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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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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慈。。。。别去。。。。”晏蓁已经烧的迷糊,眼前还是方才生死片刻,他们闹事杀人,毫不顾忌任性法度,想到这晏蓁更是浑身发抖,要不是方慈,他早已经是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谁?谁别去?”甘棠抱紧晏蓁的身体给晏蓁取暖,自然听到了晏蓁的呢喃,甘棠不知道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晏蓁的高烧显然已经烧了许久,身体已经脱水,再这样下去人要烧坏掉了。
  “车夫,再快点!”甘棠不停催促,马夫也不敢耽误,街上基本都没了人,催鞭快马一路疾驰赶到王府。
  时间早已经过了亥时,明玦和明程渺在岔路处分手,没看街上的热闹快马回了府上,问了府上下人发现晏蓁竟然还没有回家。害怕他还在酒楼等着又穿好披风,命人牵了白马,正准备出府去寻晏蓁。一开门正撞见甘棠一脸着急搀扶着晏蓁,晏蓁脸红的吓人,闭着眼睛皱着眉,全靠甘棠的搀扶才能站在门口。
  明玦吓了一跳,语气瞬间冰冷,“出什么事了?”立刻上前横抱着晏蓁进了府。身后的甘棠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明玦,那种汹涌的杀意。甘棠一时语塞,跟在身后垂着头,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没头没尾。
  “先去传甘太医。”明玦头也不回,快步走向院子,甘棠擦掉脸上的眼泪,跑向医馆,还好今晚父亲不在太医院当值。
  “方慈。。。。”晏蓁迷糊中又回到了暗巷,黑衣人将方慈一刀毙命,血溅在了脸上,晏蓁从满身是血的方慈手里拿过佩剑死死的攥着,前方的人还是一步步上前。
  明玦疑惑晏蓁为什么会喊出方慈的名字,可这会儿顾不上发生了什么,谭宁递上刚浸湿热水的毛巾,明玦正准备搭在晏蓁额头,却被晏蓁一手死死抓准手腕,竟然攥的生疼。
  手烫的吓人,明玦用另一只手盖好被角,见自己的手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来,干脆一起放进被子里,晏蓁明显是梦魇了,一直不停的喊着不要,又再喊着方慈的名字。明玦此刻动了杀心,低声唤了一声竹影,窗外只见一黑影闪过,晃动了几枝枯树的枝杈。
  “殿下殿下,甘太医来了。”甘棠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甘太医背着药箱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隐忍杀气的明玦,甘太医心下一凉,不知道甘棠闯什么祸了,瞧见床上发烧的晏蓁,赶忙上前,小心的看了舌苔,轻手的拨开眼睑,又听了颈部的拨动,“君郎的身体本就体寒,这次应该是吃了燥热的食物相冲,又吹了寒风导致的风寒。”甘太医又见晏蓁不安的呓语,稍加思索,“君郎此为惊悸之症,受了惊吓导致,臣写个安神镇定、清燥退热的方子,喝下几服自然就会好了,殿下不要太过担心。”
  “腿,我见君郎的腿好像受了伤。”
  甘太医又掀开被子查看了双腿,脱下鞋子,白色的袜子已然染了血色,明玦上前一步,一下就撕破了绸缎,脚踝肿的像个馒头,小腿上不知道挂在哪里,划出了一个长口子,还在不停的渗血。甘太医手很快,先处理了外伤,又调制了膏药敷在肿胀的脚踝,又亲自去抓药,“殿下,让小棠跟老夫一起去抓药吧,君郎现在并无大碍。”
  甘棠听父亲说君郎并无大碍长舒一口气,见明玦收了怒气,赶忙上前接过父亲的药箱,腿都在发抖,正庆幸,明玦一声差点又把魂吓丢。
  “甘棠。”
  “小的在。”甘棠忙跑上前跪下,仔细的把事情前后都说了一次,因为不知道方慈的事情,所以自然也省略了晏蓁呢喃方慈的事情。
  “你说你把君郎弄丢了?”
  “是小的照顾不周,小的罪该万死。”甘棠哐哐就是磕头,甘太医见状也跪在一旁。明玦叹了口气,收敛怒气,“继续说。”
  甘棠原原本本的又说了回酒馆请霍恭逖的事情前往,在一处小巷门口,霍将军直接冲进去的事情,明玦一愣,“霍恭逖怎么知道晏蓁在哪?还处理了尸体?”
  “是啊。。。我们走后霍将军又回到小巷了。”甘棠又想到什么,“晏君郎在巷子里好像还想拜托霍将军什么事情。”
  “你知道袭击晏君郎的是何人?”
  “小的不知。”
  明玦让甘棠和甘太医退下后,府上药庐又忙碌起来,晏蓁喝了退烧药安然入睡一手还紧攥着明玦不放,明玦只能依靠在床旁的帷帐上。屋里浓重的药味,炭火在铜盆中里劈啪作响,呼吸声安稳,尘世又将安宁归还夜晚,虫鸣浅声安抚着每个孤独的人梦归心乡。明玦少有的,可以不用思考的夜晚,脑中杂乱的思绪停止梳理,仅限自己就放空这一个夜晚,只是靠坐着发呆,不想一切因果,不想人情纠缠。明玦不敢问自己累不累,他怕,他怕这片刻享乐的安逸,腐蚀疲惫的心。
  取下晏蓁额头半干的帕子重新浸湿,如同小时候发烧,母亲做的那样擦拭晏蓁的双臂和脖颈降温,动作扯痛了明玦胸前的伤口也并不在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感驱使,哪怕虫母会因为靠近他而发出嗡鸣。明玦阅人无数,见过太多浑浊的眼睛,可除了晏蓁,那双眼有从未见过的澄澈,他愿意就多分给晏蓁一分信任,因为他看起来太过脆弱,又带着清澈的美丽,如同一块琉璃。半宿,换了好几盆水,总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晏蓁退了烧,明玦松了口气,困意席卷,躺在晏蓁身边小憩。
  明玦睡的浅,听见门外传来甘棠的声音,睁开眼,晏蓁的鼻尖就在眼前,枕上两个人的发丝在枕上缠绕纠缠,明玦一怔赶忙起身,慌乱间扯到自己的伤口,暗自吃痛。唤来守夜的小厮和甘棠,自己快步回了书房。
  果然竹影已经在书房等候着,见明玦进来行了个礼,放在桌案上一把佩剑,正是那日晏蓁在暗巷中拿起的方慈的佩剑。
  “殿下,查清楚了。”竹影还是一如既往沙哑的声音,背后多了一个琴匣,上面的笑脸滑稽可笑。
  “方慈还活着?”明玦拿起那把佩剑,本就缨红的剑穗已经被血染成了酒红色。
  “此一行三人事先埋伏在太子所在的隔壁乐坊,晏君郎出现在乐坊醉酒一事,实属意外。”竹影的嗓子似是不好,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方慈身受重伤,被埋伏的手下及时救走,臣并没有查到他们预谋何事。”
  “晏大人可有动静?”明玦得知方慈并非冲着晏蓁而去,杀意退了些,借着透过窗间的晨光看着手中佩剑的锋芒,不是珍品也不是俗物。
  “昨日晏府上下早早就熄了灯,未见有人进出。不过,晏君郎昨晚去了晏府,带走了方慈。自从殿下从西汀山回到常安,晏府一直都没有动静,如今这是?”竹影突然想到什么,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尾羽毛,青翠的颜色很是少见,“这是在方慈受伤的暗巷里找到的,羽毛很新,又十分罕见,臣多心,也将它带回来了。”
  明玦看见那尾羽毛,想起来小时候在晏府见过的那只翠鸟,“晏蓁的那只青雀,就是这种羽毛。”
  “臣知道了。”竹影会意收好羽毛,没有表情的双眼,愤怒一闪而过,“镇南将军霍恭逖,前日归城述职,随行精兵数百已在城中,臣去查了镇南将军和晏家的往来,只在前年的宫宴上有过相互赠礼,并无异常。”
  “霍家,如今又出了一位大将军啊。”明玦说完看了一眼竹影,“若是再早五年。。。。”
  “臣,琴语阁还有一些事物需要交接给宋大人。”竹影脸色一变恭敬地行礼,打断明玦的话,化成一道黑影从窗上闪出。
  明玦知道竹影的心思,若是但年没有变故,可能如今朝中又能再添一位大将军,大丈夫身于天地间,怎甘久居人下,这些年,也是辛苦竹影了,若也能上阵杀敌,竹影定不输霍恭逖。
  霍家满门忠烈,将军辈出,霍老将军征讨侵占骚扰江南的鹿蜀国时,在恭字辈里面,孩提的霍恭逖就随父出征,皇太极仁德,不喜杀戮不喜战争,一直努力求和,结果就是弄丢了南方五座城池,兵困江南道。鹿蜀起兵边境,大战在即,皇太极退让再三,鹿蜀起兵夜袭,郡守殉职,皇太极畏避战火,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城池拱手相让,若不是霍家当时的老将军霍怜奕奋而起兵,不顾圣旨带兵平镇江南,可能如今的朝歌传到父皇手上的时候,已经不剩几座城池了。
  说来惋惜,霍怜奕虽力挽狂澜,江南一道的百姓无不歌功颂德,可抗旨就是抗旨,再加上当时皇权动荡,霍家就成了第一个开刀的权臣。本该配享太庙的传奇将军,落得个永不得入京,官贬六级,成了江南的一个城门看守。
  皇太极驾崩而去,父皇立刻召回霍家加官进爵,年暮的霍老将军从来不爱这些荣华,带着几岁大的霍恭逖去了江南,誓要收回丢掉的城池,这一去就是十五年,霍恭逖一身染血的盔甲下是纯白的孝衣,带着被拦腰折断的鹿蜀旗帜,还有那个四方的墨色匣子战胜而归。英雄迟暮而战,终收复山河,魂归故里。
  乱世多人杰,能有忠勇之士是国家之幸,饭菜多鸡豚,百姓的太平盛世才是万家之幸,霍老将军泉下有知,也能如愿了。如今的霍家,人兴凋零,当年恭字辈的两个孩子,另一个在举家迁徙的路上下落不明,霍家找了这么多年也一无所获。明玦知道,朝歌十二年发生的事,霍家是受到牵连,竹影也知道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起火一事也查了这么多年,当年丢失的孩童如今也该和竹影差不多大了。
  感同身受四字太过沉重,对霍家,竹影有怒有怜有恨有不解,史卷失踪案也于朝歌十二年有关,明玦希望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让嗔与恨,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