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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深秋月夜游 ...

  •   “小昭姐姐!”

      这死孩子。我翻了个白眼,听得正起劲呢,小仪在院子里喊我。

      窗子“唰”一下打开,竹音紧紧盯着倒悬在房檐上的我,屋内女子惨白着脸捂着嘴。

      “嘘”我比了个手指,笑吟吟翻身跳了下去。我安然无恙落地,竹音抓着窗棱的手骨节泛白。

      我正好落到小仪面前,小姑娘又被吓到了,埋怨到:“姐姐你又去哪里闯祸了?”我捏着她的脸道:“你人不大,话倒不小。”

      “吱嘎”窗户关上了。甲字号房落针可闻。

      我扭过头问小仪:“你来找我有事吗?”小仪推开我作怪的手,想了想又拉上了,“今日人多,咱们溜出去玩一会儿吧。”

      我沉思了一会儿,道:“哪里好玩?”小仪蹦跳着说:“流明池有灯会,咱们过去看看吧。”“太远了。”小仪晃悠着我的手说:“你不是会飞吗,咱们就飞过去嘛!”

      我摇了摇头,这时前院路过一个丫鬟,风风火火的,险些和我们撞上,鼻孔冲天道:“客人这么多,杵在这儿干嘛呢,还不快去帮忙。”白我一眼又急匆匆走了。

      我这该死的反骨。我叹了口气,抱起小仪飞上屋顶,小仪咯咯笑着。

      万家灯火,人群熙熙攘攘,我抱着小仪一路踩人家房顶,小仪新奇的四处张望,“喵呜!”不知惹了哪家狸奴,张牙舞爪对着我们,我赶忙抱着小仪躲远了。

      到了一处楼阁,我忽然停了下来,故作神秘对小仪说:“你想不想飞?”小仪忽闪着大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想想想!当然想啦!”

      我将她放了下来,拉住她的手,“我说三二一,咱们一起往前跑,然后跳起来。”

      “三……”小仪紧张的望着我,我拉稳她的手。

      “二……”小仪全身都绷紧了。

      “一……跑!”小仪激动地迈开腿儿,我拉着她从楼顶一跃而起,轻轻落到另一处楼顶,她踉跄了两下。

      夜晚的凉风拂过小姑娘的脸蛋,发绳有些松脱,但她依然激动的手舞足蹈着,“再来一次!”

      温柔的月光下两道身影宛如飞鸟,掠过人间,不留一丝痕迹。

      就这样,我们一路来到了城南流明池边,夜色已晚,人潮褪去,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也起了归家的心,我领着小仪,忙叫住了他,买下了最后两根糖葫芦。

      小仪举着糖葫芦咽口水却没有吃,我看出她的异样,“你怎么不吃?”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说:“我想带回去和小铃一起吃。”
      “好。”我帮她拿着两根糖葫芦。

      流明池边人已稀疏,各式祈福灯在池边缓缓漂着,水波粼粼,烛光点点,岸边草木墨绿成片,夜色幽深。

      小仪站岸边小心翼翼拿着树枝划水,脚下泥泞绵软,我拾起一块石子向着水面砸去。

      小仪回头看我,“过来。”我挥了挥手,小仪蹭了蹭鞋上的泥土,乐颠颠跑了过来,“看,树上有柿子。”

      我指给她看,不远处一家三口正在那里盯着柿子,小男孩在树底下馋得流口水,他们似乎也刚发现这颗树。

      “想吃吗?”“想。”小仪眼睛亮晶晶的。

      树下,孩子爹找了根杆子,正吭哧吭哧往下打柿子呢。我走近了些,拾起几个小石子,瞄准柿蒂。

      “去接着。”我看向小仪,手腕一翻,石子击穿树叶,打断了柿蒂。

      小仪不留心被柿子砸了个正着,捂着头楞楞的跌坐在地上。

      怀里的柿子滚落在一旁,小男孩弯腰四处去捡柿子,妇人过来扶起了小仪,孩子爹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

      妇人轻轻拍了拍小仪的衣服,我走过去只看到红了眼眶的小仪说着谢谢,小男孩把掉落的柿子都捧了过来,安慰她道:“柿子都给你,你不要哭啊。”

      小仪接过柿子,惨兮兮的看着我,怪可怜见儿的。

      我拿过三个柿子,转手给了妇人,妇人推脱不过,道了声谢,我便拉着小仪走了。

      小仪抱了满怀的柿子,我俩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城南本就人稀,此刻更是没有什么亮光。

      “啊------”小仪惊叫一声,她旋即闭嘴,只敢悄悄出声,“那是什么?”她盯着路边一大块形状不明的东西问。

      “那是人啊,应当是从南方水患地区逃难而来的人。”我微眯着眼,意味不明。

      似乎我们的声音吵醒了那些难民,又似乎他们本就没有睡着。黑影动了动,小仪好奇的盯着那里,我稍稍走近了些,“吃饭了吗?”

      意识到我在问他们,黑影散作三人,扑到我脚下,见我不是富家子弟打扮,也只是哭着喊:“给点吃的吧,求求好心人了……”他们不断重复着,哭声也无力。

      “谁家死人啊,大半夜号丧哪,滚远点!”屋内传来吼声。

      他们小声呜咽着,肚腹的牵扯感又冲击上来,小仪抱着柿子走上前来,“我这里有柿子,你们要吗?”

      三人激动地点头说要,小仪挨个递给了他们。

      小小柿子当然吃不饱,只是暂时饿不死而已,小仪两手空空,“谢谢你们,要不我们三口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他们一直重复着谢谢。

      小仪蹲在他们面前,三人打开话匣子,自说本是江南人士,长河决堤,冲毁金陵千里良田,父亲是教书的先生,母亲是县里有名的绣娘,小舅子正是读书的年纪,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惜被难民冲散了。

      说着说着母亲哭了起来,父亲叹着气,小舅子瞧着十多岁大小,咬牙切齿说:“可怜家中母亲,就这么被洪水淹没,生死不知。都是这些狗官,堤坝年久失修,上头发的银子全进了贪官的腰包,充了自己家私。”

      “离开江州城,江州不日封城了。”我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能不能逃得过就看你们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舅子问,“忠告。”我答。

      我抱起小仪运功起飞,已近三更,我们该回去了。三人面面相觑,“姐夫,留在这里也讨不到救济,咱们走吧。”小舅子出声。

      妇人望向夫君,男人沉思许久,叹了口气,“咱们去徐州,徐州有个远房表亲。”一家人犹豫着终究下定决心。

      吟风阁的热闹已经到了尾声,我把两串糖葫芦都给了小仪,她跑去偏院找小铃。

      堂内众人颇有了些困意,不知谁起了头,稀稀落落往外走。

      李文远捧了披帛到湘儿面前,一双丹凤眼满是醉意,认真的注视着湘儿,深褐色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星光。

      “多谢姑娘披帛,若不嫌弃,还请收下,改日李某再送姑娘一条新的披帛。”

      湘儿抚上干透的披帛,鹅黄色的布料上笔墨生香,湘儿粲然……

      二楼雅间内只剩一人,他慌里慌张地走出来,老鸨上前奉承也没听见。

      我看着他走过去,转头被老鸨揪住了耳朵,“哎呦~妈妈你这是干嘛呀!”我龇牙咧嘴。

      “小兔崽子光吃不干活,快去给我送客人!”

      老鸨嘴皮子贴近我的耳朵,我那死了一百年的脑子都被吵醒了。

      我揉着耳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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