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海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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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芋愣了神，熟悉的声音。她刚才欣赏着这一切，整个人早已深陷其中。
不出他所料，她整个人往后一僵。
方芋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朝着刚刚声音的来源，假笑道：
“蒲大代表。”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蒲辰，少年此刻的眼神都在方芋身上，直勾勾、毫不羞涩地盯着她。眼睛里只有方芋，也只能容纳她。最后也是方芋偏头先躲开了眼神。
蒲辰那张脸她几乎天天见，人是一样的，在不同场景、不同心情下的感受是不同的。比如现在，蒲辰没了之前在学校乖乖的、好学生的感觉。现在他在冬天穿着单衣，坐在海边独自一人喝着酒。蒲辰脸红红的，酒是易拉罐装的。他的身边已经有许多空了的酒瓶，应该来了喝酒了，他脑子坏掉了？
冬天凌晨，天还没亮，穿着单薄的衬衣跑来在海边喝闷酒，他疯了？
方芋是真怀疑他是不是被冻傻了。
他的左手此时在开另一瓶酒，手指纤细、皮肤白皙、骨节分明。手指穿过易拉罐拉环的缝隙，食指轻轻一拉，气泡声“滋滋”作响。
蒲辰仰头喝着酒，他的喉结上下微微滚动。
蒲辰现在在方芋心里的形象就像是耀眼的神被贬下了神坛，很无助。
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现在他痞里痞气的，像是酒精上头的“流氓”。
方芋数了数地上空了的酒瓶，一、二、三、四......十二。
不止十二瓶。
酒精度数不高，但看蒲辰那个样子酒量就不高。
方芋好奇心不高，但是他是蒲辰。她想知道怎么了，很想，很想。现在僵持着，他不说，她不问。她的心能藏住事，少女却忘了眼睛会说话，眼神藏不住。方芋的眼睛一直往蒲辰这边瞟。
蒲辰察觉到了，不察觉到也难。方芋眼神时不时就长在他身上，一般人都会有感觉吧。
“怎么，好奇为什么在这里喝闷酒。”他的声音粗犷与那个温柔的少年不同，酒后会暴露自己的本性，酒后吐真言。
“不，好奇你脑子是不是傻了。”方芋脑一热，把心里的想法一下就吐露了出来。
“......”一瞬间空气冷至冰点，无人出声。
许久，蒲辰都没有声音，但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方芋就单方面认为，他说不出口，这个事太私人了，尽量不往外说。
他们之间只有海水冲刷和拍打礁石的声音，沙沙作响。
方芋见他不说话，她把画架架起来。低头，独自创作着画。
清早的冬天，空气就快要凝成冰。她双手合十，搓了搓取暖。
一点用都没有......
一道声音打破气氛，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
“我有个朋友，得了绝症，似乎只能干等死。”
方芋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画笔顿在空中，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幅度不大，但蒲辰能够清晰地看见。
他低下头笑了笑，这个笑声略显心酸。
“我的这个朋友，想自.杀、放弃治疗、放弃自己。”
方芋咬唇，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淡开。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是谁，她也不敢深入想。嫉妒使人丑陋。方芋没办法感同身受，每一次她都想做那个去做那个英雄，痴人说梦，很虚伪的伪装自己。方芋无非是说点安慰的话，换哪个人都是一样的，一点用没有。
半晌，语气认真。
她说：“去做斗争。”方芋一下语气突然正经，蒲辰都没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听懂。
方芋思考片刻，道：“你的朋友没有方向，人生意义的方向。”她顿了顿，“没有人生的价值。”这一句话很口水，但说出来地人不同，你所感受到的也不一样。这句话小学生都有可能说出来的心灵鸡汤，却被一个高中生拿来激励别人。
方芋继续道：
“正因为斗争人生才美。”
这本就是人类在世界上的原因所在。
蒲辰被她一副认真的表情逗笑了。
方芋被气到了，刚刚她说了这么励志的话。都没听进去？
她气得像河豚，一双桃花眼此时恶狠狠地盯着蒲辰。
他抬手放在方芋的头上，给她顺顺毛。蒲辰的手很冰，也给她去去火。
方芋看着眼前人发怔，她冲蒲辰笑了下。
这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刚才气氛凝重且严肃。
方芋正好也画完画了，最后粗略地补了几笔，大功告成。
她拍了拍手，自信地嘴角上扬。
“来。”
蒲辰朝她挑挑眉，“给我的？”
声音很撩人，很想让人犯罪。
方芋脸红到耳根，说话都结巴了，没了刚才的冷静。直接把画塞进蒲辰怀里。
小声嘀咕：“酒精真可怕。”
“什么？”
“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蒲辰的一时语塞，他的确有些醉醺醺的，只剩了些非自觉性的潜意识。
他的智慧根本用不上。
“这个给你那个朋友，我励志的话都写上面了。”方芋平时在蒲辰面前一直压抑，现在她想说什么说什么，言语自由。她初中浪那会儿，喝醉的次数数不胜数，后一天完全忘了自己做了些什么。喝断片方芋再熟悉不过了。
画的就是这片海，唯一不同的是有株黄色蒲公英，散开了，没有固定的方向、没有终点。和整体画面呈巨大违和感。不过，方芋绝对有自己的理由。
“哦，那我给我的朋友。”最后一瓶酒也被他喝完了，蒲辰朝着方芋傻笑。
“哈哈哈哈哈，蒲辰你知道你现在像是在干嘛吗？”
“什么啊？”
“在吃飞醋。”
方芋站着，他坐着。一高一低，成为了这片海的装饰物。
她坐下，蜷腿，双手环住膝盖。头压低，声音闷闷地：
“蒲辰，我喜欢你。”
方芋碰着运气，试探性地说。要是有意识，要不拒绝，要不接受，二选一。没有意识更好，吐露了自己所想，一身轻松，可以琢磨下次正式的表白。的确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哪种其实都是好的。
她还录了个视频，蒲辰我说出来了，我先表白你的。
今天很幸运，没白来。
不过看他像小朋友的样子，压根没听进去。方芋有些头疼，扶了扶额头。蒲辰现在喝得不省人事了，酒量是不行，都没她能喝。
当机立断，方芋毫不犹豫地给于司南拨出电话。
“喂，起来没？”
于司南在模糊中接通了方芋的电话，眼睛都睁不开。处在变声期的男生，早上刚起来声音都不像自己了。
“大哥，你看看现在几点。”
“你这声音，你是不是于司南啊？”
“找我干嘛。”
“你的好兄弟蒲辰在海边喝醉了，我不方便。”
于司南语出惊人，方芋都被吓了一跳：
“你不挺开心？美男到手，去嫖呗。”
“......”
方芋稀奇的没说过他，因为她的确喜欢蒲辰，但也没有到于司南说的那种地步。不过，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想让人犯罪。
“嫖你大爷。”
“你嫖我大爷干嘛，我大爷很正直的，不和你这种荒.淫.无耻的人打交道。”
方芋开的是免提，旁边的蒲辰清楚的可以听见每一个字。他抱住她的胳膊，用头蹭了下，像只小狗。方芋也顾不上他，连忙反驳于司南：
“我他妈是个处。”方芋没想到打个电话救助，会被那只狗说荒.淫.无耻。这情景下，她得靠自己在人多之前把他收拾好。
蒲辰喝醉后不像她更加兴奋，他很乖，就是有些降智。小孩子一样，比平日可爱。一八几的个子，思绪一米二。
方芋用手揪住蒲辰的脸，手感还挺好。
蒲辰红着脸，笑的很大声。
“于老师，你还没挂电话啊。你听到了吗？”
“报个位置。”
“方芋海。”
“真当那是你家了啊。”
“知道不就行了。”
“五分钟。”
在等于司南来的时间里，蒲辰莫名其妙说了很多话，吐词不清。方芋耳朵凑近他的嘴，也没听出什么一二。
于司南跑的很急，刚出现在她面前就撑着膝盖，垂头大口喘着粗气。
“呦，看不出挺有魅力啊，方老师。”
他说什么方芋当然知道，蒲辰的脸像涂了强力胶一般粘在她的胳膊上。中间方芋推搡了很多次，男生和女生的力量还是有悬殊。
“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风凉话了。快来帮我。”
于司南动身，把蒲辰拉开。方芋如释重负，就是手臂有点麻。那一块肌肤灼热，与他的皮肤相贴。
“喂，大哥你多重啊。”于司南扯开他，蒲辰没有由此站起来，反而他躺在了沙滩上。
方芋见状，打趣于司南：“不行啊，男人不能说不行。”
他像是被激励了，使力，蒲辰纹丝未动。于司南又泄气了，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方芋的肩膀。早上全身使不上劲儿。
天也渐渐亮了，也有一两个人开始晨跑，开启美好的一天。
方芋收拾完他们留下的垃圾，就先走了。把蒲辰留给于司南了，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临走之前还给于司南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海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