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19、红妆

　　晚饭后，李小鱼和陈溪就被关进了一个屋子里。
　　李小鱼自从养了小羊后，再也没吃过羊肉，今天闻到肉香味却不由得馋了起来，又看到那山大王大口吃肉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恶狠狠地吃了一顿。而这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陈溪，今天好像也染上了匪气，竟然非常豪爽地和山大王干了一大碗酒。
　　不过，他酒量还挺好，也没醉，只是那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但步履稳健，正踱着步，仔细打量着这个屋子。
　　李小鱼还在想着刚刚门口那个二当家。这不是陈溪军中的那个兽医李叔吗？有一次自己养的小羊病了，起卧不安，不吃东西，咬牙呻吟，看得李小鱼心急如焚。她当时想到，听说兵营里有个极高明的兽医，治疗牲口可谓是药到病除。于是，她趁着隐娘不备，偷偷溜出院子，连夜奔走，又偷偷溜进了兵营，在马厩里找到了这个李叔。李叔也不问她从哪里来，只是问了小羊的症状，然后给她说了一个方子——“甘遂二钱、大黄三钱、牛膝三钱、川芎三钱、木香六钱，研末灌下。”
　　后来隐娘发现了这件事，自己因此也被狠狠打了一顿，不过，好在小羊吃完药很快就好了起来。
　　王师凯旋，天下一统，论功行赏，这个李叔也应该此生富贵。他怎么会在这做了山匪？还做到了二当家？

　　“小鱼，你认得那个二当家吗？”陈溪突然问道。
　　“嗯，你军营里的兽医李叔。”李小鱼和陈溪说了小羊的事情，又问道，“他怎么会在这做山匪？”
　　陈溪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我记得他是个手段高明的兽医，把军马管得极好。当时我还想，打完仗要带他回洛京，好好封赏他，继续留他照顾军马。”
　　“看来老皇帝不如这山大王有眼光。”
　　李小鱼说着，见陈溪笑了一声，又冲自己扁了扁嘴。噢，差点忘了，老皇帝可是他的亲爹。
　　“今天那一鞭你可有受伤？”陈溪转换了话题。
　　“没事。”李小鱼淡淡地答道。
　　“我看看？”陈溪一脸真诚，“我久病成医，你就当我是个医者，不必避讳。”
　　“哈哈，挨鞭子这个病嘛，我可比你有经验得多，我没事的。”李小鱼说着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时，门开了，有个老妇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又让李小鱼换下外衣拿去缝补。
　　李小鱼心想，陈溪的面子可真大，那山大王竟照顾得如此细致。

　　送来的包袱里有一身新衣服。李小鱼展开一看，只见绫罗绮丽，轻纱飘逸，颜色娇俏，竟然是全套的富贵人家女眷打扮。李小鱼想，他们大概是抢了哪个太太小姐的行李。
　　除非是任务需要，否则自己平时不穿这样的衣服，而自己接到手的任务，往往是扮穷苦丫头、粗使仆役，总共就没穿过几次华美的衣衫。李小鱼想，还是等自己的外衣缝补好了再说。但她又忍不住拿起来看，又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大小。嗯，应该是正好能穿得上的。又看看那包袱，里面竟然还放着一套胭脂水粉。
　　“我想不出来你穿这身会是什么样子，”李小鱼正在研究那裙子上精美的刺绣，突然听陈溪发话。只见他坐在桌边，翻着一本包袱里拿出来的旧书，抬头看了一眼李小鱼，又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李小鱼白了他一眼，说：“我倒是能想出来你穿着这身的样子，应该还挺合适，陈大美人！”
　　说完，也不理会他，自顾自拿了衣裳和胭脂水粉，去屏风后面换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小鱼扭着腰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的神情姿态与刚刚判若两人，连那熟悉的眉眼仿佛也一瞬间换了模样。她脸上的笑意竟然自带了三分妩媚，头上斜斜地挽了个发髻，没有金簪银钗，没有绒花流苏，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已是满满难描难画的韵味，那五分的姿容，竟被她演出十分的风流。
　　“先生，”李小鱼轻启樱唇，娇娇弱弱地唤了一声，“奴伺候先生就寝。”
　　李小鱼说着，心满意足地欣赏着陈溪脸上错愕的表情，又伸出手去，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那愣怔的双眼直直地对上自己春波荡漾的眸光，“先生，这良辰美景，先生怎么还看书呀？”
　　陈溪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一言不发。
　　李小鱼低下头，慢慢靠近他，直到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拂过自己脸庞时，突然伸手从他手中抽出那本书，又一转身轻轻坐到他的膝头，安然地靠进他的怀里，却是自顾自地翻看起那书来，娇嗔道：“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书，能比奴更勾魂。”
　　李小鱼感受着陈溪的局促不安，侧过头去，眯起眼欣赏着这张素来风轻云淡的脸变得羞臊忸怩的模样，又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换上一脸无辜的表情，双唇凑近他的耳根，轻声道：“先生，怎么连耳根都是烫的？”
　　只见陈溪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蹦出几个字：“变……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