。
      温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皮肤,带着药油清冽的气味。柏沛的力道很轻,拇指在腕骨周围打着圈揉按,指腹的茧子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夏柯没忍住,低嘶了一声。
      “弄痛你了?”柏沛立刻停手,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紧张,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了。
      “没有,”夏柯摇摇头,目光落在他专注的脸上,“有点烫。”
      柏沛“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揉着,动作仔细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顶,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夏柯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蹙起的眉,看着他抿紧的唇,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喜欢吗?
      他说不清。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根细细的线,一端系在自己心上,另一端被柏沛攥在手里,轻轻一扯,就能牵起满心房的涟漪。
      “好了。”柏沛抬起头,把他的袖子拉下来,仔细盖好手腕,“手腕我帮你揉好了,肩膀那里你回去自己弄方便点。”他把膏药递过去,又叮嘱,“晚上洗完澡记得贴,手腕和肩膀都要贴,明天起来就舒服多了。”
      夏柯接过膏药,指尖碰到他的手,还带着药油的温度。他看着柏沛,忽然笑了:“知道了,谢谢你”
      柏沛耳尖微红,别开脸:“赶紧回去吧。”
      “嗯。”夏柯站起身,却没立刻走,只是看着他,“刚才,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柏沛一愣,才想起那个被忘在脑后的拥抱。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赶紧回去休息。”
      夏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看着夏柯离开的背影,柏沛摸了摸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药油的味道,和夏柯皮肤的温度。
      拥抱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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