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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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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内,陈生正死死地盯着江清月。
 此刻他就像只受惊的小鹿,生怕再有什么风吹草动。
 江清月正在收拾着杂物,想从一堆杂物中整理出来方寸之地晚上好休息。梧州港口是四洲港口中距璃花礁最近的,但航程也需要两日一晚。
 傻小子只顾着看,江清月对陈生生说:“过来帮忙!”
 二人相顾无言,陈生在江清月旁边干的相当小心,大气不敢出。
 不过这越小心越是容易出纰漏。
 陈生搬箱子时,江清月放在布包里的剑啪嗒一下掉到了船板上,剑与鞘之前就没合紧,这一摔,直接见了寒光。
 “这…这真是好剑……”
 陈生尴尬地说道,连忙捡起来,规规矩矩地又放回了原来的箱子上。
 江清月也没接话,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小床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问道:
 “那太监下巴上是否有一块黑色胎记?”
 “额……”陈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有,那人一直带着一块黑色的面纱……不过海上日头大,面纱薄,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一点。”
 陈生之前提到的太监,十有八九是洪善祥这个老狗。
 十七年前,这人为了在西厂谋个职位,把自己送进去当承蛊的“器”。不过像他这种没本事还没下限的人自然是不得重用,被派到槐东那临着栝越的地方处理案子,应该正巧被他躲过了战争政变……
 想必洪善祥放了陈生反而拿着他老子,就是为了引自己上船,把自己拉入这场争斗中。
 不过海国卷的事相当蹊跷,汝慧茵这人周全谨慎,他当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海国卷,生怕被别人知道与他争抢,不可能如今让洪善祥带着他这宝贝到这么远的地方。一来是这地方实在太远,若发生什么变故,他是有心也鞭长莫及。二来洪善祥着厮是个老奸巨猾的鼠辈,汝慧茵不会轻信。
 平阳十四洲,北境,淮南七棠府,栝越……
 为何偏偏是这梧州?赵文川还在平阳时就对邬家势力各种打压,他是个及时行乐的人,对长生不老这种事情并无兴趣。把地点选在广南四洲很容易受到朝廷势力的压制。
 难道是因为自己离这里近吗?可如果自己知道海国卷现世的消息,无论在哪都会去调查……
 还有那魏子煜。
 从江清月再见到他开始,就一步步被拖进整个事件中。不过,如果魏子煜要引他入局,为何多年前还要救他?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若他另有所图……
 会是什么呢?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他连魏子煜到底是什么身份都还没有搞清楚。那人说话总是真假参半,一边诱惑你问他一边又总是用轻浮的言语搪塞。
 “大,大人!方才上船的时候你说海国卷不可能在此地是为何?大家为何只是耳语,却不明说?”陈生此时已经基本收拾好了,找了个空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着江清月。
 江清月的思绪被打断,十分不爽的回过神来,
 “梧州湿热,我说的那位官员恰巧又患有风湿,自然不可能将那海国卷带来。”
 “为何说的如此笃定?就算你口中的官员不能将那图带到南地,他也可以委托别人带……”
 陈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清月打断:
 “你若是得了一张藏宝图,你是会把它藏起来,还是告诉大家说我有一张藏宝图,大家快来抢?”
 “哦,那璃花礁上的藏宝图是假的?”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他们为什么要掳走我爹爹?”
 假的?
 这倒是提醒了江清月。
 “我上岛正是为了调查此类事件。”江清月又换上一副朝廷命官的口气。
 “那,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我只是想寻我爹爹!我保证!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好啊,那你就跟着他吧。”
 江清月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推门进来那人插了嘴。
 “照你说的,那岛上那么危险,他一个市井小民,如何自保?”江清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不是有你呢,你护着他,我护着你。”
 江清月盯着魏子煜,他十分看不透这人,行事古怪却好似带有目的性……
 陈生看了看两人,只觉得气氛不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大人。”
 
 隔天的下午,三人正在后舱休息,船老大敲了敲后舱的舱门,陈生反应快,立即躲在一个箱子后面。
 魏子煜打开门,只见船老大全身许多血迹,气喘吁吁地进来,对他们道:“对不住二位了!船只能开到这了,剩下的航程得你们自己乘小船过去。”
 “前面什么情况?”
 魏子煜难得表情凝重的问道,看来应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今早船正常开着,没想到海贼早早埋伏在航迹上,等我们几个船员意识到中了圈套时,已经被他们围住了!”
 “这血迹是怎么回事?”
 “死…死了几个弟兄……”
 船老大的声音有些哽咽,在强忍着,眼里都是愤怒和不甘。
 魏子煜眼睛一眯,仿佛周身环了一圈杀气,却语气平缓地对江清月和陈生说:
 “走吧,我们去乘小船。”
 魏子煜不像是个受欺负不还手的主,如此这般委曲求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不过江清月没说话,跟着魏子煜出了船舱。陈生跟在后面,船老大看见他诧异了一下,伸手抓住
 他的胳膊,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要去救我爹爹。”
 陈生小声地对船老大说道,眼神坚定。
 船老大放开陈生,叹了口气。
 魏子煜在前面放慢了脚步,江清月看不透这个人,此行如此危险,他为何非要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后生?
 三人上了小船,到璃花礁时天边已经是夕阳西下。不过他们一路风雨无阻,也没见船老大口中所说的什么海贼。
 “大人,海贼在哪?为何我们一路上都没有看见?”
 陈生小声问江清月。他不敢去问魏子煜,这人的气场太强,给他一种靠近会死的感觉。
 “恐怕海贼是假,这船老大不想趟这趟浑水是真。”
 江清月故意用魏子煜可以听到的音调说道。
 魏子煜闻言转过身,还是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有些渗人……
 “不错,要我怎么夸你呢?阿月深得我心?”
 陈生在旁边看得都直冒冷汗,赶忙打圆场:
 “啊……哈哈…反正也到了不是,咱们快走吧,等会入了夜,这路就不好认了。”
 魏子煜看了陈生一眼,陈生感觉他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三人朝岛中间的山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夜的天空格外晴,入眼是一弦弯月漫天星河。
 时间晚了,三人商议在一处空地稍作休整,待明日天亮再出发。
 璃花礁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屿,这岛不小,中心有一个四面环山的湖。
 不过这岛上不对劲!
 自打一上岛,陈生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太安静了。”
 江清月压低声音对陈生说道。
 陈生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现在在环形山的半山腰处,这山上的树木植被不少,但别说动物,就连虫鸣鸟叫也是一点没有,显得死气沉沉。
 比起魏子煜,江清月反而更愿意相信陈生。他虽然武功不行,但胜在心思干净。不像魏子煜那般心思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你察觉到了吗?这岛上的空气混了一种奇怪的香。”江清月继续对陈生低声道。
 陈生听完,猛吸了两口气,对江清月摇了摇头。
 江清月皱起眉头。
 不对!
 这香气他之前闻过!
 是在当年他被邬淳明种完蛊昏迷时!
 江清月瞄了眼一旁的魏子煜,那人应该是睡着了。
 忽然,江清月后脊猛的一疼,是蛊在他体内扭动!
 陈生看江清月的脸色不太对,忙上前关切道:“大人,没事吧!”说着,把装水的葫芦递了过去。
 江清月没有接,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无事”。转身面朝另一面盘坐着,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后背的疼痛折磨了江清月一夜,直到黎明才平静下来。远处冒起了一缕浓烟,空气中那令人不安的的香味更浓烈了。
 江清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个火堆前,火光窜天,飘出来的烟就是异香的来源。许多人围着火堆跳着诡异的舞,脸上还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缠着一条蛇!
 江清月在旁边看着,想动却动不了。他顾不得眼前诡异的景象,因为他被那香味呛得快要呼吸不得。
 忽然,他看到了那队伍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陈生!
 “陈生!”江清月大声的叫他,才叫了一声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陈生好像听见了。但他还身体不听使唤得继续跳着,只有头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角度转向了这边。
 江清月被吓住了,那姿势分明只有脊柱断掉了的人才做得出来!
 陈生脖子上的蛇吐着芯子,也看向江清月这边。
 “陈生!”江清月几乎是憋的最后一口气喊到。
 但陈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江清月明明看到,一滴泪顺着陈生的眼划了下来……
 
 “大人!大人!”
 江清月被叫醒,迷迷糊糊看见陈生正跪坐在他旁边。
 “呼!大人终于醒了!”陈生长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今早我叫你叫不醒,结果一碰你,
 发现你身上热的吓人!于是那位大人背着你走了一路。”
 “我姓江,名清月。”
 江清月说着,转头看见魏子煜坐在旁边,也看着自己。空气中的香似乎淡了点,也不知是否是他习惯了。
 “我们这是到哪了?”
 “哦,我们已经到这山中的腹地了。估计再走半天就能到岛中心了。”
 “陈生!你回去,别往前走了!”
 江清月想起梦中的景象,严肃地对陈生说道。
 “为什么!我还要救我爹!”
 “你爹我帮你救,你快走!”
 江清月脑袋晕晕沉沉的,嘴上还在劝陈生赶快走。
 不过陈生倒是个执拗的性子,反驳道:
 “可是江…大人如今身体虚弱!别说救我爹,现在你也正需要人照顾!”
 “方才我……”
 江清月刚想把梦中看到的说出来,后背忽然一疼,加上本身的高热,晕了过去。
 “走吧。”
 魏子煜对陈生说着,背上江清月往岛的深处走去……
 
            
            
                        
                            
                     
     
    
    
    
    
