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Flank

16、偷闲

　　周韵没有回去而是去了一家酒吧，酒吧门口挂着白天不营业的牌子，她还是推门进去了。

　　吧台的人擦拭着 高脚杯，那人抬头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后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

　　周韵很牵强地露出一个笑，“累了。”

　　那人笑了一下，“累了就休息吧。”

　　“喝点什么？还是深蓝？”

　　周韵坐在吧台无意识地摆弄着他刚刚擦拭好的杯子，懒洋洋地答道：“随便。”

　　她忽然抬起头，问他：“安尼尔，不再考虑考虑？”

　　安尼尔：“不了，把酒吧卖掉我就回维克莫拉了。”

　　他不是华国人，周韵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四五年前刚认识周寒那会儿。当时她就在这家酒吧打工，周寒也是在这家酒吧抓了她。

　　周韵点点头，问：“可以把酒吧卖给我吗？”

　　安尼尔将调好的酒送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周韵笑起来，“谢谢。”

　　她补充道：“等会儿我让人拟好转让书，你开个价我买下它。”

　　安尼尔看了她一眼，“随便，你随便给个数字就行，以我们的交情。”

　　周韵握起拳头轻轻砸在他胸口，“谢啦。”

　　安尼尔：“其实你不来我也打算找你的，这里有你很多回忆，给谁都不如给你。”

　　“记得那会儿除了你好像还有几个男生吧？”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你们几个经常独占吧台。对了，我记得还拍过你们一张照片。”

　　周韵倒是有些诧异，“照片？”

　　安尼尔：“你等一下，我找找。”

　　周韵突然跟着紧张起来了，安尼尔从墙上数千张照片中找出早已被盖住的陈旧照片时，她的心脏疯狂跳动。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照片，接过来的指尖都有些发抖。

　　泛黄的照片里是五个人的背影，他们坐在吧台，举起手里的杯子，碰在一起。

　　周韵险些要掉下眼泪来，“你什么时候拍的？”

　　安尼尔：“大概三四年前？不太记得了。”

　　周韵：“可以给我吗？”

　　安尼尔：“本来就是给你的。”

　　周韵：“谢谢。”

　　这张照片无疑是这一趟的意外之喜，她从酒吧出来精神已经好很多了。关上门时白色的风铃撞在牌子上，发出叮呤的清脆声音，牌子上写的是这家酒吧的名字——永夜。

　　天黑了，周韵回家后从一个黑闯入了另一个黑。屋里没有开灯，没有人等她，她只是疲乏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干。

　　“来电话啦——快点接电话！”

　　周韵接起电话，是徐远打来的。

　　“小韵我给你寄了点补身体的药，你记得去拿。”

　　周韵强打起精神，甜甜说道：“好。”

　　远在艾伦萨瑟的他们都不知周韵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陆砚忙着进军下一个项目，她也很少找他帮忙了。

　　“听起来你精神不错？”

　　周韵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综艺笑声。她说：“嗯，还不错。”

　　徐远：“过段时间研究所不那么忙了我去看你吧。”

　　周韵顿住了一秒，马上回应道：“好啊。”

　　她又问：“你大概什么时候来啊？”

　　徐远想了一下，“下个月吧，等我把手头这个项目做完。”

　　周韵：“好。”

　　简单寒暄后她挂掉电话，同时电视机的声音也停止了，房子里重新陷入无尽寂静。

　　半晌，她起身从冷冻箱里拿出强心剂。警察和凡里·金曾经到过这间房子，在第一次收到纸条时她便把注射剂和药水换了地方，毕竟这东西被谁发现都不好解释。

　　吸入液体，像是重复过无数次般将针头对准静脉，慢慢推了进去。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但却让她想起了那天在烂尾楼里。

　　周韵没有本事研究出金色大海，但她有本事弄出让人痛苦的东西，那管药剂的目的就是让他痛苦，可药效还没发作凡里·金就死了。

　　他选择把自己炸死，和他们一起。

　　也许连他都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可她不接受，凡里·金没有尝到周寒痛苦的万分之一！

　　这是她第二个遗憾！

　　次日

　　周韵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弄醒的，起身去开门的时候人还是迷糊的。打开门的一瞬间她都愣住了，那人却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欠身越过她进来了。

　　季凡问：“厨房有用过吗？”

　　周韵有点儿懵，但还是乖乖回道：“没，我不用厨房。”

　　季凡：“好。”

　　之后他动作娴熟地处理着厨房里的东西，周韵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一袋食材来。

　　季凡站在灶台前，围着她买的略有违和的围裙，在…她的厨房做饭！

　　准确来说是给她做饭！

　　她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来形容这个惊天动地的场面？

　　季凡看她还愣在原地，催促道：“怎么还不去洗漱？”

　　周韵抓了一把乱蓬蓬的长发，无意间带下一把头发，出于心虚她马上逃离了季凡的视线。

　　周韵收拾好自己后一点都不客气的在沙发上等着开饭，又过了一刻钟，她坐在了餐桌前，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红烧鱼、还有大闸蟹！

　　她迫不及待夹起一块尝尝，嘴上仍旧不饶人，“调查的挺清楚。”

　　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知道她几点起床，的确调查的挺清楚。

　　季凡给她盛了一碗，“本来打算做意面，后来想想等你起来都能吃午饭了，就算了。”

　　这话怎么说地这么自然，就像…就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一起一样。

　　周韵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打散，没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自然又别扭，自然在于季凡自然的照顾她，别扭在于他们真的没有话讲。

　　她不喜欢这种氛围，像两股麻花。于是周韵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不要给他开门。

　　本以为吃完午饭后季凡就会离开，结果她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季凡说走，终于她忍无可忍了，问道：“季总下午不用上班的吗？”

　　“我？”季凡指着自己，“不想去就不去了。”

　　周韵扶额，第一次觉得有人这么难搞，“你的员工需要你啊，季总，要不你还是去上班吧！”

　　季凡：“没事，他们没有我也可以自己应付的。”

　　周韵语气冷了下来，“季凡，你想知道什么？”

　　这句话似乎真正点名了他的目的，季凡转过身正视她，“在许平安之前还有两个人是吗？”

　　周韵：“是，在景州目前我所知道的人中还有两个。”

　　季凡：“如果我告诉你王恒并没有死呢？”

　　周韵瞳孔一缩。

　　周韵早期资金积累不错，曾经还开过公司，虽然后面转手给别人了，但还是能定期领取股份分红。之后她又投资了很多产业，这些产业又意外的都赚了，于是周韵现在根本不缺钱。她投资餐馆也是纯属兴趣，毕竟跟一群没什么脑子的人待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她总是把自己关起来思考，人好像总是在最渴望钱的时候没钱，在不那么渴望钱的时候得到钱。因为多数没钱的时候我们总能收获点别的什么，也许是真挚的友谊、也许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也许是誓死不退的理想，但总归不会是钱。

　　在失去这些后又获取曾经渴望的金钱，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能量守恒？后来她有花不完的钱却没了想消遣的地儿、没了一起花的人，于是她会觉得很无趣，原来得到了钱还是这么无趣。

　　晚宴上她穿着一袭黑色拖尾暗暗地躲在喧闹人群后。

　　这场宴会是秦舟办的，不过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他的养子。

　　会场上多半是秦舟熟悉的人，周韵自然也不必拘谨的上前应酬，她和许书昀他们坐在一张木桌子上，颇有点开餐厅组会的意思。

　　许书昀：“前两天弗兰克号上的主管人问我们愿不愿意供应他们邮轮上的餐食。”

　　弗兰克号就是那搜出手阔绰的邮轮，每个月就会请一批人登船享受柯蒂莫斯湾的夜景。

　　赵可没什么心眼，“可以啊，还是笔大单子。”

　　季凡坐在周韵身旁，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周韵有些犹豫，“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许书昀看向她：“为什么？”

　　周韵：“这艘邮轮是樊宇集团的，这个集团本就不简单。”

　　赵可脑子里全是问号，“啊？我怎么不知道？”

　　赵可跟樊宇的三少爷关系很不错，周韵看了他一眼，掩饰性地低头，“我…直觉而已，要是你们觉得没问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有些犹豫了，这时季凡站出来说：“我也不赞同。”

　　许书昀看看他们俩，最后说：“那…算了？”

　　王意旋跟周韵熟自然站边她，“我觉得小韵这么说肯定有别的原因，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吧。”

　　由于周韵的经历让他们不自觉地选择相信她的判断。

　　这时秦舟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他的身边还跟一个少年，那少年瞧着有十四五岁。

　　周韵转身看着少年，露出笑容，“哇~果然长得好看！”

　　少年皮肤白皙，樱桃小嘴，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神情懵懂，一副乖乖任人蹂躏的模样。

　　季凡按住她要躁动的心。

　　秦舟笑了，“过来，小夏，跟你叔叔阿姨们打声招呼。”

　　周韵转头给了秦舟一下，“什么叔叔阿姨，叫哥哥姐姐！”

　　那小孩听话极了，糯糯地喊道：“哥哥姐姐们好，我叫夏寻。”

　　周韵离他最近，笑得最欢，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甜甜说道：“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