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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潮涌动夜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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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黄叶落。
吟风阁内管弦声声,大红灯笼楼上挂,路人也时不时驻足围观。
我置身二楼,漫不经心倚着栏杆。
阁内灯火通明,映得众人脸色红润,老鸨四处逢迎,脂粉都被褶子挤掉许多,客人张口锦绣文章,姑娘们也比平日殷勤许多,露出大半个胸脯,薄纱之下几近透明。
几个文人打扮的围聚着谈笑着,我望见了湘儿,往来递茶,眉目清秀,亭亭玉立,发间一朵茶花并无多余装饰。
听说有个大贵客,不知这贵客在哪里,我百无聊赖的偷着懒。
二楼雅间外立侍的几个丫鬟格外沉稳,我瞧着青衣姑娘传递糕点果品,紫衣姑娘来往递话儿。
“啪啪啪……”
楼下响起掌声,“字题得好,李兄!”“李兄弟果然文采斐然,不愧是大家之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附和着。
“诶,今日请李兄为我们高歌一曲如何?”
底下响应声此起彼伏。看热闹的姑娘们也扬起轻纱起哄。
李文远在呼声中抬头,他环视一周,目光鬼使神差的落在了最外围,那里一身素衣的姑娘捂嘴偷笑,眉眼弯弯,宛若山泉。他失神片刻。
瞧见她鹅黄色披帛,他计上心头。
李文远起身,隔着人群他望向湘儿,“不知姑娘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湘儿被众人瞧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抿嘴一笑,双颊慢慢染上一丝绯红。
湘儿被姑娘们推搡着走到李文远身前,她手指轻轻卷着衣角。李文远拱手,只见他说:“还请借姑娘披帛一用。”
怎么个用法,借来还不还,这家伙颇为狡猾,我心里点评。
湘儿静了静心,娉婷袅娜转过身解下披帛,反手递给了李文远。自己端立在一边旁,姑娘们在她身边揶揄着。
公子清风朗月,轻持披帛,平铺在桌上,提笔沉思。
众人屏息凝神,管弦之声不知何隐去了。
二楼雅间内。
青年男子手持折扇,表情淡淡的,举止间难掩贵气,对面一清贵公子强挺着脊梁,头微低,嘴唇微微泛白。
“啪”
公子身子一颤,脸色白了两分。
折扇被人随意掷到桌上,男人并不理会他的难堪。
公子咬着嘴唇悄悄抬眼,男子招手,侍从随即上前侧耳,“人到哪儿了?”
“刚收到消息,不出五日便到江州城了。”
……
良久,侍从恭敬的等候,男子的视线落在了被围簇的李文远身上,“尚书家二房长子,”远见他意气风发,青年轻笑一声,“有趣。”
屋内人人大气不敢出,雅间归于寂静。
宛如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我感知到在场某一处,某个人的身上沾满戾气,伴着纯粹的杀意,这人的存在是对我护卫工作的挑衅,我职业生涯第一次危机它来了。
这边,李文远挥毫在披帛之上,他捧起诗作,清清嗓音,开口吟唱道:
“行乐逢元夕,华灯初上时。”大胆热情的姑娘就地起舞,好不热闹。
我四处寻找着,路过雅间,我顿了一下,不是这里……
“人间无此景,天上有佳期。”
写的什么鬼玩意。我急匆匆挤进人群,一边吐槽。
“桂影浮杯浅,蟾光入酒迟。”
众人应和着李的歌曲,湘儿沉溺在他清隽的眉目中,心神已奔月而去,徒留皮囊在此。
“西楼还有月,端恨入瑶池。”
一曲唱罢。
我猛然回身,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厮与我擦肩而过。
我伸出手,他也有所察觉,可惜我一针直中他脖颈,他直挺挺向后仰,茶壶被我接在手里。
三两人好奇地看过来。
“哎呦大哥,没吃饭就来干活,你看给自己饿晕了吧。”我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捞起他往后院去。
后院柴房。
“耗子兄。”
小耗子躲在木柴下,看我挟着一个陌生人进来吓了一跳。
“这人就托你照顾了,今儿我还没当完差呢。”
说罢,我又拿针扎了他两下,他睁开眼睛瞪着我,不能说话不能动。
这针嘛,自然是从姑娘房中顺来的。
我用铺盖压住了他,他瞪大了眼睛,生无可恋望着我。
我拍了拍耗子兄的头,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屋内小厮跟小耗子大眼瞪小眼,眼看小厮一动不动,小耗子大着胆子上前,鼻翼翕动,小眼睛一动不动……
一人一鼠诡异的对峙着。
忽然屋内平地风起,小老鼠回头和风玩了起来,风吹向柴垛,小老鼠就跑向柴垛,跑着跑着,小老鼠冷不防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打个跟头。
小厮傻了眼。
这屋子里怕是闹鬼吧……
门外月色幽幽。
前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嬉笑怒骂,欢乐似乎达到了顶峰。
二楼,一位紫衣姑娘仿佛脱离了周遭的喧嚣,静静地走向甲字号房。
不知谁家公子脸带绯红,借着酒劲大胆走到紫衣姑娘面前,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姑娘身前,熏得人一呛。
紫衣姑娘面不改色,微一挑眉,“公子何事?”“竹…竹……竹音姑娘……”紫衣姑娘淡淡一笑,眼尾红色花纹漾开来,公子看呆了眼,早已不知该说什么。
紫衣姑娘微微点头示意,错身走过去了,只留公子暗自懊恼着未能说出口的心意。
甲字号房,鹅黄色纱帐下,女子的胴体朦胧可见,长发散漫地铺在背上,一只手垂在床边,苍白纤细,翠绿的玉镯显得空荡荡。
“吱嘎”一声,进来了一个紫衣姑娘,她轻轻关上了门。
在门口站定片刻,她慢慢走向床边。“阿音。”床上女子睁开眼,“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竹音快步走了过来,女子费力地起身,竹音赶忙给她垫上靠背。
女子叹了口气,“只有你会来探望我。”
竹音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我实在不愿意起来……你也知道的,我真的……”
“可你这样也拖着不是回事啊,只怕招来妈妈的毒打。”竹音面露不忍。
女子笑了笑,眼泪滑过脸颊,“不会的,我只盼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我好了,就要被送到赵府上了。”她随意抹了一把脸,“妈妈恨不得早早把我送去了事。”
竹音猛的站了起来,“明明是那姓赵的不是人,他不把咱们当人看……”女子拉住了竹音的手,本就淡淡的嘴唇更是苍白。
她颤抖着说:“赵吉找上了妈妈,开口就是要打官司。当官的哪会为咱们主持公道,更不要说赵家主家在京城,偌大一个定国公府,谁敢来得罪。”
女子闭上了眼,竹音眼圈泛红,“所以妈妈就把你给出去了事?”
“送去做通房,任由处置,最迟这个月底交人,妈妈至少还给了我养伤的时间。”女子苦笑着说道。
竹音颤抖着手指外面,“那赵吉何人,凌虐为乐,赵家纵容他在江州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你过去岂不是要被他磋磨死。”
竹音含泪注视着女子,难受的用手捂住了胸口,无声地哽咽。良久,她抬起头,眼神灼灼,说:“逃走吧,”她顿了顿说:“咱们逃走吧!”
女子吓得拉紧了竹音的袖子,示意她轻声。竹音自知失言,旋即将门里窗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人后压低了声音说:“不逃就是死路一条,逃了才有机会。”
女子不安的扯着衣袖,她抬起头说:“可是四处都有眼睛盯着,而且咱们根本没地方可去啊。”
竹音定了定心神,她说:“咱们可以扮作难民出去,丫鬟说最近外边乱的很,江州进来很多流民,咱们可以趁机混出去。”
女子咬紧嘴唇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