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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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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要伸冤,却不好让林月娘出面,谢二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少年人正是热血的时候,遇到这种不平事不插上一手都枉称少年人,谢二更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略一思索就想出了办法,对林月娘嘱咐道:“一会你千万别出声,我自有办法,这种事情,我出头比你好得多。”
相比于谢二,一个只会憨吃憨玩的小娘子的话无人会信,只怕还要斥责她不懂事瞎掺合。谢二好歹还有个神童的名头,谢二苦笑,竟没想到这名头还有些用处,一朝落成泥,便是家族里的人看他们家都变了脸,他并不是没有被世道冷心,只是在经历了河边事件之后,反倒重新燃起斗志,只要还有未来,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暂时的。
林月娘自知自己几斤几两,点头道:“你放心,我不插手,只是我要看着。”
“嗯。”说着谢二就要走,临走前嘱咐她:“你一会再进去。”
“好。”
谢二交代完转身出去,与林二郎正走了个对脸,林二郎是个老实人,被人抓住听墙角还有些不好意思,谢二则是心中一凛,他倒是没什么,只是那小娘子还有秘密,脑子里正思索怎么办,林月娘一声爹把他又拉回来,谢二猛然间脸色爆红,当着人家爹的面与小娘子私会——呸——才不是私会,可不是私会又怎么解释,好在林月娘没那根弦,林二郎正觉得读书人狡诈会骗人,父女俩个都没往那边想。
“爹,你怎么来了?”
娘子千叮咛万嘱咐别被女儿知道,可是林二郎觉得他再不出现,闺女就要被人糊弄的什么都说了,好在林月娘没说完全,饶是如此,林二郎也觉得够让他胆战心惊的,既然被发现就不好藏了,他道:“你娘不放心你,让我来瞧瞧。”
“我没事,这是谢家二郎,爹,你还没见过他吧。”林月娘给两人介绍,“谢二郎,这是我爹。”
“林叔父好。”谢二郎也是翩翩有礼少年郎。
林二郎虽看他不顺眼,但也微微颔首,“谢二郎,你既有事要办就去吧。”
谢二也想快点离开,立即告辞将空间留给父女俩个。
林月娘见到爹爹是不怕的,立即缠着他要去看谢二怎么做,林二郎对女儿也没有办法,威胁她:“等回了家,看你娘如何收拾你。”
林月娘不放在心上,“娘最疼我了。”
“既然知道你娘疼你,你回去莫要顶嘴。”
林月娘对于阿爹每次都站在阿娘那边很是不满,嘟着嘴道:“阿爹,你总是与阿娘站在一边。”
林二郎倒是没反驳,呵呵一笑道:“不然呢,你娘到时候连我一起训,还有谁能给你说清。”
“哼。”林月娘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到了人群外站定,里面谢二已经开始了,他先是问那仵作,“先生,小生虽读过几本书,但是有几个疑惑想问先生,不知先生可为我解答一二?”
仵作在当下是个下九流的工作,虽然是个正经的朝廷人,但只是个不入流的吏,再加上经常与尸体打交道,不被人所喜,经常在义庄,就是住处与邻里也相距甚远,一时间竟被县内有名的神童谢二郎称呼先生,请教知识,仵作颇有些高兴,道:“不知谢二郎有何疑惑?”
谢二微微拱手道:“我看杂书,曾看过一个案子,上面说是人被杀和自己吊死在伤痕上有区别是吗?”
仵作思索片刻道:“的确会有不同,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将人打晕了或者不令其有反抗之力后再吊死,或许分辨不出。”
“凡是人在死前总会有挣扎,我听陈老爹说文奶奶不是这样性格人,便是死也会给老父老母一个交代,所以刚才在想会不会是那采花大盗先……后杀?”谢二还没有那等脸皮,说不出奸,耳朵甚至还有些泛红,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仵作微微一怔,“倒也有可能。”
谢二松口气,他并没有直接怀疑文家人,既然都推到那采花大盗身上,倒不如一推到底,先让仵作认真验尸了再说其他。谢二说完不同声色看了文家婆婆一眼,果然见她瑟缩一下,格外心虚,原先还有些怀疑,此时谢二已经断定,林月娘说的必然是真的,于是他又问:“文先生家里也是有奴婢的,不知道文奶奶的贴身侍女又在哪里?难道文奶奶受害的时候身边竟是没有人不成?还有又是在哪里被那采花大盗发现的?文奶奶若是发现了生人在家里第一反应应该是唤人来,可有人见到了这位采花大盗?”
谢二一连串的问题不仅将仵作问住了,便是以为来走个过场的衙役们也被问住了,知道此时大家更多的是看热闹,又添了一把柴道:“还请仵作和各位衙差大哥们好好问问,若是能抓到采花大盗岂不是大功一件,就是咱们县里也能安生些,否则这人不除,今日有文奶奶受害,明日又是谁呢?”谢二说着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诸位谁家没有女眷呢?”
众人叫他这眼神一看都忍不住后背一凉,登时觉得:对啊!若是今日就这么算了,再出事的万一是自家怎么办?凡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没有不积极的,于是就着谢二郎的话道:“还是二郎说的有道理,果然是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就是我见文奶奶整日进出也是带着杏仁的,杏仁又去哪了?”
“对呀,主家出事了,怎么不见她出来哭灵,难不成也叫害了?”说话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这人可不只是采花大盗啊。
众人的思维一旦打开,各自的方向就不是能控制得了,“是呀,不说别的,就是杀人和采花大盗可不一样,杀人犯是要杀头的。”
“哎哟,不会是什么心狠手辣的逃犯吧。”
“我听说——”
“我也听说——”
“我更是听说——”
众人纷纷举出不知道哪听来的例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编的,一时间热闹极了,虽然歪了楼,但是衙差不敢擅专,只好往上报了,其实今日来的正是没什么经验的年轻衙差,若是经年老吏早就封锁现场了,更有有良心的仔仔细细问上一问,不管查不查的出来,姿态是做好了的。
陈老爹见事情有望重新审查,更是拽着老妻跪在地上猛地磕头,“求求您再查查吧,求求人了……”陈芳娘之母吴氏也反应过来,女儿已死,但仇还没有报,也跟着磕起头来。
二人的惨状让众人心有戚戚焉,大文秀才一早上家里乱糟糟,他也是实不知儿媳妇怎么就这样了,见到亲家母亲家公这样,心中也难受,让自家老妻与他一起将人扶起来,大刘氏却打了个寒颤,这好端端地偏偏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她没听见大文秀才的话,其他人也只以为她没反应过来,有好心的邻居女眷将吴氏扶了起来。
不多时张氏兄弟来了,张猛即刻封锁了现场,又将众人清出了文家,只留下了谢二,林月娘赖着不走,张猛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谢二道:“不如留几个相熟的邻居,他们平日里与文家住得近,或许见过什么生人?”
张猛听了他的建议,道:“也好,只是不知道谢郎君还喜欢看验尸的书?”
谢二道:“您叫我二郎就是,不过是杂书,算不得什么了解,只是刚才见到陈老爹哭得伤心,不忍罢了,若是能抓住那采花大盗也是功德一件。”
张猛没说什么,只是道:“不错,若是能抓住人,大家都安心。”
张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张家做这个是做熟的,他打小跟着长辈接触,张赫十五才入的县衙,他十三岁就跟着到处跑了,如今也很有些经验了,何况文婆婆心虚的厉害,将众人分别审问,来来回回多问几次,这些人的话就对不上。
张赫也不是傻蛋,虽然经验少,但是张猛审问都带着他,他都看出了不同,何况张猛,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张赫道:“这事不对。”
张猛从文婆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嗅到不同的气息,还有那个小文秀才,像是吓傻了一般,按说正常上愤怒更多,到了他这倒像是受了惊吓,仿佛受到伤害的不是他娘子而是他自己一般,张猛被自己的脑补恶心了一回,道:“的确不对,先带回去,还有文奶奶的贴身丫鬟杏仁在哪?还有一个经年用的婆子呢?”
张赫道:“说是丫鬟关起来,兄弟们已经去提了,至于那个婆子,没找到。”
“没找到?”
张赫点头,张猛思索片刻到底没往自家人杀自家人那里想,这件事还要上报到明府那里,事关谋杀,不是小事情。
兄弟两个出来还没说话,仵作先过来了,颇带着愧疚的意思道:“的确不是自缢。”说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文奶奶脖子上的伤痕偏向下,不是上吊能勒出来。上吊是往上走的,文奶奶这个倒像是有人从面勒住勒死的。”仵作边说,还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指验尸。
张猛问道:“果真?”
仵作点头:“果真。”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