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瓷》槐里有成

7、第七章 承恩

　　就这样，日子从还算晴朗的初夏到了阴雨绵绵的仲夏。
　　院里的西瓜结了四只，姜韶明爱惜的敲敲，等着西瓜变成熟。
　　昨天晚上有小雨，雷声和闪电光亮断断续续的吵醒了挨着窗户的姜韶明，心里头有些不安，看看西床的老太太倒是没醒。
　　自己回到床上，紧紧身上的一层薄被单。
　　第二天空气很是清新，阳光郁郁不刺眼。
　　刚打开门，昨夜没睡好的昏昏脑袋就被沁凉的清晨唤醒，院子里的石板和碎瓷片还潮潮的浸着雨水。
　　吃过早饭，姜韶明手里拿着萧清渚送的花瓶，正想去院子里清洗一下，大门被暴躁的踹开。
　　“姜韶明？是吧，小娘子？”一个中气不足的男声从门洞拐进来，一双狐狸眼眯着，正和还扶着门框的姜韶明对上。
　　姜韶明不知道来人是谁，只定定的攥紧门框，和右手微凉的花瓶。
　　“哈哈，小娘子，还欠着九仁药铺一贯零三百七十六个治平通宝，那守不住钱的老掌柜被上面换走了，欠着的这些钱打算拿什么还啊？”狐狸眼慢悠悠的说，后面跟着两个看上去挺质朴的伙计，
　　狐狸眼脚底踩过来的泥搓到石板上，一块石砖上被搓的满是泥痕，还坏毛病的把边角上的碎瓷片从土里撬出来。
　　姜韶明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的体温融进花瓶里，直愣愣的跨出门槛，走下台阶。
　　先前又新拿的一帖药还没吃完。
　　欠钱要还，但自己没钱。
　　“来，不若把小娘子请到我屋里，我和小娘子好好说道说道。”狐狸眼一摆手，身后两个人抿抿嘴对视一眼，过来架住了姜韶明的肩头。
　　姜韶明卯尽力气挣扎了一下，手心里的人花瓶砸在石砖上，恰巧姜韶明被踹了膝弯，一下子跪在碎花瓶的瓷片上，裙布外渗出血丝，掐住肩膀手臂的两个伙计不约而同松了些劲。
　　许是清脆的花瓶碎裂声太大，也可能是狐狸眼抚掌怪异的笑，老太太撑起身子扶着柜子窗框看见院子里被制住的姜韶明一言不发，浑浊的眼里有几分明光。
　　“诶，干什么呢，你们。”老太太隔着窗户，盯着为首的狐狸眼。
　　狐狸眼嘴角下撇，“嘿，左老太太，你们家这娘们欠了我们三贯钱，现在拿不出，您说，该怎么办？还是让我来办？”狐狸眼又眯起眼，背起手后仰着脖子瞥老太太。
　　老太太抿起嘴，麻利起来回床头摸了三两银子从窗户里扔出去，一颗恰巧砸中那狐狸眼朝天的鼻孔。
　　“滚，拿钱赶紧滚出我们左家！”老太太怒视着狐狸眼，声音强硬。
　　狐狸眼捂住鼻子，大叫，“好你个老姑婆子，敢砸我，看老子怎么弄你！”
　　老太太站在窗户后面，仿佛是隔着珠玉的轿帘看外面杂耍的疯狗。
　　恰巧这时，路过左家的萧清渚正好后面跟着齐哥路过，“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从门外面就闻到你这满身的骚味儿了。”
　　狐狸眼转头就看见从门口拐进来的萧清渚。
　　“呵，你个老寡妇，还敢骂老子？”
　　萧清渚还没说话，后面魁梧高大一个顶仨的齐哥就走上前，挽了挽袖子，露出健壮的肌肉。瘦的跟猴似的狐狸眼和压着姜韶明的两个伙计都是一震。
　　“那可是，你发骚谁挡的住。”萧清渚在齐哥后面继续阴阳怪气。
　　狐狸眼忌惮眼前的齐哥，灰溜溜离开了左家，两个压着姜韶明的伙计也互相看看，不忘捡了泥地上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