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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   仵作带着兄弟二人去查看现场,一个好吏有时候比一个县太爷更会查案,张猛显然就是个能干人,他去看了那勒痕之后,果然像是仵作说的,仵作又拿着白布在文奶奶身上比划,“您看,若是上吊,是直着往上走的。”演示完这个,又给张猛看文奶奶的指甲,她是时常下厨的人,所以指甲并不长,但是指甲缝里也有蓝色的织染物,“这很像是人衣服上的,因着文奶奶没有指甲,想来凶手没有在意。”

      “至于其他的,还要带回义庄,让婆子看看身上又没有伤。”仵作不好掀开女眷的衣服查看身体,若是无名女尸也算了,这当着人家夫家的面实在不好查看,只简单看了看脖子上的伤和手这样露出来的皮肤。

      张猛抬头看了看房梁,道:“去拿个梯子来。”

      张赫麻溜出去吩咐,不多是两个人扛着一个梯子进来,按照张猛的意思竖在了房梁处,他沿着梯子爬上去,房梁上经年不打扫都是灰,上面显然被人扔白布的时候扫下来的灰,不是很均匀。他揭开这个白布,边缘齐整,虽说被扫下来不少的灰尘,但还有细微的仍在,张猛用手摸一摸,摸了一手指的灰。

      若是自尽,人在死前挣扎,白布下面的灰尘必定来回摩擦,不说多干净,至少要比其他地方干净,而布也会格外的脏。可是这布上的灰尘,却很浅,又看这白布,张猛微微一扯——

      他站在上面,下面扶梯子的人仰着头看,只听哗啦一声,那悬在房梁上的白布被张猛扯断了。

      众人:……

      别管众人心中如何吐槽这作案人的手段不高明,没人敢说出来,谁让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呢,尤其是仵作,差点让死者含冤而死,更是羞愧,基本已经断定了是谋杀,衙差们封锁现场,驱散了人群,又将文家人带走了。

      仵作对谢二道:“多谢谢郎君,若不是您,小老儿今日可就误了大事了。”

      谢二并不居功,很是谦逊道:“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还是先生心细。”

      仵作老脸一红,“多谢。”碍于有事,只好匆匆告别,与谢二约定改日再商讨验尸的事情,谢二面上应允,心里却道:少不得要回去补补知识,否则可拿什么谈。

      事情一出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前些日子刚放松的氛围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唯有陈芳娘父母对仗义执言的谢二谢了又谢,还要跪下来给谢二郎磕头,好容易将人劝走,谢二郎险些出一头汗,今日本就热,刚才人又多,他心中又有几分紧张,如今陡然松散下来,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湿了。

      林月娘看着谢二郎的狼狈模样,心中感激,远远与她对视一眼,福了福身,谢二郎连忙回一礼。二人并无交谈,林月娘转身随着阿爹回家。谢二郎也自回家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静观其变。

      广河县多年也没有出过这样凶残的案子,一时间全县人民都盯着县衙,看什么时候能将人抓起来,县太爷是个风光雪月一把好手,没什么实务的经验,当初被派到这里不过是这里不起眼,出不了什么政绩但也出不了差错,万万没想到自己任上会出这样恶劣的案子。

      县太爷姓王,三十多岁,或许是江南人长得嫩,看起来只比二十出头的张猛大上几岁,他听了张猛和仵作的回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恶,实在可恶,竟让这种人活在世上……”王县令不愧是进士出身,颇有些才华,骂起人来也格外的文采斐然。

      张猛和仵作对视一眼,两人都垂首静静听着,直到王县令觉得渴了,捧起来茶碗喝,发现里面没有茶,砰一声放在桌子上,张猛很有眼色地给他添了茶,王县令咕咚咕咚喝了才觉得痛快,可见读书人真的渴起来也不讲究细细品茶,只会牛饮了。

      好容易等王县令不渴了,终于开始说正事了,“查!必须查清楚了!”饶是这位不靠谱的上峰有万般缺点,但是有一样好处他不是个坏人,不欺压百姓,且对手下的能干人也不嫉恨,反倒希望他们能干些,好替自己分担,总而言之,称得上一位好官了。

      张猛得了令,自然开始下手审问,本来想先提审那一位小文秀才,谁知道他只看到牢里摆放的刑具,还不等衙役们介绍就昏了过去。

      众衙役:……

      只好先提审大文秀才,大文秀才倒是坦荡,况且那是儿媳妇,他平日里虽然在上房帮着儿媳妇说话,但是私下里两人碰面的时候都少,她死在自己房里,当公公的也不好进去看,倒是真的不知道。

      大文秀才无论如何问答案都是一套,要么是心理素质极佳,要么就真的是问心无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死者死了?”

      大文秀才一五一十答:“早上,每日我与犬子都要去官学,所以起得早,今日刚起来,衣裳还没有穿好,就听到院子里的叫声,然后我儿就跑进来说陈氏死了。”

      “家里的丫鬟呢?仆人呢?”

      “没见到。”说起来大文秀才也觉得奇怪,不过家里死人了,他也没在意没见到的两个下人。

      张猛再问:“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或者发现家里有什么异状?”

      大文秀才摇头。

      “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晚上晚饭时间。”

      张猛翻来覆去没从大文秀才这里问出来什么,只好先将他放回去,将女眷提审过来,他叮嘱道:“让他们夫妻在路上见一面,注意观察。”

      “是。”张赫答应下来,决定亲自去办这事。

      大文秀才站起来往外走,他心里忽然燃起一丝疑惑,昨晚上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自己的娘子,颇有些惊慌的模样,再者她回房的时间也要比平日里晚得多,他当时睡的迷迷糊糊,记得自己问了一嘴她去哪了?大刘氏不耐烦回了一句:“与妹妹多说了一会。”

      妻妹守寡投奔过来,自家日子过得,大文秀才也愿意做个和善人,加上他是个正派人,自觉与妻妹保持距离,听到娘子说与妹妹说话,也就没多问,现在想来若单只是说话,她抖什么?

      大文秀才被压着往牢里走,路上遇到自家娘子,看她格外惊慌的模样心里一惊,脸上便带出来三分,大刘氏看到丈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正要说话,奈何身后的衙差吼道:“快走!”

      大刘氏不敢多言,只好继续往前走,只是大文秀才看的真真的,大刘氏眼眶里已落出了泪,他安慰自己道:妇人家没经过事一时害怕是有的。只是心里的怀疑已经种下,往日里老妻待儿媳妇苛刻的样子涌上来,大文秀才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再如何,她一个女人也没有杀人的力气啊,生生把一个比自己强壮的女人勒死,是需要很大力气的。

      可是再怎么劝自己,大文秀才心里还是忐忑起来。

      大刘氏被带进来,她身上没有秀才功名,可见官不跪,张猛命人直接将人绑在柱子上,沾了盐水的鞭子在一旁挥舞,虽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大刘氏却嗷嗷直叫,吓得不行,乱叫一气:“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猛哼笑:“我还没问呢,你怎么就确定你什么都不知道?”

      “民妇、妾、我真的什么都知道啊。”大刘氏神志已乱,称谓搞不清楚,胡乱叫着。

      张猛道:“好,我问你,你最后一次见你儿媳妇是什么时候?”

      “我我——”

      张猛陡然严厉道:“想好了再答。”

      “我,民妇昨晚上吃了饭就没见她了。”

      “是吗?”张猛道:“怎么与大文秀才说的不同呢?”

      大刘氏一惊,问道:“他他说什么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猛道:“他不知道,看来是你知道了?”

      大刘氏一噎,“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猛玩弄着手指,“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我——”大刘氏想继续说,身旁“啪”一声传来鞭子打在桩子上的声音,鞭尾扫在她的衣裳上,大刘氏嗷一嗓子叫出来。

      “说!趁着我还有耐心,否则你尝一尝这鞭子打在身上之后再交代就不值当了,大刘氏你是个精明人,总知道这么划算,对吧?”

      大刘氏咕咚咽了一声口水,时下百姓对官府的敬畏是格外大的,平日里总说衙门里滚一滚,滚去一身刮,大刘氏一个妇人,只有更怕的,黑洞洞的审讯室,只有上面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给人在心里上就很压抑,还有远处传来的嚎叫声,无一不给她精神上压力,说多了话,便被抓住了漏洞。

      “你说你与你妹妹说话,可是我怎么听小刘氏说她晚饭后根本没有见过你。”早在文家的时候就对小刘氏和她女儿审问过了,两人的供词一致,可以互相证明,母女两个依靠姐姐家,晚上都是一起睡的,根本没有见过大刘氏。

      “我,我——”

      意识到大刘氏满嘴谎言,张猛给了行刑人一个眼色,下一刻这鞭子就打到了大刘氏身上,大刘氏这才知道什么叫疼痛,刚才想象中的根本不算什么,鞭子真的打在身上,先是一热然后是火辣辣的感觉,最后才是疼痛感,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就是以前还下厨做饭,自从有了儿媳妇就再也没有干过这样的活,每日里不过是与邻里妹妹磨牙罢了。

      几鞭子下去,大刘氏叫的力气都没了,仍旧死咬着不松口,行刑人道:“头儿,怎么办?总不能给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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