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请留步》牧野之城

14、第 14 章

　　她的话就像她的厨艺一样，不值得我深信。

　　我的忧虑完全是因为我的腿，完好的时候都不会有女孩喜欢，这一瘸一拐的样子，更是今生无望了。

　　我对高静的恨意悄无声息地升起，她改变了我一层不变的生活，给我带来了灾难。

　　在三十岁的年纪，我似乎已然看见了人生的尽头。

　　我对她的恨意不单单是心里的暗骂，也表现在我的只言片语中。

　　我时常诉说她的不是，以求她能跟我来一场世纪之战。

　　我自然打不过她，但她打我一顿，倒是我能接受的。

　　我可不是皮痒难耐，我是想以此终结我们之间的友谊，将她驱赶走，这样，我的心情或许会好受些。

　　我说过，我是一个孤独的人，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在我的身边，起初我还是挺开心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承受不了和她在一起的无奈。

　　我是不渴望她的爱意了，她的未来有多种可能，但没有一种是跟我相关的。

　　我确信，让我们在一起，除非是上天的恩赐。

　　以我的样貌和此时的残疾，能够获得她的垂青，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的小心思不知她是否明白？她一如既往的待我，倒让我有些愧疚，她从未在意过我的说辞，也不因为我的不满而心生怨恨。

　　她这样的举动和以往大有不同，我说的是我们见面之初，她可不容许我有丝毫的冒犯。

　　这或许来自她的歉意吧，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饭馆开张的那一天，高静帮了我不少的忙，帮我买菜，又为我擦拭桌椅，就跟刘姨干的一样，她把刘姨的活干了，也把我的活揽去一半，让我倍感轻松。

　　高静穿着我给她的一身衣服，既然是干服务的，着装上就不能好。

　　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

　　那张脸是那么的鲜明，我又不能把她的脸挡住。

　　我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尽管她确实招来了不少的顾客，让我忙得焦头烂额。

　　但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样，自古红颜是祸水，漂亮的女孩往往是祸端，引来无尽的是非，我对她的好意说不上有多感激。

　　倒是刘姨，我却是很怀念，有她在，高静就不必抛头露面，她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她是自由身，用不着非得围着我转。

　　去做些别的事情，哪怕是她的老本行也好，总比在我面前晃悠好。

　　刘姨去了附近的商场工作，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商场里理货，我问她是否还想跟着我干？刘姨说她回不去了，商场押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她怕辞职不好辞，最后连自己的工资都不能全数得到。

　　我想她多数的意愿是不想跟我干了，找些借口而已。

　　好吧，服务员的事情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了，高静在身边，倒不必为服务员的事情着急。

　　高静瘦弱的身躯，却是一个干活的好手，比刘姨强了好几倍，也不用我的催促。

　　当然，我也不敢催促她。好在她眼里有活，事事做在了前面，免得我心里发火。

　　开业的第一天，饭馆的营业额就超越了以往，破天荒的有了一千多元的净收入。

　　我不敢说这是我的原因，事实也很明了，这都归功于高静，许多顾客都是奔着她来的。

　　有的顾客语言轻佻，我都能听出话里话外的轻薄，也因此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深怕高静会把他们打个四脚朝天。

　　高静克制的很好，只是笑笑而已，并没在意。

　　这多少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我身上的伤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她能做到极力的克制，倒让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有她在，我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时间过的真是快，这倒是真的。

　　没觉得工作有多么苦涩与无聊，这完全打破了我对饭馆的固有印象。

　　后来才明白，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于高静的存在。如此看来，我喜欢她是真的，至少喜欢她待在我的身边。

　　我的境遇并没有因为我的残疾而有所变化，在我可以下床行走的那一天，我就完全脱离了床的温暖，重新回到客厅沙发。

　　在我半夜醒来，还没能再次入睡的时候，高静会从卧室出来上厕所，我会佯装睡着，偷眼看她。她是不会知道的，因此我并没有偷窥的羞耻。

　　这一幕绝对可以驱赶走我即将来临的睡意，甚至是驱赶走困意。

　　怎么说呢，就是她没有穿睡衣，穿着短裤和背心，从我的眼前走过，高挑的身材，散发出女性的诱人魅力，光滑的肌肤，即使在夜色下，我也能感觉到那份光泽。双腿很长，走起路来前后摆动，那优美的姿势，足以让我血脉喷张。

　　有一天夜里，她突然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来，端详我的面孔，我能清晰感觉得到，她呼出的气息不会骗我。

　　我以为她发现了我的虚伪与龌龊，其实是我担心过度了。

　　她在我面前呆了一会就走了，我看着她走进卫生间，然后又出来，并重新回到卧室。

　　这一夜，我几乎失眠，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我目前还不能走太长的路，走的长了，腿会犯困，而且伤口处会传来隐隐痛意。因此我站的久了就会坐下来休息一会，至于走很长的路去买菜，我想都没敢想，即便是我想，高静也不允许。

　　她现在学会了买早餐给我吃，不再坚持为我做早饭了，在我指出她做的饭并不好吃之后，她放下了给我做饭的执拗想法。

　　反正我还没到不能做饭的地步，要不然饭馆也不会开张。

　　外面的饭虽然不一定卫生，但总比饿肚子要强。

　　早饭也没什么花样，不过是老豆腐，丸子汤，豆浆之类，再来个包子，鸡蛋灌饼，我不是挑食的人，吃得很满足。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说高静，她的饭量一如既往的大，三人份的早餐，我吃一份，她吃两份，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个半饱，勉强应付。午饭更是夸张，因为没有个准确的时间，午饭一般在下午三点左右，她可以吃两碗的面条，菜也吃不少。

　　她喜欢吃面，对米饭倒是没有多好的胃口，我为了她着想，做面的几率要远大于做米饭，菜也无端的多了起来，她所享有的，刘姨想都不敢想，我真把她当作了客人，极尽全力照顾她的口腹之欲。

　　我干上一天的活，累个半死，只想睡觉和休息，高静的精力却很旺盛，她帮我处理厨房的事情，帮我收拾桌椅。

　　当她做这些的时候，我会离她远远的，生怕她强有力的动作伤害到我。

　　我一般会选择门口的位置，远远看着她，喝杯啤酒解乏，抽根烟，安详的休息一会。

　　夜色下的新城上空有灯光照出的灰黄，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如豆子一般，点点滴滴，充斥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世界就是新城，新城就是我心中的世界。

　　从没想过，三十岁的我会在这一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无端的和高静有了关联，而且在她的陪伴下，我似乎不再为我单身的事情苦恼，可能缘于她的存在吧。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其他的女性在我眼里已然提不起任何兴趣。

　　说起来真是奇怪，明知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却又有一点心存幻想，也不愿就此放过，或许终有如梦初醒的时候，但我已不在顾虑，好梦为何不让它留存在我的梦里，这种感觉毕竟还是挺美的。

　　我爸妈来看我，他们看到高静，满脸的不可思议。问我：“她是谁？”

　　我说：“我招的服务员。”

　　“这怎么可能，根本不像。”

　　我好奇问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付她工资。”

　　我妈悄声问我：“这不会是你骗来的小姑娘吧，咱们都是本分人，你可不能犯法。”

　　我心里作苦。“我骗她，哪敢，我可没那熊心豹子胆。”这是我的内心独白。

　　我说：“没有的事，妈，你不用担心，我本份着呢。”

　　我妈上下打量我。“饭馆的生意有这么好吗？你招她得多少钱？”

　　“跟刘姨差不多。”

　　我妈转头望向我爸，我爸像看陌生人似地看着我，我突然有种犯罪的感觉，心知他们误解了。

　　“爸妈，你们别说了，她就是帮我的忙，过几天就走。”

　　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妈就凑到我的面前，悄声问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也无法确定和高静的关系，只得敷衍说：“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她缺钱，我正好有一些。”

　　我妈疑惑地看着我。“真是这样的吗？”

　　“你放心，你儿子几斤几两，你们比谁都清楚，别胡思乱想了。”

　　爸妈这才恍然似的点点头。

　　“也是，我对你是没指望了。”我爸说完，无奈的摇头，他分明刺痛了我的神经。

　　我在他们眼里，早已根深蒂固到无可救药，他们对我的期望早已成了空，也不再心存幻想，对我的爱也渐渐变得不再关心。就连受伤的腿，他们从来到饭馆就没有发觉。

　　直到他们要走的时候，我把他们送到门口，爸爸没再关心我的生活，径直走向路口，妈妈倒是嘱咐了我几句。“儿子，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没事的时候记得回家看看我们。”

　　我说：“知道了。”

　　话里透着不耐烦，我妈不满地看着我，打量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声。

　　“照顾好自己，别累着，看看你的样子，再瘦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已经期待她能赶上爸爸的脚步，不在对我说三道四，我的好坏用不着他们来担心，反正我是不孝子，这在他们心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既然如此，我们见不见面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