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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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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今寻昨夜喝了一场通宵局,认识了一个乐队的主唱和鼓手,都挺有好感的,互相留了号码。
他对自己非常诚实,十六的时候就发觉了自己的性向异常,没什么特殊感觉,傅家家规森严,但在这方面还蛮开放的,傅政夫妇知道以后只担忧地嘱咐了几句。
下午起床,草草解决了腹饥,顾今寻就到花厅拼图,1500块,他拼得很有耐心,到日落西山都未曾发觉时间流逝,直到傅夫人来电话。
“干妈。”
傅夫人与顾今寻互相关心了几句近况,言语间轻松欢快,得益于傅政夫妇在他身上投入了许多耐心和亲情,所以顾今寻身上并没有来自原生家庭的不自信。
如今的家庭很好,他十分感恩。
“Lin的分部刚成,你忙得过来么?”
顾今寻将头发别到耳后,应道,“前期工作准备得好,已经上了轨道,欧洲的模特界前景很好,我会好好物色人选,您放心。”
“我不放心的是你,公事我一点都不担心。”傅夫人从前也是个女强人,教出来的孩子尽得她精髓,就担心顾今寻仗着年轻消耗自己的身体。
“放心吧,都挺好的。”
“那小子去找你了么?”
顾今寻垂着眼找拼图,不受影响,“没有,他还有其他工作,我们再过两天才会碰面。”
“我看是假公济私吧。”傅夫人嘲笑了句自己的儿子,“他的小男朋友怎么样?”
“查过了,没有问题。”
傅夫人顿了顿,缓了语气,“今寻,那个孩子二十岁,也是……”
“干妈,”顾今寻从容不迫截断了话,“您看到新闻了么?他这次谈的和以前那些不一样。”
“找你的影子,也算认真?”她自然知道傅时临的心思,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愿意难为他们俩其中任何一个。
傅夫人又停顿了会儿才干脆道,“算了,我不管你们俩这事儿,反正他从小到大都只听你的,要是有朝一日你们闹到断绝关系,也记住,别闹到我面前来,你们都是我儿子,有同一个妈。”
“您和他说去,我什么时候同他翻过脸?”顾今寻语气轻松,不徐不疾地翻篇,“今年我和时临都在罗马,您的生日要不要过来办?”
傅家不兴大肆操办生日宴,都是家里人一块儿吃个饭。
傅夫人思考了半秒,同意了,“也好,正好我想见见那个男孩子……他叫什么来着?”
“沈安。”顾今寻将一块拼图捏在手里,终于从半成品中抬头,向墙上的画框望去,“您如果想见,我可以安排。”
“你见过了么?”
“……还没有。”顾今寻遵守承诺,撒了慌。
“那你看着安排吧。”
“我尽力,但若是时临不愿意把他带来,您可能得换个方法见。”
傅夫人笑了,“你难道不想见见那个男孩子吗?”
顾今寻将一块拼图捏在手里,终于从半成品中抬头,向墙上的画框望去,“顺其自然吧,如果他希望我见,我就见一见,他如果觉得难受尴尬不想我见……那就看他们的缘分有没有到回家的那一步,如果到了,我总能见着。”
言辞之间都在表达着“不想勉强傅时临”这个讯息,话里话外全是维护体谅。
他对沈安的存在始终表现得不咸不淡,傅夫人觉不出顾今寻的情绪波澜,不由得替自己儿子惋惜,也默默祝福他们两个,继而又聊了点顾今寻的感情生活便将电话挂了。
穿堂风将白色的纱帘吹拂而起,远处的云由浅蓝到深蓝层层叠叠,晕着一圈淡淡的光。
良久,顾今寻将手上捏着的一角拼图按进纸板,换了个号码拨出去。
那边很快接了,“顾先生。”
“唐梓,方便听电话么?”
“您稍等,”唐梓心领神会,签了份文件便将身边人打发了,“方便,您说。”
顾今寻一句废话都没有,“从现在起,除了时临工作上的事,其他的你不用再管,逐步移交给李芸。”
唐梓微愣,“您这是……”
“我知道你与李芸不合,放权会让你受气,你放心,等过段日子,我会调你离开,傅氏名下所有产业、任何职位由你选。”
“……不,我不是为了这个,”唐梓是顾今寻带出来的人,一想就知道他这般作为是为何,“只是您放心沈安把持内外事务?”
“你再待一段时间,等沈安稳妥下来再撤出,有李芸,不会出大差错。以后时临那边再有任何情况,你斟酌一下,不用通通汇报给我了,找沈安就好,”顾今寻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明白了,这些日子我会暗中做交接。”唐梓非常惋惜,她觉得顾今寻和傅时临真的很般配,可惜……
本就是有心无意,沈安一出现,顾今寻更可以放心大胆地退后了。
……
“就下午这一个通告,明后两天的档期都空出来了,接下来是裴导的电影配曲,Lin分部的工作安排可能要再过些时候才能下来,到时候李芸会通知你。”
傅时临下午有一个活动,这次没带沈安,车内只有一个助理和经纪人,他靠在座位上假寐,两指搭在脑门上,轻轻揉摁。
头疼,老毛病了,也不清楚是什么引起的。
本来想抽根烟,转而觉得车里有女士不太礼貌,一会儿要工作也不好带着满身的烟味儿,便放弃了。
他抽烟还是和顾今寻学的,当年两个半大孩子心性一到便沾了这玩意儿。
不过顾今寻早些年抽烟喝酒打架凑得齐全,十九那年突发肺穿孔,在病床上瞧着自己的身体报告,痛定思痛——戒酒是不可能的,就决定戒了烟。
傅时临一开始是年轻中二病犯了觉得酷,现在纯粹是为了解乏,有瘾了,没法戒,也没人强硬地让他戒。
唐梓一瞧太子爷的动作,熟练地在车内冰箱翻出冰贴,在手心捂了几十秒,揭开,递了过去,再麻利地找到止疼药,搭配上温水捧着,等他老人家吃。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贴心,因为他们太子爷头上有个事事周全的哥哥。
傅时临的止疼药是傅家名下的药厂专门按照他的身体指标配制,该治哪里疼都有不同的配方和剂量。
顾今寻事无巨细地交代过唐梓,连冰贴买哪个牌子、在手上捂几下、伴药的水几摄氏度都是由他亲自定下的。
她也闹不明白,关心成这样,两人怎么还不在一起,竟然还能折腾出一个沈安来。
回想起前几天顾今寻吩咐她的安排,唐梓都替太子爷叹气。
阵阵凉意袭入脑内,似乎冰镇住了疼痛,傅时临睁开眼,“我妈说了她今年生日在哪儿办了么?”
还没等唐梓斟酌好语气和言辞,太子爷又吩咐,“不用订机票,走私航。”
“……顾先生说,夫人想在罗马办。”
傅时临转过头来,唐梓垂着头不敢看他,“听意思,好像是夫人想来见见沈安……希望你带沈安过去一块儿吃个饭。”
车内气氛冷凝,唐梓赶紧找补,“顾先生的意思是,你带不带都行,随你……而且沈安当天未必有空。”
只要傅时临拒绝,她立马着手给沈安填档期,从早到晚保准满满当当,绝对不留出任何一个吃饭的间隙——作为Lin总部的金牌经纪人,这不是难事。
傅时临冷笑,重新闭上眼。
他妈可真能给他找事儿。
由于是为Lin分部运营造势,所以傅时临这次在意大利的行程几乎全面公开,临近活动录制现场,粉丝群潮密集,隔音甚好的车辆都无法阻挡粉丝的呐喊。
傅时临揭了冰贴,惯性地扯了扯耳钉,准备下车。
他眉眼冷傲,不做表情时十分生人勿进,天生有种距离感,就算有时候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从四面而来的压迫。
只要不是狂热到发疯的粉丝压根不会往傅时临身边挨,所以维持秩序的保安几乎不费什么力。
唐梓与助理下车跟在傅时临身后,接送车辆驶离。
傅时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头往右后方一偏,隔着罗马经典复古的大马路、一众粉丝的头顶与数不清的行人,视线精准无比地锁住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高腿长,比例极好,他正举着相机拍摄由斑驳的墙壁、透着热度的阳光以及墙上的欧式花篮拼凑出来艺术照,短款的白衫拢着上身,隔着浓密的长卷发看到一对蝴蝶骨若隐若现。
两秒,那人专心致志定在镜头前的目光倏地一转,恰恰对上遥遥而至的视线。
那是一张傅时临无数次酒醉后都会梦到的、独一无二、他无法拥有、寻寻觅觅多年也找不到替代品的明艳容颜。
漂亮得张扬。
顾今寻略一挑眉,本能反应地冲傅时临扬起微笑。
傅时临淡淡地回过头,继续进场。
众人都以为傅时临的停顿是为了方便粉丝拍照和媒体宣传,并未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谁都不知道,有颗荒芜到寸草不生的心,刚经历了一场春雨的洗礼,草长莺飞、遍地花开。
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仅仅是因为一个笑容。
……
顾今寻晚上又去了酒吧,看了乐队演出,长发貌美的男人含笑鼓掌,温润矜贵,主唱一眼就看到了他。
“唱得不错。”
主唱是典型的欧美长相,五官立体突出,极具攻击性,他问酒保要了杯酒,笑道,“不只是唱,我各方面都不错。”
酒场惯常调情,顾今寻已经听到腻味了,脸上屹然不动地还是笑,“我上次与你提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以你的才华,Lin不会亏待你。”
主唱将手搭在顾今寻肩上,歪头,“可我记得Lin主捧的原创歌手是Tain吧,我去又有什么好处?”
“Tain的发展根基在美国,而且……”顾今寻挑眉,视线下移到男人被汗水打湿的上身,隐约可见精壮的肌肉,快速给主唱量了个三围,“这么漂亮的身体,浪费了多可惜,当模特不知道能吸引到多少人……”
主唱的手指上移,摸了摸顾今寻的下颌骨,语气暧昧,“免费给你看要不要?”
顾今寻笑着偏过头,避开了触碰,看向某一处,“顺便把你们的鼓手小哥哥也一块儿骗过来。”
“怎么就觊觎上别人了呢?”
主唱刚顺势摸到他耳后的秀发,顾今寻的声音骤冷,“别碰我头发。”
浅色眼瞳斜睨过来的眸光警告意味十足,侧棱凛冽,生生冻住了男人的动作。
他眼皮一抬,那点骇人的阴沉又隐没了去,顾今寻笑着将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餐巾纸塞进主唱的皮革马甲的口袋,起身,凑到对方耳边低语,“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等主唱回过神来,顾今寻的身影已经被隔绝在酒吧大门外。
回到家,顾今寻接到了傅时临的电话,先发制人,“才想起来你有个哥是么?”
傅时临顿了顿,“你也没找我。”
“行,你可占理了,找我干什么?”
“老虞那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录歌?”
顾今寻戳着键盘打文件,分心回,“看你档期,我都行。”
傅时临说,“回头我让唐梓把我的行程表发你。”
“我已经拿到了。”顾今寻用平板切开一个表格,“找时间一起吃个饭?”
傅时临坐在床头擦头发,嘴角微微提起,“行,在妈生日前还是生日后。”
“前吧,你不和我一起去挑礼物么?”
已经让唐梓准备好礼物的人利落回应,“去。”
顾今寻点头,在傅时临密密麻麻的行程中挑了个空白的时间点,那天傅时临晚上还有商演,下午的时间正好只够一顿饭和挑个礼物。
非常微妙。
傅时临不知道察觉到异常没有,脸色淡了些,却应下来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
顾今寻更新了备忘录就把平板关了,继续看电脑,“准备睡觉。”
那边静了一会儿,然后是一声轻笑,傅时临常年抽烟,嗓音微哑,“我猜猜,在看我新歌的曲。”
是为《旧梦》写的主题曲,出了一个主调,不过不是给他们唱的,而是给两个主演。
顾今寻,“……”
他一安静,傅时临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笑声不加掩饰,“别看了,你又看不懂那玩意儿,早点睡吧。”
“我他妈又不是音痴。”顾今寻皮笑肉不笑,“我也猜猜,你刚洗完澡又不吹头发往床上躺,感冒了就等唐梓骂死你吧。”
傅时临默默抽开自己脖子上的毛巾,起身往浴室去。
顾今寻瞅着屏幕上的五线谱,又懒得去琴房弹听一遍,放弃了,“不看了,乱七八糟的看得我眼花,你把录好的伴奏发我。”
“还没来得及录。”
“……那词呢?”
傅时临摸着吹风机的电插线,非常坦白,“没写。”
顾今寻问,“……你怕不怕裴言掐死你?”
“说实话,他和他老公一起都打不过我。”
“……”
顾今寻思考了两秒,做了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要不我替你挑礼物吧,你抓紧时间把《旧梦》的配乐准备好,你不怕死,我怕。”
傅时临笑了好一会儿,答应了,反正见他哥又不费力,无非是他想不想见而已。
又与顾今寻聊了几句,然后觉得时机太晚了催他去睡觉,才结束通话。
两人只字未提沈安,也没提及要把沈安带去傅夫人的生日饭局上,小心翼翼地护着那条高压线,一个不敢试探对方有无动心,一个不敢试探对方是否放下。
……
顾今寻一边忙着Lin的内部事务,一边费心给傅夫人挑选礼物,还要熟悉《旧梦》的配乐,十分繁忙,连与裴言见面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乐队主唱提出要参观Lin分部公司顾今寻都没时间,只派了个助理陪着,于是助理那天便陪着主唱和鼓手在公司内部转悠,主唱没见到想见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傅时临来公司签合同,Lin分部与意大利某著名时尚杂志合作,准备以Tain的第一次双封打头阵,为Lin打开模特界的市场。
正巧远远看见,他随口一问,“那人是谁?”
唐梓,“是一个乐队的主唱,还有一个鼓手,都是顾先生亲自挖的人,今天来参观公司的。”
“欧洲市场不是主打培养模特么?”
“……是,他们签的是模特约。”
傅时临啼笑皆非,“让一个乐队主唱和鼓手来当模特?”
他哥若不是疯了,那八成就是看上人家了——顾今寻谈过好几段恋爱,上一个距离现在也空窗有一年多了,耐不住也是合理。
唐梓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火气,但直觉太子爷这时候正是被碰了逆鳞,大气都不敢喘。
傅时临比他哥更耐不住,上了车就给顾今寻去了个电话,三言两语就进入正题,“你怎么找了个歌手来做模特?给人家开后门?”
“……后门肯定没有,人家身材好着呢,当模特绰绰有余。”顾今寻没想到他问这个,怔了一瞬才回答,“你见到他们了?印象怎么样?”
傅时临只在意前半句,“你看过?”
否则怎么知道人家身材好?
顾今寻静了会儿,答非所问,“礼物给你挑好了,等会儿订单号给你发过去,记得让人去拿。”
电话的另一头格外安静,倘若不是有车内空调制冷的动静,顾今寻会以为傅时临和他发脾气把电话挂了。
良久,傅时临才回,“妈的生日,我会带沈安去。”
顾今寻眨了几下眼,“好。”
就不应该试探,试探得到的全是失望。
傅时临又失踪了一晚跑去打鼓,用五根烟的时间做了一个决定——他最近不要联系顾今寻。
以前就这样,一旦接触到对方就容易失控犯错,所以他有多远走多远,顾今寻谈多少场恋爱、喜欢多少人他权当看不见,反正他们在他哥心里都及不上自己,对他们的付出也决计没有对自己的多。
离得远些,他才能看清楚自己对顾今寻的重要性,而不会为了顾今寻对别人的一点特殊就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活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